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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斑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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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玉华视角

      暮溪山此行凶险万分,温氏有意责难,世家弟子皆被缴了兵器,说不准就是有去无回。

      温晁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俨然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我脑海中翻腾着想杀了他是念头又不断被压制,眼前忽明忽暗。

      头顶上方传来极不耐烦的声音“这是怎么了?宝藏还没找着呢,你可不能耍花招不去啊!来人!快把她抬回去好生修养!”

      “别碰我...”饶是虚弱也难掩敌意,侍从不敢妄动,温晁又是一阵嗤之以鼻,摆手让人退回去,俯身居高临下,满不在乎地轻哼一声“那皓月姑姑,就自己爬起来吧~”

      世人皆贪得无厌,满口仁义道德却又妄图效仿薛重亥控制人心,父亲听闻阴铁重现于世也动了心思,除却温氏的四大家族竟如一盘散沙。我咬着牙深吸一口气,调动了阴铁之力,突觉浑身轻松。

      温晁都没看清楚我怎么顷刻间从地上爬起来的,就这样被人擦着肩膀走过去将他推至一边了。

      阴铁本是天地间至纯的灵脉,流落人间沾染了污浊之气,抱山散人历任弟子皆赴命将其气息掩埋,镇压戾气。师承抱山散人,不论心法剑法还是灵力皆是年轻弟子中的佼佼者,延灵、藏色皆遭反噬殒命于此,将来我也难以逃过。

      如今压不住戾气,反其道而行之,修为水涨船高,比平日刻苦钻研修炼来得快多了。

      江澄叫唤着我的名字,我看着他一分为二,伸手晃了晃还是一片模糊的重影。

      冰凉的手背贴在我额头上,温情神色同手上的温度一样冷。温晁骂骂咧咧说世家弟子金贵,眼看着就要走过来嘲讽,却目光飘忽不定地看向替我诊脉的温情,双手叉腰拐了个弯回去了。

      蠢货,去的早了说不准死的也早些,我翻了个白眼心里早将他骂的狗血淋头,手上忽的一阵刺痛才回过神,手掌侧定惊穴扎进去一根银针,然后是掌面心穴“嘶!”

      疼的我倒吸一口凉气,温情正欲开口说话,我挣开江澄握着的手紧紧握住了她手腕,就差在脸上写“不能说”三个字了,那人皱眉看了我一眼,迟疑片刻道“...无碍”

      这下身旁围着的人才松了一口气,倒是我提心吊胆地生怕她将我气息紊乱的事情说出来,只能楚楚可怜地抱着温情的胳膊,小声嘀咕“我就知道你人美心善”

      温情神色复杂,当场瞪了我一眼,然后站远了些。

      后来魏婴调戏绵绵,我一眼就看出忘机眼里的错愕。也是,方才还在嘘寒问暖的人转头就撩拨别人去了,搁谁谁受得了?他转头看见我又在用之前那样的眼神看他和魏婴,没有像平日一眼瞪我,反倒是极不自在地看向别处。

      温氏门生惊呼着找到了,我只觉得眼前一黑,这可不兴找到啊...

      方才吼我哥哥那女的叫王灵什么东西?颍川又哪个不知名仙府了?我皱着眉头拨开人群,哥哥正要顺着榕树藤往下跳,被我一把扯回来。

      越靠近玄武洞我身上戾气越重,正窝着火,温晁搂着那女的笑得花枝乱颤,怎么看怎么油腻,我过去就是一脚。

      果然是个蠢货,连树藤也拉不住就一头栽下去了。大抵是最后的良知,我知道这样做不正派,跳下去将人从水里捞了起来。

      那人见了我越发惊恐,扑腾着溅了我一身水花,被拖到岸边后连滚带爬跑到温晁身边,后者一脸嫌弃。

      我接过温情递来的火把,透过火光看见江澄,他的神色很复杂,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脑中那个魅惑人心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看,男人都是这样,嘴上说着喜欢你,见了你的另一面就又不喜欢了~”

      ‘我不需要任何人喜欢。’

      “那你那么努力讨你师父的喜欢是在做什么?迎合父母,迎合江澄~哈哈哈哈,你真可怜...”

