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异度觉醒（Awaking）》栎山眠

2、记忆碎片（中）

　　人生只有三个坡，上坡，下坡，和没想到。

　　而根据排除法，不是上坡也不是下坡，那么那个时候站在柯布面前镇定回答的我，一定是没想到。

　　当然了，我也没有想到，自己后来能和科学理事会的阿西莫夫走得这么近，也难以想象自己之前不能理解的，没法解答的，现在触手可及都是答案。

　　“很诚实，■■■■■同学。不过，我有证明。”柯布忽然转身，指着前方的屏幕说道，“所以我要否认，构造体会做梦这一事实。换而言之，它们根本不能被当做人来看。”

　　电子屏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份详细的数据，一份令许多人发出惊叹的数据。

　　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我埋头在法奥斯图书馆看书写作业；在无数个早起晚睡的日子里，我努力完成任务——

　　然而，面前站着的是一位真正的天才。柯布在所有人都忙不过学业和任务的时候，轻松地完成了所有，并展现出他对于心理学的天赋。

　　数据的收集不仅仅停留在空中花园上的人类的做梦内容，形式，睡眠质量，环境，心理状态等一系列的变量，还收集了包括构造体在内的各种变量。

　　那些数据分析，部分也许借助了格式塔的运算，但大多数是由柯布亲自演算而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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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你的描述，那位柯布先生比你和队长还要厉害……是这样吧？”万事问道。

　　我沉思了一会然后说道：“库洛姆很优秀，可是他不是天才。所谓的天才，是像阿西莫夫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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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也许比阿西莫夫还要厉害。那天柯布在演讲上展现的所有，后来被上传到论坛上。我唯一记住的是他用空中花园的人类做梦的数据和构造体做梦的数据得出来的结论——

　　无论构造体的梦如何变化，梦只是回忆的二次重现；而对于拥有潜意识的人类而言，梦的内容会呈现出根本不存在的“幻想”。

　　柯布做的已经超出了一般调查，甚至可以称为一项研究。科学理事会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才华，想要征集他去那里，却被柯布拒绝了。理由就是，他对于机械一类并不是很感兴趣。研究构造体也仅仅是因为意识是从人类身上产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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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降舱有些轻微颠簸，但很快就平稳下来，在此期间，大家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所以说，这集体的沉默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算不算数……”丽芙有些犹豫地回应着。

　　露西亚则耿直地说道：“刚刚指挥官和柯布先生的辩论，应该是失败了吧？”

　　“那完全是完败吧。”里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么，你怎么回答他的呢？”万事接着里后边说。

　　“回答？”我反问道。

　　“对啊……指挥官怎么会这么轻易认输？”丽芙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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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到自己和柯布之间的差距，仅仅是在他将数据分析和结论展现在大家面前的一瞬间。

　　库洛姆是完美者，然而，柯布是天才。两者无法比较。

　　“……所以，用做梦这个词在构造体身上，是大错特错！”柯布再次走上了讲台，“现阶段的利用构造体收复地球，只会是暂时的。人类终将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夺回地球，而不是依靠只有人类意识的机械！我现在就在着手这个研究，有谁愿意加入吗？”

　　柯布对着电子屏幕凝视了好一会，他的这番言论几乎让座下的其他学生热血起来，但也有少部分人意识到他话里的疯狂，准备起身离开。

　　我本来也打算和那些人一起离开，但柯布转过身来，伸出手指指着我：“虽然话语漏洞百出，但，■■■■■，我非常认可你的能力。无论是学习还是任务，又或者是领悟能力，你都是无比适合做我的助手。如何？考虑加入我们吗？”

　　那时，我才反应过来，那场演讲不过是柯布招募人员的一环，甚至包括我无意间浏览到的那个关于“构造体是否能梦到指挥官”的帖子。

　　柯布再一次将多数目光转移到我的身上，而这个时候，有不少人认出我来了。

　　“柯布先生，您认为潜意识是否存在是区分人类和构造体的唯一不同，这种说法您是否同意？”

　　柯布慢慢地放下了手，那样的目光中充满了势在必得的自信：“否认，只不过这是决定性不同的一处。”

　　“那您是否同意，构造体一旦意识偏离，便只是机械的说法？”

　　“毋庸置疑。”

