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时空的复仇[悬疑]》鹭起

42、第二时空19（捉虫）

　　【19】

　　陆一凡喃喃重复这个名字：“林若。”

　　苗思明说：“这个人你应该见过。”

　　陆一凡略微抬起眼，眸光迷离，似乎在费力回忆。
　　——早些年，苗思明野心还没暴露，当过一阵子市局的特聘教授。
　　好像是有起案子需要苗思明，他去市局时顺手把陆一凡给带上了。

　　苗思明：“那个高高瘦瘦的警察，还有印象么，给过你一盒冰淇淋。”

　　说到冰淇淋，陆一凡想起来了。
　　倒不是冰激凌印象多深，而是他想起了那条闷热的走廊。
　　以及走廊座椅上那个烦人的小姑娘。
　　“嗯，有点印象。”

　　苗思明：“那对兄妹可有点意思。”

　　那天林若也恰好跟着她的兄长林琛去往市局。

　　大人的事情没小孩听的份儿。
　　苗思明和林琛被叫进去谈事。
　　俩小孩被安排在一起坐着，一人手里拿着一盒林琛事先买的冰淇淋。

　　“我不爱吃这个味。”小女孩儿嫌弃地挖了两口就搁在一边，脚尖在地上点了点，侧过头看他，“你不想听听他们说了什么吗？”
　　陆一凡冷漠：“不想。”
　　“你和那老头什么关系啊？”
　　陆一凡：“……”
　　“看着不像父子啊，爷爷？是爷爷吧。你爷爷来干嘛了？”
　　“……”
　　“你真不好奇吗？”她咂咂嘴，看到他也没吃多少冰淇淋，“你也不爱吃这个味？我就知道，但凡正常点的人类都不爱吃，就我哥特喜欢买……你去过云南吗？”
　　陆一凡：“没有。”
　　“我也没有，不过听说我哥哥要过去，哎，真不想他去，我又要好几个月见不到他。”
　　陆一凡问：“去云南干嘛？”
　　林若挑挑眉：“我怎么知道，要不要一起去听听……听听就知道了。”
　　“不了。”陆一凡拒绝。

　　这时候，走廊里走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男的略微高些，看到他俩时微微一愣，就这不到一秒的功夫，林若就扑上去了，扯领口扒裤子，嘴上还振振有词：“就是你跟我哥说我脑子有问题的？”

　　印象深刻。
　　陆一凡轻轻“哦”了声，是她。

　　苗思明：“林琛出事后，林若不知道怎么进了缉毒队，据说是特训上来的，在特训里很能吃苦。后来在陆坤身边卧底了三年……忍辱负重啊。”苗思明的语气变得怅然，还别有深意。
　　陆一凡看他一眼。

　　苗思明：“怎么也没想到陆坤最后会栽到她身上，只可惜，她给疯了。”

　　****

　　常鸥刚醒，环顾着陌生的屋子，下意识一蜷，戒备朝门那边看。
　　看到一切平静，她才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嘶。”
　　手上骨折的地方被包起，她咬着唇看了眼自己——到处都是伤。

　　昨夜……
　　她记得，她想过来干件大事，却在返程的途中，遭到一头小狼的袭击。

　　狼是偷袭，常鸥没预料到就被它扑倒，一口咬中胳膊。
　　她怕引来更多的狼，顿了一秒没开枪，结果直接被那只小狼拖行了两米，她不得已抬起胳膊，把枪口闷在狼的皮毛里，扣动扳机。
　　枪的后措力让她手腕狠狠一痛，整条胳膊软了一下，枪脱手甩了出去，然后有什么东西擦过她的肩头，钻心的疼……
　　好在那狼突然松了口，让她借机喘息了口气。
　　她往一边滚，想站起来，她记得旁边是有树的。
　　太黑了，什么也看不到，慌乱之中，好像有什么闪入她的脑海中……

　　人。
　　对，她在电光火石间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形象糟糕——被大火燎过全身，血肉模糊，却睁着眼看她。
　　常鸥当时浑身哆嗦一下。
　　那狼再次撕咬过来，常鸥的皮肤蹭着狼的皮毛，明明该集中精神对付狼，可她还在想那个人。
　　——白天，很热，周遭有一小簇一小簇的火燃烧着，身后焦黑的木炭冒着烟，那个人就像一头小狼趴在地上，用那双漆黑的瞳仁死死盯着她……

　　陆坤。
　　一个名字忽然闪入脑海。

　　她像是被开启什么可怕的回忆，立即生出一身冷汗。

　　吱呀——
　　哐当。
　　这时候，门锁落下，外头有人推门而入。

　　常鸥一激灵，脑子里的画面顿时烟消云散。
　　她定眼一看，来人是乔晴。

　　乔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片刻后微笑起来：“醒了？”

　　常鸥“嗯”了声：“你救的我？”

　　“不算。你自己命大。”

　　常鸥：“我饿了。”

　　乔晴一愣，放下手里的盒饭袋。

　　常鸥惊讶道：“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

　　“吃完了好好休息。”乔晴没说多的话，淡淡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外头有人在等。
　　乔晴站在门外，垂下眼，唇边携笑：“去吧，拔掉她一颗牙。”

