《【格利】势均力敌》执白不直白

13、第 13 章

　　“今天，是行动前的最后一次会议，也是对明天的行程进行最终确认。组织的发起人格罗苏拉长官不在，我暂代他进行发言。众所周知，这次政变关系到ACCA和13个区的命运，就像一架正在高速前进的列车，已经无法变更行程，但可以中止——不过，我想大家都没有这个打算吧？那么，我们开始最终确认吧……”利利乌姆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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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恩叼着烟从ACCA大楼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习惯性地走向林荫道，接着就看到了长椅上坐着的，手里拿着几张纸的格罗苏拉。
　　就着暖黄的路灯，吉恩眼尖地瞥见，对方手里的，正是今天会议材料中的行程表。
　　“格罗苏拉长官，您刚刚才回来吗？”
　　格罗苏拉闻声放下了那几张纸，看向他：“吉恩，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吉恩吸了口烟，笑道：“还请您不要露出那样忧虑的表情。您认为，为了这个国家，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呢？我早就想和您聊一聊了，有关ACCA和这个国家的事情。”
　　但格罗苏拉却想起了另一个人类似的问话，不由道：“这个话题，聊起来没完，从晚上聊到白天，再聊到晚上都聊不完。”
　　“愿闻其详。”
　　格罗苏拉犹豫着，讲起了洛克斯的那场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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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听格罗苏拉讲了一些往事，等吉恩回到寓所时已经很晚了，一早又被电话叫醒，提前来到ACCA总部做准备。
　　吉恩倚着窗户，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接着摇了摇脑袋，点了一支烟醒神。
　　视线下方，ACCA大楼前人群熙熙攘攘，男女老少的手里都捧着自发带来的鲜花，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

　　“时间到了。”有人推开了房门，冷硬的声音打断了吉恩的独处。
　　吉恩转过身，吐出嘴里的烟圈，隔着烟雾他看到了一身制服、身披绶带的利利乌姆。只是他的脸色不大好看。
　　无意在这种时候扰了大局，吉恩应了一声，压下哈欠，跟在对方身后，走出了房间。

　　楼下的现场，热烈的氛围已经发酵到了极限。
　　仪式即将开始，王室卫队和ACCA总部众人分列讲台两侧，所有人微微低着头，静待事件发生。
　　金发的施万王子昂着头走向了演讲台，他尽力克制住激动的心情，把脚步迈得慢一些，更胸有成竹一些。
　　看着这个对微妙的氛围无知无觉的表弟，吉恩心中感叹：台上的大概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这时利利乌姆笑了笑，向前稍微迈了一步，背在身后的右手斩钉截铁地一挥，持枪的ACCA部员立刻一拥而上，围住了施万王子。
　　格罗苏拉瞥向利利乌姆，嘴角微抿，扯成了一条直线。
　　被围住的施万气得发抖：“你们敢这样做，难道以为我会饶恕你们吗？”
　　利利乌姆悠然迈步上前：“施万王子，少安毋躁。这也是我们为了保护ACCA，保护国家的不得已之举。毕竟您这位下任国王，是准备要废除ACCA的啊。”
　　施万的眉头皱了起来。
　　利利乌姆继续道：“不只是我们，恐怕没有一个人期待您的继位。甚至连多瓦家也是……”
　　施万闻言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卫队。而他所信赖的护卫们也被持枪的ACCA部员围了起来，毫无反抗之力——或者说，他并没有看到他们有反抗的意思。
　　利利乌姆的话音戛然而止，台下的议论却渐渐响起。
　　有人说：“什么，要废除ACCA？这个王子根本不为国家考虑。”
　　又有人说：“他要是当上国王就要发生战争了！”
　　“反对继位！反对施万王子继位！”
　　嘈杂的议论逐渐汇成一致的声音：
　　“反对！反对！”
　　施万被这声音震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愤怒地转向ACCA众人，然后看向了那个金发的男人：“这就是传说中的政变吗？你们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推翻我，然后让别人上位是吗？那个人，我看到你了，但你为何躲在角落？出来！”
　　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施万的喋喋不休。
　　“肃静！”
　　利利乌姆抬眼看去，嘴角沉了下来。
　　莫芙？
　　“施万王子，请您慎言，ACCA能够保护国家，自然也能够保护这个国家的象征——多瓦。还请继承多瓦的您，保护好自身的安全……”说着她作了个手势，ACCA部员变换了队形，放王室护卫靠近施万，背靠着背围成一圈，握着刀柄将他保护起来。
　　“……不过，只带这样少的护卫出席仪式，今后还请您尽量避免吧。”莫芙抬手作了一个收枪的手势，ACCA部员动作一致地收枪后撤，施万王子身边便又只剩下几名紧握腰刀的护卫。
　　“……否则可就像刚才一样，您时刻会处于被枪口所指的情况。为了让您意识到这点，我们擅自在仪式中加入了这样一场演习，无礼之处，还请您宽恕。”
　　说着，莫芙微微低下头，接着又抬高了音量：“不过，对于王子您无意炫耀武力这一点，想必国民也会认可，正是因为多瓦血统之人不好争斗，这个国家才会如此和平——而身为和平守护者的ACCA，则会一直在多瓦家的指引下保护这个国家。我们愿将未来托付给王子。”
　　不必四下打量，施万已经察觉到此时ACCA众人如同钢针般刺过来的目光，他硬着头皮，才张开口：“我当然希望ACCA能够长久地守护这个国家。”
　　莫芙微微低头，脸上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单膝跪地：“荣幸之至。”
　　格罗苏拉看向了被众人冷落在一边的利利乌姆，对方已经在那里僵立了很久。
　　眼看大局已定，帷幕下落，5长官也得以放松地聊起了闲天。
　　“这场豪赌耍的花样也未免太多了吧。”斯佩德仿佛才看见僵立的利利乌姆，笑道，“弗罗旺还想继续玩下去吗？”
　　格罗苏拉微微垂下头，闭上了眼睛。
　　果然，利利乌姆对斯佩德的话如若未闻，独独朝他看了过来：“你也是一样吗？旁观我的笑话？”
　　格罗苏拉沉默着，没有答话。
　　“果然除了利利乌姆家的人之外都不可信啊。弗罗旺弃权了，从这个多瓦王国的牌局里。”
　　格罗苏拉听见脚步声走远，才睁开眼睛，他对莫芙道：“莫芙总部长，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的功劳。而‘五长官’，从ACCA成立至今，已逐步沦落到只有名号。我提议废除这个职位，ACCA的长官，有你就够了。从昨天跟欧塔斯聊过之后，我就在犹豫是否还有必要以五长官的身份立于此地。好在今天到来，才亲眼目睹13支队伍的团结。谢谢你，莫芙。”
　　说完这句话，格罗苏拉好像终于放下了身上的担子，迈步离去。
　　那个人还没有走远。望着视野深处那人，格罗苏拉加快了步子朝那个方向走去。