      ‘......’我没再看向江澄。

      屠戮玄武是百年前薛重亥圈养的灵兽,生性暴虐却也只认一个主人,薛重亥身死,世上便再无人可驯化,其主死后以阴铁之灵镇压。

      从前世人对阴铁的执着皆因其可令人死而复生,薛重亥便是其中之一,逆天而为的代价很大,爱妻病故是百年前那场祸事之因,而他自己遭万鬼反噬、尸首异处是果。现存的任何典籍上都不会有关于此事的记载,阴铁本身是至宝,坏就坏在人心难测,这东西本就不该重现于世的,关于它存在过的痕迹悉数被人为抹去,只余百年前仙门征讨薛重亥的只字片语。薛重亥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世人所传故事逐渐将其妖魔化,那么久远的事早就无从考究了。

      师父有时醉的一塌糊涂,路都走不稳了嘴里还在说着“薛重亥本性不坏,只是受魔气反噬失了神志。”能让我师父这样活腻了的老神仙怀念之人,大抵也不会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毕竟仙门百家自诩正义之辈还不是丑态百出,又有怎么好说别人?

      应了一句墙倒众人推,我想若是后来兰陵金氏也没落了,家中老父亲那些事倒是够人说道很久。何况世人大多平庸,茶余饭后想看的不过是天之骄子跌落神坛的戏码,哪里管什么是非黑白。

      玄武洞
      路已到尽头,夜猎对象却依旧没有出现,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众人心头都是疑云重重,又提心吊胆,精神紧绷。

      没见到他预期的妖兽,温晁也是有些急躁。他骂了两句,忽然“灵机一动”,道:“找个人,吊起来,放点血,把那东西引出来。”

      妖兽大多嗜血如狂,一定会被大量的血气和吊在半空中动弹不得的活人吸引出来!

      王灵娇又开始找事,她应了一声,立即指向一名少女,吩咐道:“就她吧!”

      这一点看似随意,实则酝酿已久。

      那名少女正是绵绵,她突然被点到,整个人都懵了。这些世家送过来的人大多是少年,因此,对数量鲜少的几个少女,温晁总忍不住多留意一些,尤其这个绵绵,相貌不错,温晁盯上她很久了,王灵娇看在眼里、恨在心中。

      绵绵一反应过来,真的是在指她,满面惊恐连连后退。温晁见王灵娇点的是这名少女,想起还没机会搞上手,有点可惜,又见金玉华这个疯女人将她护在身后,只得作罢道:“点这个?换一个人吧。”

      王灵娇委屈道:“为什么要换?我点这个,你舍不得么?”

      金玉华听见这声音无比嫌恶地皱着眉头。

      她一撒娇,温晁便心花怒放,再看绵绵穿着打扮,肯定不是本家子弟,最多是个门生,拿去做饵最适合不过,即便是没了也不怕有世家来啰唆,便道:
      “瞎说,我有什么舍不得的?随便你,娇娇说了算!”

      绵绵是金玉华的贴身侍女,此刻她并没有要将人交出去的意思。魏无羡轻轻一动,立即被江澄死死拽住。他不希望魏无羡多事,可看见金氏兄妹二人牢牢将人护在身后并不退让,又松开魏无羡,自己则长叹一声站在金玉华身侧。

      温氏的人一过去人群就散开大片,只有蓝忘机站在他们身边巍然不动。

      上去准备绑人的温氏家仆见他们没有让开的意思,喝道:“旁边儿去!”

      蓝忘机漠然不应。

      见势不对,温晁警告道:“你们杵着干什么?听不懂人话?还是想扮英雄救美?”

      金子轩扬眉道:“够了没有?让旁人给你做肉盾还不够,现在还要活人放血给你当饵?!”

      魏无羡微微诧异:“金子轩这厮,竟然还有几分胆量。”

      温晁指着他们,道:“这是要造反了?我警告你们,我容忍你们很久了。现在立刻自己动手,把这丫头给我绑了吊起来!否则你们几家带过来的人都不用回去了!”

      金玉华对温晁的威胁视若罔闻,抱着绵绵又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江澄盯着金玉华,神色晦暗不明,但也没有退开。

      金子轩站在她们前面哼哼冷笑,并不挪动。蓝忘机也是恍若未闻,静如入定。

      然而,一旁有一名姑苏蓝氏的门生,听着温晁的威胁之词,一直在微微发抖,此时终于忍不住,冲了上来,抓住绵绵,准备动手绑她。

      金玉华牵着绵绵侧过身避开那人,几乎是同时蓝忘机眉峰一凛,当即一掌拍出,将他击到一边。

      虽然他一句话也没说,可俯视那名门生的神情不怒自威,目中意味不言而喻:姑苏蓝氏有你这种门生,当真可耻!

