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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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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枫确定自己醒了，她的意识无比清醒，眼前呈现暗红的光亮——是阳光打在眼皮上的感觉。
她能听到人们的交谈，能感知到马车的颠簸……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正被沈楹抱在怀里，只有沈楹会用这种让她挣扎不得的方式把她禁锢在怀里，她能感受到他微凉的手扶在自己腰侧，一直没有回暖。
距离她醒来，已经半个小时了，沈楹依然一动不动地抱着她，她也依然睁不开眼无法动弹。
沈枫快急死了，可她连眼皮子都抬不动，她想睁眼，想质问沈楹很多问题，想狠狠揍他一顿。
沈楹现在到底是想干嘛，为什么不让她醒！
“……小枫。”
就在沈枫在头脑风暴时，她突然听到沈楹唤了一声，她没法作任何回答，只能静静等待沈楹的下文——结果他就这么安静下去。
这男人是不是有病啊！
为什么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从来不和她交流！如果不是白婉霜，她甚至不会知道二人过去就已经相识，不是那个狗时空管理局，她也不知道沈楹在背后谋划好了一切……
不行不能想了，越想越生气。
虽然不能动，但是身体的反应不会作假，沈枫被气出了一身汗，沈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垂下头蹭了蹭沈枫的头顶，“你想要醒过来吗？”
“……”
你妈的！你妈的！你妈的！我怎么可能不想醒过来！我恨不得现在就起来给你两个大嘴巴子！
“但我不敢……”沈楹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声音轻灵缥缈，“如果你醒了一定会离开我，那这样便很好。”
“……”
沈枫气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如果她料到醒来的这一幕，她刚刚应该在梦境里对小沈楹一顿污言秽语拳打脚踢——不，她现在就再睡一次回去找那个狗男人弄死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不该救他，让他一个人在皇宫里自生自灭！！
“小枫，不要生气了……”沈楹凑在她的耳畔，不停呢喃着，“对不起……”
“……是我错了……”
沈枫又听他叨叨了一阵子，耳朵都要听麻了，她心如死灰地摊着，在想沈楹现在的心态是不是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因为害怕被训所以不敢回家。又这样僵持不知道多久，沈楹把她放在一边，手里似乎端了个碗哐哐作响，她感觉自己的下巴被操控着打开，有温热的东西流入——是粥啊。
真是谢谢他还记得自己要吃饭。
沈枫苦中作乐一阵，又感觉自己的手臂和腿上的伤口被抹了一层清凉的胶体，闻着味道应该是药。
不知道这样又过了多少时间，她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坐躺在了某个地方，空气中弥漫着自己熟悉的味道——是自己在京城一直在使用的熏香。
有个人扑上来抱住她哇哇大哭，没哭两声就戛然而止，沈枫却马上听出来那道声音，是阔别了十章的倩倩。
倩倩大概是被沈楹限制，跟哑巴一样给她沐浴更衣，沈枫觉得这种跟尸体一样任人摆布下一秒就要入棺的经历实在是太过诡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她能听到倩倩的抽噎声……算了。
一切结束以后，她又被放在床上，沈枫肯定这是沈楹的床，只有他的床会这么难躺，房间里再度燃起她一直喜欢的香味，沈枫感觉塌边一沉，是沈楹坐下了。
她不由有些紧张，要是这个狗男人又搜魂给她记忆大清洗怎么办？但沈楹什么也没做，只是抱起她下颌搭在她的肩颈，然后又陷入这种僵持的状态。
沈枫忍不住了，你不难受我还难受呢，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沈楹的傀儡术明显比齐思羽的齐家咒术更精进，她没有爆发小宇宙的空间。
“小枫，我现在解开你身上的咒术……”沈楹蓦地开口，语气里的笑意有点森然，“如果你打算离开我，那就继续这样下去吧。”
下一秒，沈枫感觉一直束缚住自己的东西忽然解开——但是因为被沈楹恐吓了一下，她一时居然不太敢动。
沈楹看她僵着不动，“小枫？”
沈枫这才反应过来，她下意识想挣开沈楹的怀抱往外爬，但是又怕再度发生自己不想看到的事情，只能睁开眼盯着前方，缓缓开口道：“沈楹，你明明一直都知道我是沈枫，我一直以为梦里那个不是你。”
沈楹没有料到她第一句是说这个，他愣了愣，强压着心中的不安，“是，小枫一直都是小枫。”
你妈的，狗男人装了一整年，沈枫平复着自己的心跳，“是你让我……重生成褚風的？”
“……是我。”
“以寿数为代价？”
“……”
“我心脏病发是因为你？”
环着她的手骤然收紧，“不是。”
沈枫吁了口气，“不是就好。”不然你死定了。
“禁术的条件是另一方处于濒死的状态，才能进行引魂。”沈楹的气息吐在她脖颈处，已经不再像之前这么冰凉，“你原来的身体本来就处于崩溃的状态，你回不去了小枫。”
“……”沈枫都无语了，“所以你一直在等那个世界的我死掉？你发现我心脏病发的时候是不是开心死了？你还以你的寿命为条件让我重生？”
“……”沈楹又不说话了。
沈枫发现这人真的有病，她都不知道他脑回路怎么长的，每次看着她那幅“你死都别想离开我手掌心”的架势，让她以为他干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合着是用自己的命给她续命……
“你……”沈枫憋不住转过身推了他一把，气得又爆了粗口，“你他妈不会解释吗！”
沈楹咬着唇看向她一句话没说，但是沈枫看到了他眼里的问号。
“你干嘛不一开始就跟我说清楚啊！”沈枫锤了他两下，又想起什么卷起他的袖子，“伤都好了啊。”
