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时空的复仇[悬疑]》鹭起

44、第二时空21

　　【21】

　　常鸥拔了牙后被丢进仓库反省。

　　反省什么？这是她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是：疼。
　　疼死算了，好重新开局。

　　然而，脑海里闪现的那段记忆一直挥之不去。
　　她开始考虑系统的意图，复仇的本质是什么。
　　报复那对狗男女，或者是报复策划了商场无差别杀人的乔晴吗？

　　不应该。
　　如果是因为这样，那这一时空早该结束了。

　　又饿又渴，身上还有伤。
　　索性闭上眼睡觉。

　　***

　　第二天天刚亮，盛建国就开始部署行动，特别行动队全副武装，准备进山救人。

　　按照事先约定好的计划，钱正威应该在山里接应，这些天从山上传下来的资料不多，又暗中进去了三个受过特训的人，山脉已经被控制，没了乔天盛的乔晴果真成不了气候。
　　什么都很顺利，今早钱正威给出的信号也是可行。

　　盛建国坐镇太古镇，市局那边也在远程参与行动。
　　一声令下，反击行动正式拉开序幕！

　　上午十点。

　　混在特别行动队里的白狗顺利找到了仓库的位置。

　　常鸥看着眼前的人，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白狗背起她，嘴里叽里呱啦解释：“钱正威这是将计就计，因为你不听话才不告诉你，盛建国因为没看住你已经受了处分。”
　　“那天钱正威和你那么说是不得已，这是计划，要混进来只能这样。”
　　“他不是暗桩，暗桩另有其人。”
　　“乔天盛不在这里，乔晴不清楚，就对钱正威的话信以为真。”
　　“放心，他还是你的好师父。”

　　常鸥迷迷糊糊的，话听的有一句么一句，但最后一句——他还是你的好师父，忍不住高兴起来：“我就知道。”

　　白狗：“你知道个屁，那是老子告诉你的。”

　　常鸥没力气和白狗斗嘴，就这回光返照的一瞬，她突然又想到了那个名字——陆坤。

　　这山里处处透着熟悉感，从她遭遇到小狼时就觉得熟悉。
　　被封存的记忆在脑袋里横冲直撞，正寻一个机会回到原位。

　　常鸥有些恍惚，天光大好，日头就悬在头顶，一点点朝最高处爬去。

　　白狗吐槽：“你怎么这么重。”

　　常鸥虚弱道：“我还没吃饭呢……”

　　白狗：“……”
　　“山下煮了羊汤，等我带你下去我们就吃。”

　　白狗语气轻松平常，但常鸥知道，这三言两语下汹涌的危险、无数人夜以继日的付出，还有很多看不见地方的牺牲，都是她此刻触及不到的。

　　“狗叔。”

　　白狗：“别和我乱起外号。”喘着粗气也没忘记多这一嘴，白狗把常鸥往背上颠了颠，他累得半死，太阳又大又晒，“叫我干嘛？”

　　常鸥：“就你一个人吗？”

　　白狗：“不然呢。人手有限，厉害的都是扫毒了，我闲的没事才过来救人。”

　　“放下我，走吧。”

　　白狗：“嘶，你非逼我骂你吗？”

　　“不是……”常鸥茫然地看着四周的草木，她记得那场山火，也记得工厂爆炸时的样子，那场行动的人几乎都留在了那座山上，“这事真的危险，你赶紧走吧，我死了没事。”
　　“还有……”

　　白狗：“什么？”

　　常鸥：“放我下来，我能走。”
　　她抹了把嘴，发现又流了口水，嘴里涌上一股铁锈味。

　　白狗放下她，回头狐疑地望着她：“喉咙里卖的什么药？”
　　她走两步，虚晃欲摔，白狗立即要扶她，却被她推开。

　　记忆在往脑子里涌。

　　常鸥十分冷静道：“制毒工厂应该是最后被发现的地方。”
　　这是毒枭最隐秘的所在，周围的村民往往略有耳闻却被买通不敢说出地址，工厂的守卫是一批穷凶极恶的人。
　　她和陆一凡两个人的确不能轻易找到。
　　盛建国曾说她幼稚，说警方手里早就掌握了资料。
　　“这条线拉的很长，我师父他们等这一刻等了很久。”常鸥声音冰凉，白狗擦掉额头的汗，偏头看她，发现她正出神的在想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小姑娘眼睛里的东西不一样了。
　　“常鸥？”
　　常鸥没反应，兀自往前走了两步，抬眼朝山头的方向看。

　　寻找工厂的计划是从五年前就开始的。

　　警方在五年前，就已经知道了这座工厂的位置。
　　这是一张警方无可奈何之下铺就的巨大伏笔。

　　当年，在林琛还是陆坤身边最得力的手下时，他因为把坤到达江城这一消息暗中报告给市局，而将自己的身份暴露。

　　陆坤是在江城处理的林琛，并将林琛的尸首放在他在江城的真实住处里。

　　那天好巧不巧，林若回来拿东西，听到动静后躲在床底。
　　陆坤的人找到她，把她粗暴地拽了出来。

　　当时陆坤弯下腰，抚摸着她脸蛋。
　　——他们兄妹很相像。
　　他似乎在透过她的脸回忆什么人。
　　林若不敢大声喘气，也不知道危险降临，只是习惯性的用一双冰冷的眸子冷冷注视着这个生人。
　　陆坤与她对视良久后喃喃道：“还是不同的。”

　　那次陆坤没有伤害她，而是在走前告诉她：“我会等你亲自来找我的。”

　　江城的踪迹暴露后，陆坤就回到了缅甸。
　　再到云南时，他变得不像过去那么低调，而是像老鼠逗弄猫，时不时的会放出一点踪迹，引得警方、和些觊觎他的同行来找寻他。
　　但结局都是一场空。