　　“您是否同意构造体这一存在，不能与其他生命相提并论？”

　　“毋庸置疑。”

　　“那么，请允许我拒绝您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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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挥官反击了。”露西亚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眼睛里似乎闪烁着星星光芒。

　　“……比起这个，你们可千万不要把这种事讲给薇拉听就是了。”

　　“可是，指挥官之前不是还摇摆不定吗……为什么那个时候就下定决心了吗？”丽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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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要说原因，应该是那个构造体留下的通讯吧。说是因为害怕意识上传后，会忙到忘记感谢我这件事，所以就特意留下了这个通讯。感谢我能够在讨论构造体和人类的这个问题上，倾听她的回答。

　　然而，我自己都已经不太记得那些对话了。不过，那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心中的愧疚。那种感觉并不强烈，但意外地让我找到了那个答案。

　　问题不在于如何定义人类，如何定义生命，而在于自己究竟怎么看待构造体，在于大家又怎么看待他们。

　　柯布那种自信似乎被我的拒绝重挫了，他放下手的时候，忘了问我原因。所以，当我向他鞠躬表示歉意的时候，他才问我原因。

　　“因为在我看来，构造体和人类没有什么不同。非要说区别，也只是身体上的不同。放弃和帕弥什的战斗就等于放弃了所有的希望，我不赞同你的观点。”

　　“……天真的理想主义者！正是因为你们这些人，帕弥什才迟迟没有被消灭。”

　　我无法反驳。因为我深知自己的想法，确实和大多数人不同。在大多数人的观念里，构造体只是工具。

　　只是有生命的工具罢了，最惨的可能还只是一次性的。

　　这注定了我和柯布没办法理解对方，也许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我离开之前，对我说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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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了吗？”露西亚显然很期待后面的事情。

　　“没、没了。”

　　“可是后面柯布和你说的话呢？”里提醒我。

　　“那个啊……”我停顿了一下，“他学得太像了，我没办法模仿那种旧时代最纯正的英语腔调。况且，那听上去是个无厘头的谜语。”

　　“指挥官，那不是重点。”万事插嘴说道。

　　“好吧，我忘了。”我伸了个懒腰说道，“比起那个，现在好像快到了目的地了吧？”

　　“总觉得知道了指挥官不少的东西呢。”丽芙把手放在胸前，像是在珍藏什么。

　　“我也更加了解指挥官了。”露西亚也跟着说。

　　“咳……别忘了我们这次是来干什么的。”里轻声咳嗽了一声。

　　“那么，我也再检查一下好了。”说着，我就打开了终端，一个个事项进行确认。

　　“快到了，那就是还没到了……呜哇……让我……再睡一会……”

　　万事这么说着，我就感觉到自己肩膀上沉了一下。一旁的丽芙则善解人意地帮我再次确认我背包里是否有漏带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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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场演讲为他募集到了不少志同道合的人，但也是那场演讲之后，他就销声匿迹了。直到他毕业的那天，我才再次在学院的礼堂上看见他。

　　前不久看到库洛姆那一身金白配色的法奥斯优秀毕业生的定做制服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眼熟。仔细想想，原来以前也见过相同款式，只不过，柯布的制服配色是金色和黑色。

　　是因为自己毕业的时候没能穿久一点，所以才这么容易忘记吗……

　　不管是因为什么，那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柯布了。

　　本该觉得自己应该和他不会再有交集，毕竟他要做的研究，无论如何都和战场联系不上。

　　直到现在……

　　“怎么了？”将头搁在我肩膀上的万事突然出声问道。

　　他毛茸茸的头发让我露在外面的皮肤有些痒，像某种动物一般，他困倦地睁着眼睛望着我。

　　“什么怎么了？”我垂眸看着他反问。

　　正当万事要回答的时候，预备降落的广播响起了。

　　于是我起身说道：“差不多了该下去了，”

　　他坐直身子：“啊……被转移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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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上一次大规模爆发和帕弥什的战争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被重伤的双子还没有出现，但不代表危机消失。也正因为这样，北极航线联合的警戒也变多了。遗忘者和阿迪莱商业联盟在这一个月里，需要修补之前造成的损失和安顿已有的难民，也是自顾不暇。

