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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   小太子和齐思羽被关押牢中审讯不日问斩,而楚南王早在苏州便被沈楹解决,朝廷中进行了一场大清洗,沈枫听着沈楹说这些的时候正坐在院子里嗑瓜子。

      沈楹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专心致志地把瓜子壳剥开,捡出里头的瓜子放在帕子上递给沈枫,沈枫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碗里的瓜子没了一半,只有手帕上小山堆似的瓜子仁。

      “你剥这么多干嘛!”沈枫诧异地把瓜子仁推回去,“我吃不完,会上火的!”

      “不喜欢?”沈楹神色未变,作势要把瓜子清扫掉,沈枫看得一阵肉疼,“你让傀儡给倩倩送过去吃。”

      沈楹点了点头应好,傀儡刚走出楹园就把瓜子随手扔到一边的水沟里,数月后发现楹园门口多出几株向日葵的沈枫:……

      太子新立,是沈枫从来没有听过的一个人,萧玥对此似乎心怀愧疚,她同沈枫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陈年旧事,不外乎是宫闱嫔妃争宠闹出的冤假错案,太子的生母数年前被沈贵妃杀害,只是皇帝无意查处此事,也许这就是父子矛盾的开端。

      沈枫没有心思也没有能力掺和这些事情,她踏上沈楹准备多时的法阵,沈楹在阵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你放心啦,我就是回去看看……”

      即便知道她另一个世界的身体早就支零破碎,也许不假时日就会彻底崩溃,沈枫也不能放任父亲这样抱着无谓的希望日夜苦守在病床边。

      当断则断,沈枫回到了自己阔别已久的身体里,几乎是她刚刚归位的下一秒,她就听到心电监护仪传来刺耳的声音,平滑的直线出现在屏幕上,整个病房迅速陷入了兵荒马乱的状态。

      最后当然是抢救失败。

      死亡的躯体不足以承载灵魂的重量,沈枫很快便游离了出来,才发现沈楹一直守在自己身边,她吃惊道:“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沈楹没有回应,只是目睹着她的父亲悲恸地赶来病房时抬起头看向沈枫的脸,他从未见过沈枫露出这般神情,她眉尾微垂,眼底照出如霜的戚意,恍惚中夹杂着一些零落的哀伤,却一滴泪也没有落下。

      “其实我早在病发的那一瞬就知道结果了。”

      沈枫侧过身揽住了他的肩膀,低着头似乎在消化些什么,沈楹顿了片刻,扣紧了她的手。

      >

      又是一年春季,沈楹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几乎日日卧病在床极少外出,白日里常是昏昏沉沉、,只有晚上才能带点精神气,为了让沈楹省点心不再每天大动作地往枫园派傀儡,沈枫已经定居在楹园许久。

      白婉霜早就出嫁两年,自孕后便极少和沈枫来往。萧玥在上月被宫中老臣众谏对外和亲,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应允了,似乎早年的宠爱都不过是黄粱一梦。

      一切都在变化,只有沈枫和沈楹的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沈楹已经是自由之身,沈枫却很少再带他出行。她平日里读书写字,甚至会动笔作些小诗,写点话本子托关系到书肆,只是销量一直不佳。闲下来就会做些手工物什,一半给沈楹,一半寄给半年前告老还乡的那位宫中匠人徐周。

      也许是被沈楹的独行体质传染,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没想到一直和她保持联系的反而是徐周。

      夜里她便与沈楹唠叨许久,散个步后她安详地和衣而眠,沈楹则在她熟睡时坐在她床边一整夜。

      沈枫早就到了出嫁的年纪,只是没有人敢来议亲,偶尔有不知沈枫身份的愣头青对她释放好意,也会在她察觉之前被沈楹用各种手段快刀斩乱麻地解决。

      沈榆似乎不能容忍这样的情况,他和沈夫人一直对沈枫极好,好像把对孩子的寄托都放在了沈枫身上,给她安排了一场又一场被搅黄的亲事以后父子的矛盾终于全面爆发,沈枫坐在院子里和倩倩喝茶,听着正堂里一句又一句的“成何体统”。