　　他最终愿意见的是林若。

　　彼时的林若已经受训并通过重重考核成了特别行动队的一名队员。
　　也因此被市局缉毒支队委以重任。

　　常鸥想起最终确定工厂的那天。
　　无数埋伏在疑似目标点附近镇子上的同事，都在紧张地等待着目标迫近。
　　根据技侦的检测，疑似乘坐了陆坤的车队今天会经过太古镇。
　　远在千里之外的指挥中心一直在等待时机，等目标到达后，立即发出“拦截”的指令。

　　警鸣、碎石、子弹，那天混乱的超出所有人相像，飞起的烟雾几乎遮天蔽日，到处倒是又急又密的枪声，警方和陆坤的人混在一起，也不知道哪方占了优势。
　　胶着间，像是看够了这场闹剧的陆坤要跑，林若不顾命令，私自翻进了一辆车里，一枪解决司机，然后踹他出车，操控方向盘跟上前面的车辆——车尾拖出一道“S”形的烟，像是海里捕食猎物的鲨鱼一样，紧紧咬着前方的车辆。

　　陆坤从反光镜里看后头那辆不要命的车，笑道：“她终于来了。”

　　白狗看到常鸥的状态不对：“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常鸥依旧盯着山头的方向看的出神。

　　记忆在复苏。

　　她记得工厂那扇铁质大门，当时她左手手骨骨折，疼的动不了，她是用脚踹开的大门。
　　二楼看台上陆坤坐在一把金边红丝绒的椅子里，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你和你哥哥真的是云泥之别。”
　　这是陆坤对她的评价。

　　林琛是个极其谨慎的人，而林若却一意孤行驱车追他，性格上真南辕北辙。
　　“不过我喜欢。”陆坤看她的眼里有欣赏，“如果你不是个女孩，我一定会更加喜欢你。”
　　这话很怪，林若果然黑了脸。
　　她举起枪。
　　陆坤身后的人立即举枪相对。
　　陆坤摆摆手，示意别动，然后给林若指了个方向。

　　林若看过去——
　　五米外是被绑的人质，大概有五个人，其中还有个在哺乳期的小孩。
　　陆坤说：“你今天的任务是救下他们。”

　　计时器拴着铁链从头顶垂下。
　　林若看着上面指针，听陆坤说：“总共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每过两分钟，我就会推一个人下去。”
　　屋子二层的吊灯亮了起来，林若这才看到左手边两米外的一处黑洞。
　　“就在这里。能救多少人看你造化。”

　　没有游戏规则，陆坤只介绍了环境。

　　在陆坤还在观察林若的反应时，她已经跳了进去。
　　果然性格和谨慎的林琛大相径庭——太过激进，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

　　“常鸥？”白狗叫她，“你在想什么？你别吓唬我啊。”
　　“狗叔，有枪吗？”
　　“有。”白狗抽出枪递给她。
　　常鸥又问：“刀呢？有刀吗？”

　　…………

　　她记得那天从陆坤指的那条狼道里出来时，她手里拎着狼的头颅，左手基本废了，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露出的白皙大腿上沾着红褐色的血渍。
　　陆坤眼里有些赞赏的神色。
　　然后他身后的一号打手出列。

　　那会儿正是林若身体最好的时候，她扔了头，和那人打的凶残，她的枪在和狼搏杀时耗尽子弹，现在只能肉搏。
　　一号打手蛮力很大，一手握住她的胳膊，一手握住她的腰，将她举起后轻微对折。能听到“咔咔”声，林若当时疼的差点昏过去。
　　之后她被整个扔出去，撞坏了栏杆，那位一号打手大概很得意，也有些轻敌，在他漫步走过来时，准备欣赏自己猎物的哀嚎之际，林若突然奋起，用两条腿绞住他的脖颈，靠腰腹的力量起身，然后一枚尖锐的东西从手里滑出，刺入他的命门。

　　快准狠。

　　这件事彻底让陆坤对她另眼相看。
　　他说：“当初你哥哥就是这样成为我的头号保镖。”
　　林若想回骂两句，但太累了，她躺在地上，五米外有孩子尖锐的哭声。

　　自此，她屠狼的名号在陆坤这边传开，也传到了警方的耳朵里。

　　常鸥想起那日她去解救陆一凡，钱正威跟着她一路，他那一举动应该是出于私心，他在试探常鸥能不能回忆起过去。

　　之前常鸥被钱正威收入麾下，本以为是苗思明的安排，但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发现了她过去的身份。
　　她是怎么知道她不是真的常鸥呢？
　　而那个真正叫常鸥的女孩儿……
　　她本是苗思明选中的棋子，完成他赌约的寄托……
　　所以记忆都回到脑海中，常鸥突然转过身，白狗被她吓了一跳：“你、你……”

　　他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此刻的常鸥面容沉静，明明眉眼没变，可漆黑的瞳仁里渗入一层寒冰，仿佛刚才的虚弱只是错觉。
　　她声线也低了不少：“你，尽快下山，我上去帮忙。”
　　“你要干什么？”
　　“这座工厂我来过，你不用担心。”
　　白狗咽了咽唾沫，想叫住她，可她已经转身走了，只差几步，可白狗却感觉到了明确的界限，以及她的不容置喙。

　　白狗想起那个传说。
　　五年前，市局里有个孤身屠枭的魔罗刹，在深入贼窝大杀四方后精神失常，然后人不幸失踪。
　　现在望着常鸥那个冷漠的背影，他抬手摸了摸下巴，觉得那个传说可能是真的。

　　还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