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桃李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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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云深不知处。寒室。
玄门百家来蓝氏听学的日子近了，一应琐事也忙的七七八八。蓝忘机与魏无羡二人总算有时间来寒室小坐。
“金凌也会来是不是？”宇文素喜不自禁地抓着魏无羡的胳膊使劲地晃来晃去。
“晃得我快吐了素素。”魏无羡赶忙将她的小手给拎开，片刻才缓缓说道:“金凌，当然会来。”
“太好了！”宇文素难掩兴奋激动，怎么看都有些夸张。
失散多年的？不可能。
“你这么开心干嘛？”魏无羡觉得莫名不安。
蓝曦臣与蓝忘机也不自觉地看着宇文素，不免有些疑惑。看来她不单单只对云深不知处的过往了解甚详。
“能不开心吗？这可是江厌离师姐的孩儿！”宇文素坦白说。
她对金凌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爱之情，似乎金凌是她看着长大的一般，说起来也可以算是这样。更何况，她本就擅长爱屋及乌。
魏无羡一听脸色瞬间黯淡下来，师姐是他心中永远的痛。蓝忘机默默看着，眼神甚是忧虑。
“羡哥哥，”宇文素见状拥着魏无羡的肩膀，宽慰道:“我们可以好好爱金凌呀，好好守护他。等他娶了妻生了娃等他的娃再娶了妻生了娃，总之一直生，我们就一直爱。”
魏无羡被她逗乐了。却依然很是酸涩地说:“金凌，应该不太想我去爱他吧。”
“你不是他，怎知他的想法？”宇文素凝视着魏无羡的眼睛正色道:“何况，他如何想都不妨碍你去爱他，对不对？”
魏无羡的眼圈终究还是红了:“素素，”
“你相信我，金凌内心深处是喜欢你的，”宇文素无比笃定:“你要知道，他可是江厌离的孩儿，江厌离可是全天下最最最善良的好女子。”
魏无羡眼里刚刚熄灭的小火苗再次燃了起来。
“有些时候面对比逃避更好，一生很短，不遗余力做该做的事，将来才不至于后悔。”宇文素暗含深意地说着，眼角瞥了下蓝曦臣。
“听我的，敞开心扉，大胆去做。”宇文素拍拍魏无羡的肩膀鼓励他。
蓝忘机很是欣慰，这是他一直无法跟魏无羡提及的事情。而宇文素却轻松做到了。
“那个炮仗也会来么？”宇文素突然问。
“谁呀？”魏无羡一时没明白过来，脸上尽是茫然。
“江澄呀还能有谁？”宇文素的语气颇为嫌弃。
“啊……哈哈哈哈哈。炮仗！”魏无羡捧腹大笑，“还真形象！”
“可不！”宇文素轻轻扬眉，“一点就炸，不点也炸。”
蓝曦臣哑然失笑，蓝忘机垂首低眉，唇角亦微微有些上扬，只一瞬又变了回去。
“这次听学大典会来很多人，有不少宗主的名字出现在了名单上。”魏无羡缓缓道，蓝忘机颔首以证所言属实。
“为何？”蓝曦臣尤为不解。
以往听学都是各世家直系弟子过来，宗主也只能是蓝氏另外邀请才可以。
“因为会稽王会来，”魏无羡口气里满是不屑，“不知他们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不是没有拜帖不能来么？”宇文素不解地问。此刻的她，根本没有留意什么会稽王还是什么王。
“会稽王是以兰陵金氏亲系的名义，金凌又特意说了一下，”魏无羡抿抿嘴，言下之意金凌的面子得给。
蓝曦臣与宇文素算是明白了。
“他们是想趁机献媚。”宇文素摇头晃脑一语道破。
魏无羡冷笑一声，对于这种攀龙附凤的作为甚是嗤之以鼻。
“哈哈哈哈哈！”宇文素突然拍案大笑，其余三人不知她为何如此，齐齐看着她。
“素素你没事吧？”魏无羡一脸疑惑。这一惊一乍的。
“我就说吧，一般到这个时候大都会出来乱点鸳鸯谱的狗血桥段，也或者会有某某某黑化之类的剧情上演，没想到比我想的还要荒诞。”宇文素兴奋的小脸通红。
三人相互对视了一下，不明白她说的究竟是些什么。
“不知这次会不会来几个绵绵思远道的绵绵。”宇文素不忘顺带打趣一下。
“噗……怎么又提了？”魏无羡无语，想了想接着说道:“应该会来一些女弟子，毕竟玄门世家都还是有些女弟子的。”
“哦？”宇文素巡视三人，似乎是若无其事地问：“都长得好看么？”
“不太清楚。”魏无羡直言道。
“会不会有‘惊为天人’那种？”宇文素依然不死心。蓝曦臣却不露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惊为天人？”魏无羡稍一思忖，“那不就是你嘛？”
“这个自然！除了我除了我！”宇文素不依不挠，接着自说自话：“算了，反正很快就知道了。”她的眼神飘忽游离，似乎在等待一场暴风雨。
应该说很是期待。
“如果出现一位‘惊为天人’的男子，你会不会，”魏无羡不怀好意地笑道。
“不可能不可能！”宇文素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魏无羡邪魅一笑，直问:“为何？”