　　尽管如此，罗塞塔那边还是让狄安娜过来安顿我们。灰暗色的天空上，偶尔能见到第一次时惊鸿一瞥的极光。

　　……有些奇怪。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这么多往事？偶尔回忆起来也并非坏事，但若一直沉浸下去，就会慢慢遗忘现实的残酷。

　　穿着厚重的衣服，和大家一起走到了岸边，那里停着一艘银白色的船，样式很是漂亮。船的旁边还有一个补给箱。

　　戴安娜看到这些才转身回去了，而我们停下来休整一会，通讯器便响了。

　　“看这个样子，你们应该看到了配给的船了。”哈桑出现在投影上。

　　“那个么……？”丽芙指着那只白色船问道。

　　“没错。”哈桑点了点头，“那就是阿西莫夫已经改装过的船。我们发现研究所所在的岛之所以没办法进行定位，是因为其周围有强烈的电波干扰。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电波，阿西莫夫暂且将这种电波命名为ψ电波。”

　　“那是种需要集中观察的电波，之前之所以没办法观测到，正是这种电波极易被忽视。经过研究，我们发现这种电波类似人脑的脑电波。可严格意义上说，这种程度的脑电波，并不容易影响人的行为，更不要说是构造体了。”阿西莫夫喝了一口咖啡，“那艘船我让人喷上了特殊油漆。不过，也因为这样，这艘船也难以定位了。此外，以防万一，所以我让里带了一副眼镜给你。你应该不会排斥才对吧？”

　　里从补给箱中翻出一个小型金属盒子递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金色边框的单片眼镜。

　　“可是……”我看着盒子里的单片镜，“这也有点太小了吧？”

　　“原本也只是个小物件，但突然想到的灵感让我在上面还加了别的东西。戴上试试看吧。”阿西莫夫说着就看向了我。

　　卡住了鼻梁，虽然镜片有些小，但因为有支架支在鼻梁上，所以不会很容易掉下来，比起这个，戴上眼镜的一瞬间，眼前站着的里的所有资料都显示出来了。

　　“意外地好用呢。”我说着。

　　“当然，还有一个隐藏功能你就自己慢慢找吧。船上的油漆没有蹭掉就不会有问题。等你再遇到了问题联系我吧。”

　　阿西莫夫说着就关了通讯。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哈桑议长意外地顿了一下，“这次也麻烦你了。”

　　“是。”

　　我摘下眼镜放进口袋说道。

　　哈桑点了一下头，也关了通讯。

　　灰鸦小队和万事一同登上了船。路线是按照柯布发送过来的定位路线而行，只不过，到达的地方是一处废弃的港湾。

　　港湾的感染体很少，但四处无人。废弃的建筑外皮因为海风和海水的侵蚀而被剥落。

　　“大家小心。”

　　刚下船，看到的就是这样破败的景象。走在前面的露西亚则一边警惕，一边试探着向前走。

　　“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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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不见。”柯布在台上发表完演讲后就走向了自己。

　　“您以首席毕业，却不参加战争成为指挥官吗？”

　　“一见面就对我指责吗？”柯布问道。

　　我对于这个曾经为难我的前辈，又和自己的理念大相庭径的叛逆者，其实忍耐远不如和那些不理解自己的人大。

　　“……无意冒犯。这个消息已经在法奥斯传遍了，我见到本人，当然有些好奇。”

　　毕业典礼已经结束了，但礼堂还有很多学生聚在一起聊天。

　　“这也是人类为数不多的，能称为优点之一呢，还有这些吵吵嚷嚷的氛围——盲目乐观。”柯布坐在了我身边的椅子上，“虽然现在还在空中花园，但总有一天，不能以通讯联系，也没法再次见面。”

　　“……”

　　“比起我加入战争，我带着那些人离开进行研究，能够得到另一个解决帕弥什病毒的方法当然要来得有意义。”

　　“另一个方法？”

　　“不是消灭病毒，也不是免疫病毒，而是去到另一个世界。”

　　“……再找一个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但是现阶段的科技还远远没法达到那个水平。”

　　“不，平行宇宙。”

　　“……？”

　　带着惊诧和不解，我偏过头去看他。柯布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人造光线从头顶流淌，勾勒出他美丽的脸庞曲线，淡金色的长发柔顺地搭在黑色的肩勋上。严肃认真的表情为他添了几分成熟。所有的这些，都表明着他并非在开玩笑。