　　天真的常鸥正在看饭盒里的吃的，就突然被冲进来的壮汉架住胳膊，吃的从桌面上滑落，菜汁溅的到处都是。
　　常鸥的头被按地上，整个人挣扎不得。
　　她心里骂了句，但同时安心下来，这才是乔晴。

　　那俩壮汉粗暴地捏开她的嘴，一把钳子探入口中。
　　撕心裂肺的疼。
　　常鸥喉咙里挤出呜咽，整个人瞬间像是被水泡过。
　　额头的碎发被汗贴在皮肤上，常鸥紧紧闭着眼，时间过得很慢，大脑停止思考……常鸥此时只想赶紧过去。
　　血腥味充斥口中，比起疼痛，更要命的是尊严，有口水在顺着嘴角流出。

　　那些人在狞笑。

　　眼前有短暂的黑暗，有些记忆碎片在脑海里反复回荡。
　　但她大脑宕机，什么都没办法思考。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于，这颗带血的牙被拔下来。
　　“行啊，一声不叫，可以啊。”

　　常鸥虚弱地躺在地上。
　　睁着眼一眨不眨地看天花板。

　　那壮汉朝外头吹了声口哨，有人闻声进来。
　　壮汉朝他打招呼：“傅医生。”
　　那人点点头，蹲在地上小心撑开常鸥的口腔。

　　常鸥呆滞的目光突然一动，眼珠一瞥望向他。

　　那人长相很斯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眼吓了一跳，下意识松了手。

　　常鸥无力一笑，目光回来继续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再次撑开她的口腔看。

　　——常鸥口腔里有旧伤，这颗牙是后来植入。

　　他把这一消息发给了乔晴。

　　乔晴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笑了。

　　****

　　这头，苗思明和陆一凡的谈话还在继续。

　　“她怎么疯的？”

　　苗思明转动轮椅看向窗外，半晌后给出两个字：“吓得。”

　　屠枭的那天，山里发生了一场爆炸，有火烧起来，陆琛皮肤大面积烧伤，整个人失去了抗争得能力。
　　林若当时有机会要他的命，但她没有。
　　她疯了似的想活捉他。
　　就是这个念头让她错失了机会，让陆坤最后被人给救走了。

　　苗思明：“你知道雪吹吗？”

　　陆一凡皱起眉。
　　苗思明冷笑一声，伸出手指在轮椅的把手上敲了敲，然后说：“那是陆坤变成狼后的名字。”

　　陆一凡瞳孔皱缩。
　　此反应在苗思明意料之中，他又忍不住冷笑。

　　大火将之肌肤烧毁，但陆坤是个运气极好的人。
　　他没因感染而丧命，反倒是一直吊着一口气，撑到了见苗思明的那一刻。
　　他求苗思明让他活下去。

　　苗思明望着他那个血肉模糊的模样，再想到昔日的陆坤，说不出话来。
　　“我当时投靠陆坤，得罪了很多人。”
　　只要陆坤不死，他背后的势力就还在，苗思明如果不想成为孤舟，只能尽可能保住他。
　　“所以那会儿我其实也没其他选择。”

　　在陆坤的再三要求下，他做了个有悖常理得决定——将一件上好的公狼皮毛覆在了陆坤身上。
　　“当时他已经不算人了，整个人就是个血块堆成的有机体。”
　　手术很复杂，苗思明几乎用尽了毕生所学来赌。
　　“这是唯一的可能。”

　　话音落，屋子里陷入绝对的安静。
　　陆一凡头疼欲裂，但仍旧强撑。

　　此事涉及伦理道德，一直秘密进行。
　　“那会儿他受了很重的伤，我没办法，只能给他植皮，狼皮。”

　　三天。
　　苗思明记得手术进行了三天。
　　结束后他累的直接躺在地上补觉。

　　“我说过，陆坤真的是个命很大的人。”
　　他居然真的活了下来，但也成了半人半鬼的怪物。

　　陆一凡嘴唇微抖，嘴张了张，又闭上。
　　他用一种十分复杂神色望着苗思明，苗思明操纵轮椅转过身：“你很难理解，但陆坤能理解。”
　　这也是陆一凡和陆坤之间最大的不同。

　　陆一凡摇摇头：“我不想听了。”

　　苗思明知道陆一凡此刻的心情：“我说了我没办法，是他求我的。”

　　屋子里安静的可怕。
　　片刻后，陆一凡问：“L-C分子？”

　　“是，培安的关键成分L-C分子，它能麻痹人的神经，让人感觉不到痛，同时也会一步步腐蚀人的精神。”

　　啪。
　　致幻剂药效发作，陆一凡失手打碎桌上的容器。
　　他滑坐在地，痛苦地咬住牙。

　　苗思明望着他的样子，叹口气：“你不该为了常鸥这么对自己。”
　　“陆坤手术后已经不算人了，加之L-C分子的作用，他越来越像一头狼。”

　　“林若是个很执着的人，她亲哥哥在陆坤手上丧了命，陆坤逃脱，她不会善罢甘休……”

　　陆一凡明白了。
　　林若是在见到变成兽的陆坤后……吓疯了。

　　陆一凡：“所以你为了赢得我们的赌约，是想在这座山里改造常鸥么，让她也变成那样？”

　　苗思明望向窗外，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