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晨昏往事》清寒蝉

14、14

　　天亮时我起身，忍住不去找弗兰茨，早上也没有胃口去吃什么。上午没有什么工作，我心不在焉地发着愣，脑中想地也自然是他。

　　他这三年在干什么，离开我的三年，或者说我没有他。他的经历，以及，他究竟娶了一个怎样的一个女人……我不想，也不敢去问弗兰茨，我怕他会厌烦我。他们的长官在这的办公室里，应该会带着档案，我得去看看，怎么办？中午我在阿尔伯特办公室外观察了一圈，排除了钻窗户进去的可能。把守的士兵，众多，我也不可能溜进去。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我只得再挑战自己能做到的底线。我偷偷进了配药室，带出来了些能帮到我的小东西。

　　捱过六点，我立刻回到房子里，梳起一个精致的发型，再换上一套较大胆的礼服裙，最后裹上伊莎贝拉的大衣出门。

　　我调整好一套媚笑，在走廊士兵的眼神中叩响阿尔伯特的门。

　　“进来。”

　　“先生，”我一进门便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阿尔伯特先是一怔，随后又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很好。

　　“我们得了解弗兰茨上尉的病史。”我主动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这么美丽的小姐，我当然乐意为您效劳。”阿尔伯特起身在书柜里翻起来，回头望我，“小姐，想喝点什么吗？这儿正巧有瓶不错的葡萄酒。”

　　“那么，阿尔伯特，谢谢你。”我朝他娇媚地笑着，走到他窗户边的小茶几旁，取好玻璃杯，背过身去，用手裙子内侧的口袋里捻住粉末，洒进一个杯子里。

　　“就是这些了，当年没有多少记录。”阿尔伯特也坐过来，将资料抛给我，笑着端起酒杯摇晃。

　　我接住文件袋，却转手放在一旁，“我从小就喜欢飞机，先生，自由翱翔于天际，那是人类千万年来第一次向大自然发出的怒吼。”我举起杯子向他示意，“自然也钦佩那些操纵它们的人。”

　　他没有理会我的动作，“那才是人类超越一切动物的证明。”他拿下我手中的杯子，起身端着自己那杯到我唇边，“小姐，我有这个荣幸吗？”

　　我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能勉强淡定，“自然，先生，但我恐怕喝不了这么多。”

　　“量力而行更是人类的智慧。”他语调冰冷，突然掐这我的下巴，厉声道，“张开。”

　　我只得顺从，他将一整杯加了药的红酒都给我灌下去，我忍着被呛到的不适，拿起右手边的文件袋，“先生，我得走了。”

　　“急什么？”他端起另一杯酒，一饮而尽，又去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来一分很厚的文件夹，坐在椅子上。

　　这下我真的不知所措，只剩下无奈地沉默。

　　“想要这个？”他转着文件夹，“怎么要不好，你是妓女做惯了？”

　　“知道廉耻也是人的能力。”

　　“你知道他结婚了吧。”

　　“‘爱’弗兰茨？他是绝不会喜欢像你这种东西的。”

　　他几句话就让我我由气馁到愤恨，“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打开文件夹，装模作样地念到，“弗兰茨上尉，1940年从柏林大学参军，空军基地表现优秀，派出北非，六月负伤，疗养恢复调往法国，期间返回柏林结婚，后于1943年10月调往东线……”

　　“满意吗？”他放下文件夹，叹了口气，“耶格尔也算是个人物，最后竟然爱上这么个婊子。”

　　我忍着头晕，拿起桌边病历的文件袋，撑着起身，正要拿上他放下的文件夹，却都被他一把夺过去。

　　“滚出去，你不配动这个。”他点起香烟，收好两份东西。

　　我抓起大衣往外冲。

　　在寒气中，我忍不住委屈，终究是放声让眼泪流出。
　　他怎么能这样？上次被如此羞辱，还是中学时威廉他……而我怎么会这样？那是可我最爱的男人，心地善良又学识出众，他冷漠的态度配上英俊的面容，足以让任何人心动。而他当时只和我一个女孩熟络，我也自信绝对配得上他。我不该用这种方式对他，我不能对他使些连我自己都恶心的手段！可他不喜欢我，所有人都喜欢我，他不喜欢。

　　我感受着北风带凄寒渗入骨髓，肌肤已经被冻地发疼，却半点比不上我心中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