      那名门生肩头发抖,缓缓后退,无力直视旁人目光。魏无羡对江澄低声道:“哎,蓝湛那个性子,要糟。”

      江澄也握紧了拳头。

      这个场面,恐怕是再也不能独善其身、妄想还能不流血了!

      温晁勃然大怒,喝道:“反了!杀!”

      数名温氏门生抽出明晃晃的长剑,朝他们杀去。那名“化丹手”温逐流负手站在温晁身后,一直没有动手,似是觉得根本不需要他出手。这倒也是,这几名少年以少对多还手无寸铁,本就吃亏,加上这些日子奔波受累,状态极差,蓝忘机更是身负有伤,绝对撑不了多久。

      前面撕打着,金玉华将绵绵护在身后,踢开了好几个扑过来的人。温晁看着属下与这几人撕斗,心情好了许多,啐道:“跟我杠,什么东西。这种人,真是该杀。”

      一旁传来一个笑嘻嘻的声音:“是啊,这种仗家势欺人,为非作歹之徒,通通该杀,不光要杀,还要斩其头颅,使之遭万人唾骂,警醒后世。”

      闻言,温晁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魏无羡讶然道:“你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好的。仗家势欺人,为非作歹之徒,通通该杀,不光要杀,还要斩其头颅,使之遭万人唾骂,警醒后世——听清楚了?”

      温逐流听到这句,若有所思,看了一眼魏无羡。温晁暴怒道:“你竟敢说这种狗屁不通、大逆不道的狂言妄语!”

      魏无羡先是“噗”的一弯嘴角,随即,爆发出一阵放肆的大笑。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扶着江澄的肩,边笑得透不过气来,边道:“狗屁不通?大逆不道?我看你才是吧!温晁,你知道刚才这句话,是谁说的吗?肯定不知道吧,我告诉你好了。这正是你本家开宗立祖的大大大名士温卯说的。你竟然敢骂你老祖宗的名言狗屁不通、大逆不道?骂得好,好极了!哈哈哈哈哈哈……”

      那本之前发放的《温门菁华录》,连温家人一句平淡无奇的口水话也能被反复剖析个中深意吹得天花乱坠,不要说熟读背诵,魏无羡翻了两下就被恶心到了,但温卯的这句,因觉十分讽刺,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温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魏无羡又道:“对了,辱骂温门名士是什么罪名?该怎么罚?我记得是格杀勿论,是吧?嗯,很好,你可以去死了。”

      温晁再也忍不住,拔剑朝他刺去。这一冲,便冲出了温逐流的保护范围。

      温逐流一向只防备旁人攻击,却不曾防备温晁主动脱离,他突然发难,竟来不及应对。而魏无羡故意激温晁,就是在等这怒极失控的一刻。他嘴边笑容不减,出手如电,瞬息之间便夺剑反杀、一举将温晁制住!

      他一手擒着温晁,几个起落,跃到深潭之上的一座石岛上,与温逐流拉出距离,另一手将温晁的剑抵在他脖子上,警告道:“都别动,再动当心我给你们温公子放放血!”

      温晁撕心裂肺地叫道:“别动了!别动了!”

      围攻他们门生这才止住了攻击。魏无羡喝道:“化丹手你也别动!你们是知道温家家主的脾气的,你主子在我手里,他只要流一滴血,这里的人包括你在内,一个都别想活!”

      温逐流果然收回了手。见控制住了场面,魏无羡还待说话,忽然,感觉整个地面颤了颤。

      他警惕地道:“江澄!地动了吗?”

      他们现在在地下洞穴里,若是地动了,山塌了,无论是堵住洞口还是活埋他们,都是极其可怕的事。江澄却道:“没有!”

      可魏无羡却感觉,地面晃得更厉害了,剑锋好几次抖得碰到温晁的喉咙,让他大声惨叫。金玉华心道不好,江澄蓦地大喝道:“不是地动了,是你脚下的东西在动!!!”

      魏无羡也发现了,不是地面在颤,而是他落足的那座石岛在颤。不但在颤,而且在不断上升、上升、浮出水面的部分越来越多。

      他终于发现了,这不是一座岛,而是潜伏沉水在深潭中的一个庞然大物——他现在,正在那只妖兽的背壳上!