      沈枫倒是不期待他们能吵出个什么结果,就是担心沈榆把自己气死。

      几炷香的时间过去,沈榆砰的一声摔门而去,沈枫拾着裙边小心翼翼地凑进去,看到沈楹和沈夫人坐在主座上,二人同时看向她。

      沈夫人猛地灌了自己一杯茶,朝她微微一笑,笑得沈枫心里发毛,尤其是在看到沈楹笑得比她还灿烂的时候。

      两个人如出一辙的高颜值大脸和沈枫面面相觑,沈枫直觉不妙,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毛骨悚然的预感,由不得往后猛退一大步。

      “小枫。”沈楹先走到她面前,这两年沈枫已经长到了沈楹下巴的位置,二人讲话不需要再让沈楹半蹲着了。

      “怎么了?”沈枫打算不动声色地再后退一步,结果被沈楹抓住了双手。

      他娘的,这两年沈楹连装都不装了。

      沈楹笑眯眯地看着她,“小枫有想过嫁人吗?”

      “没有,从来没有,坚决没有,我不要嫁人,我要跟你待一辈子。”沈枫疯狂摇头,余光里看到沈楹后面的沈夫人听到她的回答后一脸急需呼吸机疯狂朝她摆手的表情,感觉自己似乎回答错了什么,比起沈楹这个术士,她更相信沈夫人。

      沈枫收回目光后马上改口,“不过如果你们觉得有需要,其实也不是不行。”

      沈楹笑意渐深,沈枫看到后头沈夫人已经厥过去的表情,脑子里警铃大作,“你要干嘛直说别跟我打太极。”

      “小枫,同我成亲。”

      沈楹说完这话时骤然收紧扣着沈枫的手,沈枫能感受到他蓄势待发的傀儡术:……

      “可以啊。”

      “若你不愿……”沈夫人的话头被沈枫截住,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枫。

      沈枫没有理会她,而是定定看着沈楹,再次重复了一句,“可以啊。”

      沈楹的表情像是静止画面一般僵住,只有喉结滚动了两下,他缓缓地把手松开。

      “不是你提出的吗,怎么这么惊讶。”沈枫感觉一阵好笑,“具体的你们安排吧,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

      她说完不顾二人的反应就转身离开,身后传来沈楹一阵剧烈的咳嗽,到了院子里倩倩小心询问道:“小姐,怎么样了啊?”

      “……嗯,你准备准备,我要嫁给沈楹了。”沈枫看起来无比从容,说出来的话却把倩倩吓得尖叫一声,偏偏在后头一惊一乍地询问了许多话,沈枫想要回答,张了张嘴却没法说出话,只能听见自己极快的心跳声。

      其实她哪有看起来这么镇定?

      沈枫步子快得倩倩完全追不上,她难得回到枫园,里头的房间倩倩一直有在打扫。

      她吩咐下人别再进来,沈枫在床上平躺着望着床幔,眼里忽然涌起了一阵泪意,她闭着眼憋了回去,胸腔里传来一阵闷疼。

      沈枫很快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整个沈府张灯结彩地筹备二人的婚礼,一直素净的沈府如今难得有几分喜庆,沈枫刚睡醒头昏目眩地起身,鬓角不小心磕到了床框,大概是撞得有些猛,她感觉有些反胃,趴伏在恭桶上干呕了两声,脸色看起来有些发白。

      尽管因为尴尬的原因略过了一大串流程,沈府还是不缺把婚礼办大的钞能力,这几日沈枫便待在枫园,沈楹竟然也罕见地没来打扰她。

      倩倩说沈楹也信了婚前新郎新娘见面会喜冲喜的礼俗,沈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直到出嫁那日,沈枫半夜便被拉起来,浑浑噩噩地任由他们打扮自己,倩倩说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草率又这么盛大的婚宴,沈枫说她脑袋套在红盖头下什么也看不到,可惜了。

