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怪物》三秦先生

5、老宅门（五）

　　唐呈叹气：“我先走了，别再犯这种低级错误，NPC怎么可能会好心帮你们，不过是阻挠你们去找到线索罢了。”
　　说完，唐呈就扛着竹扫帚去清理前院了。
　　“那个……这不还有明天呢吗？也不差这一次……”更何况，戴祈宵并不觉得这个NPC有敌意。
　　项生接下去了戴祈宵的话：“对啊，反正还有明天，我们可以先去别的地方找找线索。”
　　刘钱：“但是我们还能去哪里找？”
　　戴祈宵摩挲了一下下巴，突然抬起头说道：“赵宅里有那么多的仆人，总能问出点什么来吧。”
　　项生的眼神也炯炯发光：“对！可以直接去找NPC啊！”
　　刘钱似乎不是很赞同，“你们真的是没有听刚刚那个人说吗？NPC会害人啊！还是乖乖听老玩家的吧。”
　　戴祈宵不屑道：“人怎么能被规矩给憋死？放心，我自己去问好了，仇恨值要拉也拉在我头上，不会连累到你们的。”
　　刘钱脸上的法令纹都被自己咬牙的表情给爆了出来，他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尽管刚刚有一瞬间觉得NPC没有那么可怕，但是在这种不知道底细的世界里，到底还是应该小心为上。
　　刘钱从来都是这么一个谨慎的人，可惜自己竟然会死在同伙的手下。
　　没错，他是一个通缉犯，因为团伙作案分赃不匀被人下了黑手，所以在戴祈宵过于关注他的名字的时候，会紧张他认出来。
　　说什么自己看球赛猝死是瞎掰的，到底还是担心被认出来除掉，其实他已经不是新人了，这是自己的第二关卡。
　　但是还好，这个小年轻似乎就是个穿着西装装逼、不知死活的楞头。
　　刘钱转身离开回到了倒座房，关上了门，准备等第二天的时候早点再去内院找找线索，现在么，他要研究一下那个在他床头的脚印。
　　戴祈宵的镜片在太阳光下反光了一瞬，看着刘钱的背影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看项生：“你呢？准备怎么样？”
　　项生突然被问到，顿了一下：“啊？我？我其实也觉得也许可以直接去从NPC口中探听些消息，但是我有点怂。”说完还缩了缩肩膀。
　　戴祈宵嘴角牵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对他笑道：“没关系，那就来帮我一个安全的小忙吧。”
　　项生抬头看他，不明所以。
　　片刻后，项生被安排在了院子门口，坐在戴祈宵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一把藤椅子上晒着太阳。
　　项生身体十分紧绷地坐着，问：“戴哥，我我我为什么要这么坐着？是要当诱饵吗？”
　　戴祈宵失笑：“想什么呢，都说了是十分安全的小忙了，用不着你英勇就义，你只要在这里晒晒太阳就行了，看你病怏怏的，多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项生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心想这还用看？但是心里还是万分感激戴祈宵，在这种人人自危的地方还能想得上照顾病患。
　　项生毅然决然地站了起来，说：“戴哥，现在大家都是一样的情况，我在这里也感觉不到身上的病痛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说吧！我可以的！”
　　戴祈宵搞不明白为什么这孩子突然像打了鸡血似的，但是自己确实只需要他坐在这里就好了。
　　他只好又无奈地把人给摁了下去：“真的不用，我只需要你坐在这里帮我看来往的人就好了，观察会吗？”
　　项生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戴祈宵要他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但还是乖乖坐下不动了。
　　戴祈宵这才离开，转身去了别的地方。
　　经过早上这一遭，他要去看一下沈榕榕怎么样了。
　　女性那边的住房他是不能那么堂而皇之的进去的，除非想被乱棍打死。于是戴祈宵就守在大门口，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等的时间不长，很快就有女子手中抱着木盆走了出来，戴祈宵一点也不怕生地走了上去，“姑娘！”
　　女子吓了一跳，抬眼望去，一个高大、长相极为出挑的男人跟她打招呼，顿时，想骂人的那些话也就咽了下去。
　　她笑吟吟道：“你是新来的吗？没见过呢，是有什么事吗？”
　　戴祈宵头向里面昂了一下，说：“我其实是跟我妹妹一起进来的，她叫沈榕榕，我担心她刚来不适应，所以想问一下，她情况怎么样啊？”
　　女子长长地“哦”了一声，“你说她呀，你们真是兄妹吗？性子一点都不像啊，她唯唯诺诺的，内向的很，你问一句她才说一句。”
　　戴祈宵忙道：“对对对！就是她！她从小就不太爱说话。”
　　女子撇了撇嘴：“她在跟小薇姐打扫过厅呢，长得挺清秀的姑娘，但是……”
　　戴祈宵紧张道：“但是什么？”
　　女子的手向戴祈宵挥了挥，示意他附耳过来。
　　戴祈宵看她眼珠子紧张地朝周围看了看，很快意识到女子接下来说的话可能在关卡里算是一个消息。
　　戴祈宵弯下腰，凑在女子旁边。
　　这个小丫鬟看着戴祈宵俊俏的脸庞迅速凑近，不免红了脸，小声在他耳边开了口：