      “石岛”迅速向岸边移去。

      这只未知妖兽的逼近,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除了蓝忘机、金子轩、金玉华、江澄、温逐流等少数几人,其余人都在不断后退。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水底下这个东西会突然暴起的时候,它却停住了。

      因为跳到了它的背上,才将这只沉睡中的妖兽惊醒,现在魏无羡不便轻举妄动了,维持原样,静观其变。

      “石岛”四周黑漆漆的水面上,浮着几篇鲜红异常的枫叶,悠悠飘过。

      在这几片枫叶之下,黑潭的深处,有一对发亮的黄铜镜一样的东西。

      那对黄铜镜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魏无羡心叫不好,拖着温晁倒退两步,脚下猛地一震,陡然升高,“石岛”悬空而起。一个黑黝黝的巨大兽头,顶起那几片枫叶,破水而出!

      在一片高低不一的惊叫声中,这只妖兽缓缓扭过脖子,用那一对斗大的眼珠凝视站在自己背上的两个人。

      这个圆形的兽头生得十分古怪,似龟似蛇。单看兽头,更似一条巨蛇,但观它已出水大半的兽身,却更像是……魏无羡道:
      “……好大一只……王八……”

      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王八。

      这只王八若是砸在莲花坞的校场上,只怕光是那只龟壳就能占满整片演武场。三个身剽力壮的大汉合抱都抱不住它那黑黝黝的头。普通的王八也不会从龟壳里伸出一只奇长无比、盘蛟弯曲的蛇头,生满一口暴突交错的发黄獠牙,更不会长着四只生满利爪、看起来很是灵活的兽足。

      魏无羡与那双金黄大眼定定对视。它的瞳孔竖成一线,正在时粗时细地变化着,仿佛视线时而凝聚时而涣散,看不清自己背上是两个什么东西。

      金玉华视角
      怕什么来什么,普天之下能让屠戮玄武听训的人早化作一抔黄土了,遇上逃不掉就是死路一条,我手心直冒汗。

      魏婴一直捂着温晁的嘴不让他出声。

      蓝忘机悄声说“禁声,它视力不好,不出声便伤不到我们”

      众人皆屏住呼吸,玄武凑过去魏婴他们那里,又退了回去,温晁用力掰开魏婴的手,大声向温逐流呼救,又将它引来了。

      趁着世家弟子都在与屠戮玄武纠缠的空隙,温氏的人四处逃窜,我早就瞥见王灵娇拿着烙铁朝这边过来,不动声色地拉着绵绵往后退。

      那个疯女人却步步紧逼,找死!我自己都没发觉何故生了这么大的怨气,袖中匕首呼之欲出。

      江澄过来挡在前面的时候我失手了,匕首掷在那女人肩膀上,她又铆足了劲朝绵绵扑过去,烙铁烫伤魏婴的胸口。

      绵绵由低声啜泣转为大哭,我安抚着她,朝王灵娇又是一脚,补过去的簪子擦着她的脸直插在地上吓得她不敢爬起来。

      “没事了...”我安抚着绵绵的手将她带至安全处,蓝忘机扶着魏婴,另一边江澄和哥哥暂时引开了屠戮玄武。准备离开之时却发现温氏堵死了洞口,众人皆是满面愁容。

      就这样的时候魏婴还笑着问江澄吃不吃烤肉,绵绵扑通一声跪在魏婴面前泣不成声,魏婴蹲下去安慰她。

      我真佩服温若寒培养的草包儿子,父亲不过是示威,儿子却非得惹得仙门百家群起而攻之。虽不至于毫无办法,我们若命丧于此,温氏也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听着水流声,我举着火把抬头望向映照在头顶礁石上的波光,这洞中水流一直在往外流,水面细看有缓缓的向下的漩涡。我将火把递给绵绵,在这只乌龟身后慢慢没入水中,摸索着沉下去看看。

      出口没碰见,倒是与江澄在水底撞了个满怀。

      他摇了摇头示意我不必跟着下去,我看了一眼脚下一片黑乎乎的深渊没理他,继续向下探,江澄无奈地游过来与我一起。

      越往下越黑,氧气慢慢稀薄,但于修行之人而言闭气一两个时辰不成问题,我看了一眼江澄,云梦本就是水乡,看起来他也没什么大碍。

      他牵着我的手的时候脑子里那个声音一直再说“你不是不需要任何人吗?推开他~”

      有病,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水底漆黑一片,我们牢牢牵着对方的手。又下潜了一阵,水底终于看得见光亮,我激动地扯了扯江澄,一时忘了还在闭气,呛了一口水,吐出一串泡泡。