      锣鼓声喧嚣冲天,沈枫在轿子上补眠到一半,感觉自己被一只微凉的手牵住,她迷迷糊糊地醒来便被横抱起来,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沈楹抱下轿,沈枫挣扎了两下,“放我下来。”

      她站定以后,和沈楹一人牵着红绸的一边,缓缓走向正厅,沈枫顺着傧相的提示叩拜问吉,她垂着眼看向自己精致的鞋履,忽然听到耳边传来白婉霜的声音——“小枫!要幸福啊!”

      她眼前一烫。

      随即是一个说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透着些许暴躁,“朕没什么好说的,只望你们二人快诞下沈家的子嗣吧,行了,交换誓词吧。”

      是狗皇帝,最后一刻都不忘压榨他们发挥出最后的价值,沈枫眼里的酸涩一消而散,又忍不住嗤笑一声。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

      她听着沈楹和她的声音同时响起,他的手忽然穿过绸带握住了她,这一次的力道轻得沈枫以为是错觉,“……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她被送进了婚房。

      临走前还被沈夫人塞了两本书,她随意瞥了一眼,好家伙,春,宫册。

      她哭笑不得地把册子往桌上一扔,坐在婚床上等沈楹到来,她不信那群人会让沈楹应酬。

      果然没坐一会儿,沈楹就推门而入,沈枫刚瘫软下去的身子瞬间挺直起来,没想到沈楹的脚步停在了桌边,顿了一会儿,纸张摩擦的声音响起。

      沈枫:……

      好怪,就是说,好怪,她原来还有点矫情紧张的心情瞬间化为一潭死水。

      “沈楹!”沈枫忍不住了,她呵了一声,沈楹马上盖上册子朝她走来,脚步快得透出几分心虚。

      她看到沈楹站定在她面前,沈枫又正襟危坐了起来,没想到他就此停住,一动不动,沈枫在红盖头下的脸满是问号,她本来不想破坏氛围,但实在是禁不住这样漫长的等待,“你干什么呢?”

      没结过婚所以不知道要掀红盖头?沈楹看过的书比她吃过的米还多,说出去谁信啊。

      过了几秒,她看到沈楹握着玉如意的手缓缓抬起,勾住了她红帕的一角,然后一点点揭开。沈枫一瞬撞进了他那对潋滟着水光的桃花眸,像是水中月镜中花一般美好失真,沈枫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她呆呆地打量着沈楹,他身着红色熨金的喜服,鸦发用金色的束冠尽数绾起,莹白色的肤色和艳红交相辉映,犹如雪里盛开的红莲,美得惊心动魄,沈枫强迫自己收回目光,迟钝地感受到自己如倾盆暴雨落的心跳。

      ……果然,皮相是会骗人的。

      沈枫呼出两口气,把持着心情再次看向沈楹,“你干嘛……吞吞吐吐的,一句话都不说。”

      她说着说着便愣住了,刚被沈楹的美貌蛊住了,现在仔细看才发现沈楹脸上没有半点喜色,甚至还蹙起了眉头,沈枫不知为何火气腾地起来,狠狠踹了他一脚,“你干嘛这幅表情?娶我给你委屈到了?”

      “不……”沈楹忽然半跪下来,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仰着头看向她,眼里的水光涟漪一般荡开,“小枫,你为什么会同意?”