　　“小薇姐算是从小养在赵宅的人，跟我们这些后来买来的丫鬟不一样，虽然我们都是住在一起的，但是大家其实都明白，小薇姐很招老太太喜欢，长得也很好看，甚至有人说、说……”
　　戴祈宵蹙眉：“说什么？”
　　小丫鬟声音越发轻地说：“他们有人说，小薇姐是赵老太太给大少爷准备的通房丫鬟呢。”
　　戴祈宵抓住了这句话中多出来的新人物——赵家大少爷。
　　“那，这跟沈榕榕有什么关系吗？”戴祈宵问道。
　　小丫鬟捂着嘴说：“那关系可大了去了！沈榕榕她很漂亮啊，跟小薇姐不分上下的那种，还被老太太安排到了一个岗位上去，这不就是有意让沈榕榕和小薇姐都去大少爷面前晃荡吗？”
　　讲起八卦来的女生都特别起劲，这小丫鬟把木盆单手抱到另一边，还是嫌戴祈宵有点高，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边又踮着脚说：
　　“小薇姐喜欢大少爷的，她感觉自己受到了威胁，就会在各种方面刁难沈榕榕啊，我觉得接下来的日子，沈榕榕不会太好过的。”
　　小丫鬟觉得自己说的不错，还点了点头。
　　戴祈宵想到之前那个老嬷看沈榕榕的时候就和别人的表情不太一样，原来主意打在这上面了。
　　但是为什么要让女丫鬟待在大少爷面前晃呢？这种年代里，勾引自家少爷才应该去浸猪笼吧？这赵家老太太看来是个奇葩啊。
　　虽然这些消息暂时还不能和关卡里的任务联系起来，但是戴祈宵下意识的认为，这一定多多少少会有联系。
　　小丫鬟说完之后就要走，她还赶着去洗衣裳。
　　戴祈宵拉住她，小丫鬟倒是惊了一下：“还有什么事吗？”
　　戴祈宵一脸温柔的笑，那双被带着弧度镜片挡住了锋芒的眼睛就像是看着深爱的人一样令人心动。
　　小丫鬟哪被人这么盯着看过？顿时就晃了神，一片绯色染上面庞，胸口的心跳像是乱撞的小鹿，吓得跳开了一步。
　　戴祈宵无奈笑笑：“别紧张，我只是想问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丫鬟低头挡住脸红，支支吾吾道：“我、我叫方晴。”说完，她就一溜烟似的跑了，连木盆里的水洒在了身上都没能顾得上。
　　戴祈宵的眼睛是那种细长且高挑的丹凤眼，本该是秀气的一双眼生在他有些凌锐的脸上，不知怎的就有点凶了，所幸远视的他戴上眼镜就会柔和很多。
　　据他一个朋友所说，他盯一个人盯得久了，竟还会有种看进人心里去的错觉，比起当一个法律顾问，也许戴祈宵更适合去当一个心理医生。
　　戴祈宵当时是怎么回答他那个朋友的？他说，当一个心理医生会牵涉到太多人内心深处的秘密，一个人必须拥有更多的同理心才能再去疏导他人的各种感情。
　　而戴祈宵不喜欢承担这么大的责任和感情，或者更客观的来说，戴祈宵曾经不是一个很会共情、喜欢去多管闲事的人，比起感性，他还是更加适合理性派，解决完客观问题就行了，他觉得没什么必要再去管别人的更深一层次的东西·。
　　再者，用这种充满“谎言”错觉的眼神去诱导一个心里患者的信任，实在是太缺德了。
　　不过这种错觉好在还能带给戴祈宵在一般人际关系上的便利。
　　看来在这个世界里也是。
　　戴祈宵现在比较担心的就是沈榕榕的情况，那个方晴口中的小薇姐听起来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过厅是在内宅里面的，过了时间他也进不去，现在只能等沈榕榕出来再询问了。
　　戴祈宵这么想着，转身要去再找其他的仆人搭话，谁想刚一转身，一个白色的身影就在他身后一动不动地站着。
　　“……是你啊，吓死我了。”戴祈宵拍着胸口笑道，丝毫看不出来一丝惊慌。
　　白化少年歪着头用仅露出来的眼睛看他，也不说话。
　　戴祈宵其实有真的被吓一跳，面前的少年似乎总是会一声不吭地出现或又消失不见，每一次都静悄悄的。
　　但看在这NPC露出来半张高颜值的脸的份上，戴祈宵选择忽视这一点。
　　被遮住的半张脸其实很容易令人遐想，比如撩开那一半遮脸的白发，会不会出现半张白骨化的脸，或者血肉模糊？毕竟恐怖片里一般都是这个套路，越是美艳无暇的半张脸，另外一半越是容易产生反差。
　　不过戴祈宵之前有说过，毕竟是铺过床的交情，他很愿意相信少年。
　　再加上这位小天使露出的面容实在很令人惊叹，戴祈宵看着也身心愉悦，就越发对他与别人想法不同了。
　　“你找我有事吗？小天使。”
　　少年总算是反应过来戴祈宵的这个称呼是在叫自己了，然后又思考了一下自己找戴祈宵有什么事，说：“跟着你。”
　　戴祈宵失笑：“跟着我做什么？”
　　少年面无表情：“不做什么。”
　　戴祈宵被这么直白的回答给震惊到了，越发觉得这个少年呆呆的人畜无害，怎么会是那种害人的NPC呢？
　　“咳咳，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就有事情要问问你了，可以聊聊吗？”戴祈宵估摸着说。
　　少年点头，有人愿意跟他说话，自然很好。
　　戴祈宵将人领到台阶旁边坐下，问道：“你在赵宅多久了？”
　　少年：“不久。”
　　啊，难道不是关键NPC吗？一般这种NPC至少得是从小在这长大的吧？但是他长得那么突出……看来这个世界关卡跟现实世界的网游不太一样啊。
　　不是按照模型脸精致程度发布线索的？
　　戴祈宵又问：“那你知道赵老太太吗？”
　　少年摇头。
　　“关于赵家大少爷呢？”
　　少年依然摇头。
　　“小薇？”
　　少年也许意识到一直摇头不太好，便说“是谁？”
　　戴祈宵：“……”漂亮，一问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