      江澄惊恐地拉过我,另一只手扣在我脑后,我也惊恐地看着他,这家伙不会以为我缺氧了吧?我挣扎着摆手想告诉他我没事,头脑嗡的一下,江澄还是凑了过来,双唇在冰凉的潭水之中格外的凉,唇齿间不断有氧气渡过来。他源源不断地把自己的氧气渡给我。

      江澄这个傻瓜,再不松开他就该真的缺氧了。我是拼命挣扎着推开他,努力告诉他我没事。

      确定了水下能出去,我们又悄悄浮出水面,避开那只乌龟,江澄告诉魏婴在潭底有个通往外界的洞,一次能过四五个人。

      魏婴让其他人先走,自己留下来拖住屠戮玄武。蓝忘机伤了腿,和魏婴一起被困在了另一边,我们则在乌龟身后。江澄挣扎着要游过去救魏婴,被哥哥死死拽住不放。

      里面的人高呼“江澄,回去找人来救我们!”

      要死便死了算了,我站在原凝了光刃直朝它的眼睛打过去,被反回来的红光刺得睁不开眼。

      “快走啊!”刺耳的兽鸣声接连不断,我强压住阴铁戾气的反噬,此刻几乎就要入魔,浑浑噩噩被人扯着往下潜。

      “青阳...我不能走...”

      绵绵闭气已经很艰难头,也不回地拉着我往出口去。

      没入潭水的最后一刻,我瞥见魏婴手中的玄铁剑,有记忆一闪而过。

      那把玄铁剑是,我师姐的遗物啊...

      魏婴能拔下那把剑是理所当然的,除了师父与我,这世上再无人知晓那把玄铁剑前身是已故藏色散人不知所踪的佩剑,天青。她身死后每一个忌日,师父都会到暮溪山吊唁,那把剑就插在玄武的封印上,将连同阴铁的气息统统掩埋。

      四方之气尽归玄武,皆因暮溪山是师姐封印阴铁的最后一处,前几块阴铁的戾气全然附着在天青剑灵之上,她和她的丈夫一同受着心魔,失去神智前自戕,长眠于此。

      剑拔出来封印就失效了,石洞开始坍塌,有世家弟子与我哥哥一人扛着一边架着江澄往外走。

      而我和绵绵很早就被人群推搡着从底下洞口出来。

      江澄一直逆着人群往回跑,被人生生按下,我没力气喊他。他好不容易挣脱了钳制洞口却被落石堵住,此刻什么规矩礼仪也顾不上了,整个人几乎是半跪在地,徒手搬开开塌下来堵住洞口的石子。

      “我们现在应该先回去找人来,兰陵离这里最近”

      “魏无羡还在里面!你妹妹也还在里面!”江澄朝金子轩吼道,后者十分错愕,歪头看像一直在江澄后面的我,眼睛里吐露的意思大概是:他是不是傻?

      “咳,谁说...我还在里面...”江澄看见我的时候我正有无力地靠在绵绵身上,江澄还没从魏婴没能逃出来的悲情里缓过神,又忙着飞奔过来握住我的手。

      绵绵还在哭,我抹了她脸上的泪水,道“快些跟公子回去叫人来,我没事。”

      江澄说什么也不肯先走,非要背着我一起,与前面的弟子拉开很长一段距离。走着走着衣服也干了些,还没到。

      我昏昏沉沉地搂着他的脖颈“阿澄,省着些力气不好么?”

      “不好。”

      “大傻子,方才里面水那么深,气息都渡给我了,你不要命了!”

      “……”
      江澄挨骂委屈得紧,背上喋喋不休的未婚妻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他无奈地将人朝上颠了颠,轻声怨惦“要死一起死。”

      金玉华还发着高热,突然惊醒,边哭边捶打着江澄的后背,语无伦次的梦呓里,每一句都能得到回应
      “谁要跟你一起死了!”

      江澄道:“还活着呢,没死成。”

      “不许死!我还没嫁给你呢!”
      “好好好~”

      “江澄,江澄!你爱我吗…”
      “我爱你。”

      “我,我也...”
      背上的姑娘呼吸逐渐均匀,江澄没再说话。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说着孟瑶的好归宿,绝对想不到有朝一日因为他,金麟台就剩下了两个活口。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瑶妹也有瑶妹的苦,我只希望能多两个人温暖他一下,让他到最后没有那么扭曲。
    明明在故事的一开始,所有的人都有苦衷,大家都是好人,可是到了故事的最后,白玉染上了灰,全员变成恶人。这么多的遗憾,虽然在大方向上改变不了多少,但在某些细致入微的小地方里,多一丝丝的温暖,就能改变某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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