“嗯，圣上派张家人……”
“别扯开话题，你是不是有病，抱着我几天不让我说话不让我动，一句话都不跟我解释，我他妈以为你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敢面对我，小的也一个样老的也一个样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说——”沈枫一把挣来他的怀抱，抄起枕头在沈楹惊诧的目光往他头上砸，“我日你妈的，我为你生为你死为你放血，你还试探我利用我……”
沈楹被打得一头流水鸦发乱成一片，他不敢还手，就连沈枫跳下床他也没敢拦，眼睁睁看着沈枫武力值暴起，一脚踹翻了凳子，推倒了小桌，桌上的茶几哐啷碎了一地，“你居然还算计我……算计我……”
沈枫眼泪像豆子一样涌出，她指着慌神的沈楹，愤恨道：“你干嘛要算计我！你说啊！”
“……我以为你会趁此机会离开我。”沈楹垂着眼，要他承认内心的不安实在太过不易，但他还是继续了下去，
“我需要利用齐家的咒术培养出新的沈家傀儡，这样圣上才能对我彻底放手，因此不得不被齐思羽放血。齐思羽一直想接你回齐家，而你一直都想离开我……”
我怕你不会选择来救我。
沈楹没有说出这句话，但是沈枫会到了他言外之意，她一时沉默了下来，看着沈楹那幅垂头无辜的模样，两人都没再说话。
良久，沈枫道：“你先听我说，别想着动手。”
“……”沈楹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我先前确实想离开你，你一向不信我，仗着你的傀儡术，肆无忌惮地窥探篡改我的记忆，换做是谁都无法忍受。”沈枫又把椅子搬起来坐在上面，“我很讨厌这样，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不是术士，只是个普通人，和你待在一起时我也没有安全感，你不开心了随时可以让我失去行动能力。”
沈楹没有说话。
“而且你现在还是没法保证不对我动手。”沈枫冷眼看着他，“你明知道过去我离开是无奈之举，却怎么也不相信现在的我对你的承诺。”
沈楹想，他要怎么相信？
她对所有的人都言笑晏晏，似乎去哪儿都能过得很好，没了他她的生活只会更美好，他要怎么相信她不会离开？他只能无时无刻监视着她，抹除那些他觉得会让她动了心思的记忆，知道沈枫记忆里只有他，能让他有些许的踏实。
沈枫皱起眉头，“你现在肯定在想是我的错。”
“……我没有。”
沈楹还是很有求生欲。
沈枫斜眼觑着他半晌，“我是有错。”
“我先前……上辈子，一个人活了二十年，年纪比你还大。”沈枫第一次提起自己的过去，“没有人和我的距离这般近过，我以为我已经对你足够特别，只是没考虑到你和其他人不一样，这种程度的偏爱你好像完全不满足。”
她用一种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的眼神看了眼沈楹。
沈楹：……
“可你毫无缘由地对我好，又可以毫无征兆地伤害我……”“我没有伤害你。”
沈枫见自己话头被打断，她平静地看着沈楹，“沈楹，你的所作所为就是在伤害我，即使你的出发点是对我好。”
沈楹顿时哑了声，沈枫继续道：“你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权，限制了我的行动能力，抹除我重要的人生回忆，隐瞒欺诈了我，在背地里算计我为你流血受伤，这些听起来是好事吗？”
“我错了。”
“你应得好快，后面是不是还接了一句‘下次还敢’？”
沈楹眉心一跳，乖巧地摇着头，“没这回事。”
“……”
沈枫面无表情，“姑且信你一回。”
沈楹蓦地一抬头，神色微变。
“沈楹，我暂时不会离开你。”沈枫顿了顿，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其实我之前也就是想想……不论你相不相信，你都是我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人，我在你心里真的有道德败坏到齐思羽勾勾手我就毫不犹豫地背叛你吗！？”
“当然没有，是我的问题。”沈楹棒读状回应，但是眼里写着“确实是”。
沈枫拳头又硬了，“你死定了。”
“……你在这里并不快乐。”沈楹默了默，“你似乎没有喜欢的东西，我也没办法满足你什么。”
沈枫诧异道：“你在想什么？我跟你在一起不快乐跟谁快乐？你是凭我的鼻孔读出我不快乐的吗？难道我要每天离开楹园的时候大喊三声‘我好快乐’你才觉得我快乐吗？”
“……”
“沈楹，我跟你在一起时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快乐的时候了。人和人的相处要靠心去感受，而不是靠承诺和约束，你知道吗？”
沈枫看着他，不咸不淡地补充了一句：“就像是你现在跟我下了你不会伤害我的保证书我也不会相信你，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
沈枫看着沈楹吃瘪的样子，心情终于好了一些，“你不要总是想太多啦，跟我念，‘我很重要’。”
“……我很重要。”
“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
“但是我也明白，人的关系确实需要定性的仪式感来维系的……”沈枫凑上前，“沈楹，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唯一，你要对自己自信一点……当然前提是你不会再踩我的雷。”
沈楹望着沈枫含着笑的眼睛，瞳孔蓦然放大，他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般加快，重复道：“唯一？”
“对，唯一。”沈枫又持续输出，“在这个世界上你对我最特别了，我死了都忘不了你，你说你这么特别，我能离开你吗？”
其实说不上是什么好话，但是沈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抱住她，微阖着的眼里满是餍足和欢喜，沈枫望着天花板，心想还能咋样，就那样，凑合着过呗。
毕竟是孽缘啊，这充满着罪孽的缘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