　　“找到另一个平行宇宙，也就是另一个没有帕弥什的地球。”

　　“平行宇宙只是个假说，现在还没有人能够证明它。柯布先生，您才更像天真的理想主义者吧？”

　　“我见到了。”柯布偏过头来看我说，“我也能够证明它。”

　　那双祖母绿的眸子里闪烁着喜悦。

　　仿佛是处于现实和幻想割裂处，我没法说出一个字。

　　“就算是战斗，也没有人保证人类一定会胜利。我不过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更何况，这个选择是我在不久的将来能够得到的结果。”柯布继续说。

　　“是通过梦到达平行宇宙吗？”我们之间沉默了有一会，我率先问出了我的疑惑。虽然很荒唐，但我只能想到这个答案。

　　“可以这么说，但并不准确，暂且将那个办法称作方舟吧，毕竟你还没有同意加入我们。”柯布笑了，“人类可以通过方舟抵达平行宇宙，这个方法你觉得怎么样？”

　　“非常精彩，然而我还是拒绝您的邀请。您说的‘人类’并不包括构造体，这种平行宇宙的可能性不管是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是假说。”感到自己有些浪费时间了，所以我站了起来，“如果您说的这个假说能被证明，那为什么科学理事会至今没有进行这样的研究？格式塔也没能推测出那样的可能性？”

　　“科学理事会只是群埋头机械的人，指望不了他们。格式塔不过是个AI，它不是人类，做不到人类能做到的事情。”柯布也不多做挽留，“人类的历史是那样伟大，但比起整个宇宙，人类又是如此渺小，人类的历史也是如此短暂。我不希望人类在地球上的历史就这样消失。”

　　“……对不起，柯布先生。我现在要回去完成我的作业了。”感觉自己是真的浪费时间，所以我这样突然回避了他的话题。

　　“你觉得人类如何？”柯布最后问我，“人类历史又如何？”

　　我没有回答他，只向他欠了欠身以表歉意，随后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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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库洛姆。”

　　还是那次和库洛姆一同到法奥斯做演讲时候，我在快到灰鸦小队基地的时候喊住了他。

　　“怎么了？”库洛姆停下来看着我问。

　　“你觉得人类历史如何？”

　　“人类历史么？”库洛姆微微垂了头思考着说道，“客观上讲，那不过是人类产生和发展的历史。能简单分为史前史和文明史。主观上来说，人类历史是未完结的史诗。”

　　“因为人类创造了许多奇迹吗？”

　　“嗯，有这些方面。”库洛姆点了点头，“但更多的是因为人类文明在整个宇宙中存活下来了。”

　　“存活？”

　　“试想一下，如果猿猴没能学会直走，如果冰河世纪的时间再长远一点，地球会变成什么样子？”库洛姆定定地看着我，“又假如，如果那一天我没能赶来救回指挥官，后续的发展也肯定有变化。”

　　“所以你想说，人类文明的存活，不是什么必然，而是无数偶然堆积起来的必然？”

　　“是。”库洛姆的回答很坚定，“不过，人类历史也并非只由那些偶然推动。人类在其中的作用也很大。”

　　“那么，有没有可能，在历史的某个时间，有一些偶然没有发生，从而导致了另一个地球的诞生。”

　　基地外部的灯光有些昏暗，所以当我这样问完的时候，连自己都有些后怕。

　　“指挥官说的是蝴蝶效应吗？”库洛姆并没有觉得奇怪，反而提出了另一个概念。

　　“不，不完全是。”我停顿了一下。

　　“？”

　　“我说的是，平行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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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在信件中，和伊利斯谈起人类史上最古老的史诗，《吉尔伽美什史诗》。不过因为我在法奥斯图书馆看到的史诗并不完整，因而只是能和伊利斯说上几句。

　　本是这么想的，提笔写信时，却不由得加上“有一件事必须提及，法奥斯的图书馆里的史诗，并不完整。很抱歉我没能找到完整的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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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子居然想起了这么多。

　　视线有些模糊，只不过，为什么会突然回忆起从前？虽然和红潮行动时经历的记忆重播很像，却并不如那个时候混乱。这些记忆，好像是被精心安排着等待被我回忆。

　　本来想回忆一下是怎么遇见柯布，但是想到的却都是过去的事情。

　　“怎么了？”