“喏，”宇文素噘着嘴指向蓝曦臣与蓝忘机:“天人在此，还能有什么人可以惊到本仙？”
魏无羡乐得不行。
“再说，长得好看固然重要，但也要是我喜欢的类型方可，如若不然，任他是天仙下凡我亦不为所动。”宇文素一字一珠一板一眼正色道。
“你喜欢什么类型我可是一清二楚！”魏无羡神秘兮兮的分明话里有话，接着毫不掩饰地看向蓝曦臣与蓝忘机。
“彼此彼此！”宇文素斜眼瞪他，接着也毫不掩饰地瞄了那边二人一眼。
“对金凌，你要如何介绍自己？”魏无羡突然一个转移话题。
三人:她肯定不能跟金凌称兄道弟。若按照她一贯随性……也可能会这么做。
“放心吧，我自有妙计。”宇文素胸有成竹地说道。
魏无羡却隐隐觉得不安，因为江澄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而宇文素又尤其喜欢即兴表演。
并且，按照以往宇文素对待蓝启仁的态度来看，她定然不会把江澄放在眼里。魏无羡想着越发的不安起来。
他甚至觉得宇文素与江澄也许会打起来也不一定。
“该相见的人总会相见。”那个女孩在耳畔忽然说话。
宇文素悚然动容，手里的茶盅跌到了几案上。
“怎么了，素素？”魏无羡就坐在她对面，将她的惊慌害怕看的一清二楚。
宇文素定了定神，继而呆滞地摇摇头。
蓝曦臣担忧的目光扫了过来，她那样害怕无助。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另一股脉象么？
蓝忘机与魏无羡二人告辞后。
宇文素将屋子收拾干净才去沐浴。蓝曦臣在书案挑灯夜读（由于这位大神每日如此，所以关于挑灯夜读、伏案阅卷啥的出现的频率会比较高）。
窗外，山风似乎越来越狂，春天总是这样肆无忌惮，席卷万物……蓝曦臣听着呜呜的风声，一直回想方才宇文素说过的话。
“还要好久去睡？”宇文素走过来，平淡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丝不快。
自从决定不再自作多情后，总是找不准自己的位置，不敢靠得太近，生怕一不小心又失了分寸。却又不能很好地做到坦然自若，这就让她心里好似窝着一团地火，随时都可能喷发而出。
“嗯。”蓝曦臣抬眸看着她。自从伽蓝寺回来后，有好些天不曾坐在一起过了。
心里竟然有些期待她能走过来如往日那样于他身边坐着，然后喋喋不休地说话。
宇文素抿抿嘴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转身欲走。而她走开两步后又突然折回，稍稍顿足，然后于蓝曦臣身边坐了下来。
蓝曦臣心头一热，心里的期待他以为很轻很淡，直到宇文素真的坐在了身旁，他才意识到那份期待原来很重很浓。
事实证明，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之前宇文素狂刷存在感，如今成效来了，且超出了预期。
“泽芜君要不要参加听学开学仪式什么的大典？”宇文素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话，而她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措词凌乱。
“想我去么？”蓝曦臣侧过脸。
“想，又不想。”宇文素嘟着嘴，言辞闪烁，她红扑扑的小脸上此刻神情极为复杂。
“哦？”蓝曦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想看到泽芜君与蓝湛如从前一样，姑苏双璧同进同出，”宇文素话锋一转，眼眸便垂了下去，“又担心这样完美绝伦的你，会被姑娘们抢了去。”
“长得好看固然重要，但也要是我喜欢的类型方可，如若不然，任她是天仙下凡我亦不为所动。”蓝曦臣将方才宇文素说给魏无羡的话竟一字不差地说了一遍。
宇文素张口结舌，心跳随之加快。
“倒是某人，常说‘颜’即一切不可能而会皆有可能。”蓝曦臣含笑的眼神里带着审视与调侃，“可对？”
宇文素在那样的目光下无处可遁，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欲起身逃跑，而蓝曦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突然挡了她的退路，让她退无可退。
“蓝曦臣你！”宇文素恼羞成怒地直瞪着他。
“哈哈哈哈。”蓝曦臣对于惹怒宇文素有着谜一般的上瘾。
“素素，”他忽然屏住笑意，神情甚是凝重，就连深邃的眼眸也泛起了星光。
宇文素的心跳不知不觉间又快了许多，简直有些狂乱不堪了，他，他要说什么。
“我，”蓝曦臣刚刚开口。
“泽芜君。”门外突然传来人声。
二人立即噤声对视一眼，宇文素小声道：“好像是子充。”
“何事？”蓝曦臣却并未起身。
“先生要您与素素公子过去雅室有事商量，含光君及魏公子也在。”子充回道。
“你且先回吧，我二人随后就到。”蓝曦臣将子充打发了，然后很是无奈地看着宇文素。微微有些懊恼，气氛如此微妙却被破坏了。