      沈枫一愣,“什么同意不同意……”她忽然领悟了过来,由不得发笑,她刚想开口宽慰对方,突然想逗逗沈楹,于是翘起一只腿故作忧愁道,“是啊,我干嘛要同意呢,现在突然有点后悔了……”

      沈楹的眼一片晦暗和了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强作笑容,“即使后悔也没有用,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吞了虫子,怎么说也不痛快,沈枫看出他的不自在,憋不住扑哧笑了出声,反手扣住他的指尖,“对啊,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夫…咳咳,丈夫了,我后悔也没用。”

      沈楹闻言一怔,他感受着沈枫手指细腻地接触,双目里倒映出她有些戏谑的笑容,她脸上哪有半点悔意。

      沈楹正愣神着,沈枫忽然用绣鞋轻轻踢了踢他,“傻愣着干嘛啊,这可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你想这么跪着聊一晚上?……嗯,等等。”她弯下腰捧住沈楹的脸,凑近了他笑眼如月,“我好看吗?”

      沈枫从未如此精心打扮过,即便是对自己的容貌再不在意,也会在此刻忍不住着心于沈楹的想法,她眼尾勾勒出精致的亮纹,随着笑意的蔓延像是振翅的飞蝶,殷红的唇微抿出动人的弧度,还有胭脂也盖不住羞赧的红晕,沈楹认真看了很久,指腹轻轻擦过沈枫的唇角,“很好看,像你。”

      “……什么叫像我。”沈枫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在乎这些,而且沈楹那样真诚的夸奖……她推搡了把沈楹,“帮我拆了这些钗子,去倒合卺酒了。”

      交杯酒落肚,沈枫和沈楹僵在床沿,明明对下一步心知肚明,却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沈枫白日里忙活了太多,坐着坐着就陷入了困倦的半昏迷状态,她倒靠在沈楹肩头浅眠,靠了会儿又觉得脖子酸,索性往后一倒,踢了鞋子就往床里滚。

      沈楹默不作声地替她盖好被子后吹灭了灯,仍是坐在床沿看着她。

      半晌,他突然看到沈枫往他咕噜噜滚来,蓦地睁开眼用力扯了把他的胳膊,沈楹猝不及防地往一边倒,他睁大了眼看着沈枫凑到他唇边咬了一口——对,是咬,出血了的那种。

      沈枫飞快直起身,若无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睡吧,晚安。”说完就滚回床的内侧,闷进了被子里。

      沈楹目瞪口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血星子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他抿了一下,口脂的味道和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他幽怨地往床里看着,支着手往里头挪,一把掀开沈枫的被子,看到沈枫闭着眼躺在床上装死,姿势像是下一秒就要被超度了一样。

      沈楹俯下身还能听到她加重的呼吸声,他贴到沈枫的唇边时还想着以牙还牙,只是在触碰的那一瞬间心忽然一颤,他倏忽间直起身按住自己的唇,突然感觉床隐隐发抖…不,是沈枫笑得发抖。

      “你整我的时候不是胆子很大吗?”如果不是楹园现在没活人,沈枫的笑声足够引起别人的误会,她笑得直不起身,“刚还对着那两本册子看了半天,我以为你多行呢,支棱起来啊。”

      沈楹:……

      虎狼之词!

      沈枫借着月色看清了沈楹的脸,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绕过他爬下床点了盏灯仔细看着沈楹,吃惊道:“你不会吧,脸怎么红成这样!?”

      如果说原来的沈楹是冰清玉洁的高岭之花,遥不可攀,现在的沈楹就像是任君采撷的一朵娇花,即使带着矜持的神情,也掩盖不住红得滴血的耳垂,沈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沈楹被看得一阵不自在,“怎么了?”

      “你……不会是因为那个亲亲吧。”沈枫困难地发问,她咽了口唾沫,上前捧住沈楹的脸,“沈楹,你害羞了,你脸好烫。”

      沈楹顺着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烫手,但是他无比坦然:“对,我害羞了。”

      沈枫:……

      “宝,没事,我也是第一次,我也害羞。”沈枫非常体贴,她抚住沈楹的肩,“可能多来几次就好了。”

      沈楹幽幽地看着她,任由沈枫皱着眉闭着眼甚至有点嫌弃地一触即离地贴了他的唇几下,兀地翻身抱住了她——

      “卧槽!你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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