　　台上的戏剧落幕，底下的民众还有些糊里糊涂，捧着花散落在广场上，给格罗苏拉追赶利利乌姆的道路增添了阻碍。但他一身黑色五长官制服，沉着脸从路上经过，也如摩西分海一般引得人群自行退让。
　　但还是太慢了。眼见林荫道上的光斑在利利乌姆的身上明灭游走，半人高的背影渐渐缩短成寸，格罗苏拉脚下步子不由加快。
　　“砰。”他不小心撞上了一个背对他站着的男人。
　　“谁啊？走路不能小心点吗？”男人生气地嚷了起来。
　　但等他转过身，看到格罗苏拉的制服，便又失了声。
　　“抱歉，您没事吧？”格罗苏拉微微低下头。
　　那人脸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讪讪道：“没事没事……”
　　但这么一耽搁，等格罗苏拉再次抬起头来，就看见利利乌姆已经登上了汽车。
　　车门合上，汽车启动，离他越来越远。

　　“格罗苏拉长官！”身后传来有人叫他的声音。格罗苏拉下意识又看了一眼利利乌姆的汽车驶离的方向，不甘愿地确认对方已经从自己视野消失，这才回过头去。
　　原来是ACCA的部员。
　　对方小喘着气，说：“您走得真是太快了。莫芙总部长托我跟您说，待会儿要跟其他几位长官一起商讨事宜，还请您务必到场。”
　　格罗苏拉沉默着，见对方依然期待地看着他，这才道：“我这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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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次有人缺席的五长官会议上，格罗苏拉本意引咎辞职，但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实现，最终以谏言者的身份留任“长官”一职。
　　至于ACCA的100周年晚会，他则坚持以自己失职的理由缺了席。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但真实的想法他人却无从得知——只是为了白天匆匆离去的利利乌姆。
　　夏季的巴登白昼很长，等换下制服的格罗苏拉到达利利乌姆宅邸的时候，天才刚黑。但那栋宅子里却已灯火通明，隔着紧闭或拉开的窗帘，人影幢幢，只是，其中没有那个他所熟悉的身影。
　　格罗苏拉静静地观察了许久。眼看那些人打包各种物品，不断地在宅子和大门口的卡车来回，他稍作考虑，翻墙进了宅子。
　　这一番动作，没有惊动任何人。
　　格罗苏拉心中叹了口气，自嘲道：看来自己到这里的次数已经足够多了，连监控死角都弄得清清楚楚。
　　去往利利乌姆房间的路上顺利得出乎他的意料。而路过那间熟悉的会客室，格罗苏拉稍微皱起了眉头：房间竟已搬运一空。
　　利利乌姆显然不在这里。那原本摆满花茶和花酿的华丽橱柜也空了，只余下一把楼梯，孤零零地立在屋中央，靠在自己常坐的那把椅子旁边，上头散落着一些尘絮，显然是搬运的侍从还没来得及收拾。
　　估摸着利利乌姆正在卧室休息，格罗苏拉听着外头的脚步声走远，便寻机去了卧室。路上他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但看到同样空荡荡的房间，格罗苏拉怔愣着立在了门口。
　　他茫然地四下看了看，走向了窗边。
　　楼下仍然不停有人往卡车上搬着包装好的东西，从支出来的棱角上依稀可见，那是一些家具。想到这里，格罗苏拉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个卧室的家具却留在原地。
　　床头那盏马赛克样式的壁灯，在空荡的床架投下暖黄的斑驳影子，接着被分割成数块，碎落在地板上。
　　这场景无端唤起了他的一些不清晰的回忆。
　　利利乌姆赤裸着上身，微微抿唇，闭着眼睛，表情似痛苦又带着些许欢愉……
　　格罗苏拉怔愣地甩了甩脑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这盏壁灯，以及空荡荡的床架，试图还原那个场景。
　　接着，他懊恼地发出一声低吟，心中暗道：利利乌姆，你可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