宇文素却对于这种及时救她于水火的’天降奇兵’不胜感激。
语气中不自觉的多了一些得意与调侃:“走吧？”
蓝曦臣看着她欢快的小模样，忽然有一种冲动，他抬抬手，又倏地缩了回去，说道:“也罢。”
说完各自回屋更衣，收拾妥当直奔松风水月而去。
姑苏。云深不知处。雅室。
“这么晚叫你们过来是商量如何接待会稽王。”蓝启仁一筹莫展的看着眼前的四人。
“这有何难？不就是个王爷么？”宇文素快人快语脱口而出，蓝曦臣余光瞥了一眼示意她谨言慎行。
“哼！”果不其然，蓝启仁没好气的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哼！”宇文素也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其余人目瞪口呆，魏无羡偷偷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你哼什么？越来越没有规矩！”蓝启仁眼睁得跟铜铃一般直瞪着她。
“哦，弟子错了。弟子以为所谓商量事情就是如此而已。”宇文素一本正经地掰扯。蓝曦臣忍俊不禁，蓝忘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魏无羡亦憋的难受。
“你！算了算了。”蓝启仁捋捋胡子不愿理会她，然后望着蓝忘机问:“住处安排好了吗？”
“选了一处较僻静的院落，一应所用皆配备齐全。”蓝忘机回道。
蓝启仁点点头，然后望着蓝曦臣甚是语重心长地说:“这次大典异常重要，对我们姑苏蓝氏亦是一次考验，不容许有一丁点差池。曦臣，你与忘机一起主事比较妥当。”
蓝曦臣本也打算如常参加，听蓝启仁这么一说心里自是明白此事轻重，立即躬身说是。蓝启仁无比欣慰，原本以为他不会听劝。这两个他亲手带大的侄儿，一般的端方雅正，骨子里却都有一种即便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执拗。
蓝启仁锐利的目光扫过魏无羡与宇文素，却是不无嫌弃的口气:“你俩安分守己不闯祸就好。”
魏无羡一声不吭，他早就习惯了蓝启仁这种态度待他。反正只要蓝忘机对他好就行。反正与他过一辈子的人是蓝忘机又不是这个刻板迂腐的老头。
宇文素一听可不高兴了，这哪里是商量事情，这不分明叫过来听训的吗？本来想怼上几句，奈何蓝曦臣直看着她，她只好憋了回去。
“所以，会稽王也会和我们一起听学？”宇文素突然来了兴致。
“隔断设了雅间会稽王专用，并不会与学子同室。”蓝忘机瞥了她一眼，提醒她不要‘欲图不轨’。
“啊？垂帘听学啊？好大的谱！那还干嘛来？”宇文素对这个会稽王莫名反感。
“咳……”蓝曦臣再次提醒她。
蓝启仁瞅了一眼，亦是心里同气，他最不耻趋炎附势曲意逢迎的行径，慢条斯理地说道:“听姚宗主说是要招贤纳士。”
几人方才明白。
难怪玄门世家连宗主都出动了，这是要逮着机会把自己人往朝廷里塞呀。
“那肯定有才艺大比拼的环节了！”宇文素自言自语，眼里闪着精光。
“你整日不学无术对此事倒是异常关心。”蓝启仁冷嘲热讽地说。
“这话我不爱听！”宇文素立即很不服气地瞪着他，并且甚是斗志昂扬地说道：“我会的东西可多了，您就等着开眼吧！”
“哈哈哈哈哈！”蓝启仁仰天大笑，居然没有发火，这让除了宇文素之外的三人甚是诧异。
姑苏。云深不知处。寒室。
宇文素依然横着眉毛竖着眼，蓝曦臣静眼旁观觉得有趣至极。蓝启仁及宇文素的相处模式虽然让他瞠目结舌，但也让他窃喜。从未有过的甚是愉悦的感觉。
蓝启仁明面上看起来很嫌弃宇文素，如果仔细观察，蓝启仁似乎已经接纳了宇文素，并且有些喜爱她。
“这老头真是！”宇文素仍气冲冲，“居然小看我！”
“叔父言辞一向如此，莫气。”蓝曦臣安慰道。
“我不管，我就是好气！”宇文素直看着他，愤怒的不行。
颖悟绝伦的蓝曦臣自然知道这火全是冲着别人的，不仅毫不在意，甚至乐在其中。
看着她那双明澈的眼眸，突然很想问她，那些一直困扰她的‘东西’究竟是些什么，而话到嘴边终是说不出口，担心她不肯如实说，担心因此给她造成又一个‘困扰’，担心她会更深的隐藏自己。
她那双乌黑闪亮的星眸里面似乎暗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甚至有片刻的恍惚，只因在她眼里似乎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戈壁大漠，还有一座城。
他略一凝神，再看她的眼眸，古城不见了，而在戈壁大漠的尽头却有一点红鲜如血，他像被针扎了一样心里忽然抽痛了一下。
“泽芜君，”宇文素见他神色有异。
蓝曦臣连忙殊无笑意地笑了一下:“无事。”
宇文素便充满怀疑地‘喔’了一声。
他，难道又在想金光瑶？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桃李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