　　思绪被万事的声音强行拉回。

　　“不……”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扶在栏杆上的手，“稍微想起了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

　　“嗯，第一次见到露西亚什么的。”

　　“你会主动回忆起从前的事，还真是少见。”

　　回头看是柯布。比起毕业时候还带有少年时期的模样，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成了一名研究人员。和记忆中无差别的性格，只有那淡金色的长发，不知为何成了淡绿色的模样。

　　“都是无可替代的珍贵回忆，偶尔回想起来，是不错的慰藉。”

　　“即便是和不是人类的构造体在一起？”柯布走到我的身边，将手也扶在栏杆上。

　　现在我和万事在的地方，是柯布特意从研究所调来的一艘船，为了从那个废弃港口接我到研究所去。

　　“……您现在还抱有偏见。”我收回目光，继续张望完全看不清前方的雾气迷蒙的海面，“既然如此，为什么您也同意被改造成构造体？”

　　“偏见在所难免，然而人类之躯过于脆弱，我还没有完成那个实验，所以不能死。”柯布回答，微微偏头看我，“我听说了你的事，你现在已经成了应该铭记在人类历史上的英雄了。”

　　“……”

　　“然而，英雄不会被感谢。”柯布的面容有些不真切，“我见过很多个平行世界的你，无一例外地悲惨死去。”

　　“那么，人类胜利了吗？”我问。

　　柯布的视线停留在我的身上好一会，他才移开回答我：“没有。”

　　其实自己对这个答案已经不能再熟悉了。无论是升格者网络，还是华胥，又或者是格式塔，推算出的结果都是那微弱的希望。更何况，平行宇宙一说，我也没办法相信。

　　“比起那个，我也听说了你的意识链接很稳定。所以，我要你做的事也很简单。”柯布松开了扶着的栏杆，“明天我的改造就要开始了。在那之后，我需要你帮忙稳定意识。”

　　柯布说完了这些就进入了船舱。

　　稳定意识？研究所有感染体吗？倒不如说，进行实验……需要稳定意识吗？更何况，如果柯布被改造成了构造体，他原来的研究思维和方法是否得以保留……难道真的有他所说的……平行世界吗？

　　“指挥官。”万事的声音再次将我从思绪中拉回。

　　我抬头看向万事：“嗯？”

　　“打起精神来啊。”万事虽然在慵懒地回答我，他的眼神却无端地认真了许多，“我也要认真一些了。”

　　“……你是在担心我？”我忍不住问。

　　“毕竟我答应过灰鸦他们要保护好你。”

　　“认真的？”

　　“大概……”

　　“那么百分之百认真的话是什么？”

　　万事没有回答了。他的意识海依旧平静，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所以只好装作轻松地像他平时那样伸了个懒腰。

　　“即使是那样的未来，也不代表现在没有意义。再说了，意义这种东西，也只有人才能赋予。”我停顿了一下，“对吧？”

　　“我早就说过了……你真是了不起呢。”万事终于又恢复了平常那样的懒散，“啊……能把手给我一下吗？”

　　虽然有些疑惑，但我还是将手递给了他。戴着手套的手有些温热，我虽然也戴着手套，手指尖却在发冷。

　　手上的力气突然大了一些，自己很容易就被他带过去了——我能感到他另一只手正抱紧了我。

　　“怎、怎么了？突然……”我被他这个动作惊吓到了。

　　“不……只是为了确认你是不是真实存在。”万事靠在我的耳边说，声音很小，很轻，仿佛是只是说给我听的样子。

　　“？”

　　“丽芙那件事后，你不是有时候会问我，到底该怎么区分梦境和现实吗？”

　　“找一个值得确认的对象，以那个为标准就可以了。”万事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我没做梦。”

　　我感受着他手上传来的温度，恍惚间还能想起在丽芙的意识海中经历的所有。

　　那之后……

　　我确实问过万事。不过，自己究竟有没有得到答案这件事，已经不太记得了。

　　“说起做梦……我这几天都在做一个梦。”我回想起了自己这几天惊醒后熟悉的疲惫感说道，“我在找丽芙的意识碎片时候，也遇到过类似的情景。究竟是我们在做梦，还是梦的主人梦见了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