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大手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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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从我手里抽掉那张契约，说，“安心静修，到了时间，我会回来找你。不要让人失望。”说完，就走了。
就剩我面对一座荒山。
终姥山云雾压在半山腰，云雾之下，只是嶙峋的山石，看不到一丝人息。如若我只是路过，会以为这不过是一座硕大的荒山。
我静坐，修养，练功，等他回来。
终姥山下看不到月亮，夜晚却总是明晃晃的，不知哪里来的光芒。
一周以后的一个晚上，终姥山上有一道光芒落下。
我正在闭目冥想，心中忐忑，不知华清侠到底会不会平安归来，却被这道光芒耀到。
我睁开眼来，正看到光芒散尽。眼前站立的，是一个让人炫目的女子，她的华发轻飞，散发着朦胧的光芒，一双绿眸，光辉夺人。她和华清侠一样，美丽夺目，她和华清侠不同，她的身上，没有半分妖异的气息。也许她是正仙，也许她也是妖仙，只不过已经修炼到家，所以看不到妖气。我是凡家之人，看不出里面的区别。
我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她让我更想念华清侠。
她伫立在我的面前，眼中的光芒注视我良久，她的唇色深红，这时候微微开启，她说，“小华注定每生都会有一个情劫，我来看看，是不是你。”
我疑惑，问她，“什么样的情劫？”
她并没有告诉我，只是说，“这个劫数，说来话长，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我又问她，“那么你又有没有看出来，是不是我？”
她微微一笑，“也许是，也许不是，这全看他的选择。我只是怕你死了，就看不到了。”
我更是疑惑，问她，“他要做什么样的选择？”
她好像思考了一下，才说，“如果他杀了你，你就不是他的这一生的劫。如果他不杀你，那么就是你。所有他喜欢的女人，都必须死在他的手里，否则便成他的劫数。”
我沉默，被他喜欢上，真是一件不幸的事情。也许我可以死在他手里，成全他的修炼，也算我做成了一件事情，不过就是我有些舍不得，不是舍不得死，是舍不得一个人。我问她，“这个劫数，可有办法破解？”
她说，“有劫数，自然就有破解的方法，就看你下不下得了手。我现在还不能说，如果是你，慢慢你就会知道。”她说完，光芒便起，“师弟能不能一偿师傅至大的期望，修成正果，或许就要从你开始。”她说完，变幻成一段光芒，飞回到山上，消失在云层的上面。
我却放下心来，她来，并没有说华清侠这一次会有劫难，那么就是说他会平安归来。我是否会死在他手里这件事，我并不是很担心。跟他走了这么远，我也有了一死的准备，这一次没有他，也许我早就死了，这也不过是我欠了他一条命，最后还给他而已。
我安下心来，静心修炼，等华清侠回来，日起日落，我已经忘了日子，他终于回来了。我看着他，看上去一切完整，没有缺胳膊少腿，我放下心来。等人回来，真是一件让人心焦的事情，还好他平安。
他凝望着我，把我心里的话说出来，他说，“小倦，我看你，象我的亲人，希望你一直快乐，平安。”
他回头，看着终姥山，他说，“我有师傅，寄我于厚望，希望在他九个徒弟中，我可以完成他的心愿。我有师姐师哥，待我只不过就是同门师兄弟的情谊，不过不失。我却没有亲人，可以让我细心地呵护。我当初在海船上见到你在白帆间飞过，身形如仙，你的脸容，虽美却透着绝望，让人心疼，你的执著，你的失败，你的失望，都让我心软，想要来悉心呵护你。你那样执著地去做一件你自己也不见得觉得有希望的事情，没有来由地，让我为你牵挂，我真的是，希望你能够得偿所愿。”
他修绝情，可以修断爱情，却修不断内心的寂寞，修不断细水长流的亲情。
他的脸容，不再淡漠，有些动容，“我原本是个多情的人，小的时候，踩死一只蚂蚁，都要难过很长时间。我母亲却不想我步了她的后尘，送我上了终姥山。我师傅只收九个徒弟，我母亲本来是他的关门弟子，但是她却不想达成师傅的心愿，情愿自杀殉情。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我没出生，他就死了。我母亲一直只是为了养我而活着，等师傅同意收我为徒，她就下山，自己了断了。她希望我能练成绝情，从此不再为情所困。我师傅说我天资最好，对我寄予厚望，认定我能修成绝世。我肩负着他们的厚望，自然不能说退就退。我练绝情，起先无比的痛苦，我多情，见到美丽的事物，就心生眷恋，但是我不再能爱护他们，而必须亲手毁掉他们。每次做这样的事情，我的心头便感觉痛苦，一点一滴在心里堆积，心里的积怨，一旦爆发，就变成恶魔，肆意地杀戮。以多情修绝情，你不知道这个过程是如何地折磨人。慢慢地，我的心就冷漠起来，看到美丽的东西，也不再心动，做了残忍的事，也不觉得痛苦。这样的绝情，只是在麻木自己的感觉。”
他收回看着终姥山的眼光，回过头来看我，他说，“但是你，仿佛让我看到当日的母亲，心中的绝望，让她痛不欲生，每天的日子，只不过是执著的煎熬。我不想让你也一样地毁掉自己，我希望你能有人爱护，圆圆满满地过一生。小倦，我对你的感情，并不是简单的男女欢爱，也不是知己之间的君子之交，我爱你，如果爱护枝头最娇贵的花朵，只想看到你艳丽肆意的开放，不想看到你凋零。”
我必是他今生的劫难，只要他对我有这样的感情，他就不能修成绝情。我不知道如果他修不成绝情，会有怎么样的后果，既然说到是劫难，必没有什么好事情。他看上去是如此完美，我并不想毁掉他，他已经慢慢地脱离他的魔性，再修一段时间，就可以不用杀人解恨了吧？既然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他怎么可以中途放弃。要毁掉，就毁掉我吧，我没有任何期望要去追求，我活在世上，也没有带给任何人幸福，所有爱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如果我不死，真是天理也不容。
我看着他，语气平静对他说，“清侠，我没有什么心愿未了，对生也没有多少眷恋。如果我死，也没有任何遗憾。你有个绿发绿眸的师姐，有天从山上下来，对我说了几句话。我想她不会是只是简单地下来看看我，而是想给我一些暗示。如果我能成全你的修炼，请你不必手软，只管下手杀我。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不会有任何怨恨。你杀了我，也算我今生做成了一件事情，不是只是吃喝浑死。”
他的眼神收了收，说，“我的事，要她来管。”说完，他的脸色，又淡下来，他说，“其实修不修炼，本来并不是我的心愿，成也罢，不成也罢，也要看机缘，强求不来。我不想杀你，就是强迫我动手，也是没用，只是白白死掉了你。你若是我的劫难，就让你成为我的劫难。成全一段佳话，和成全一段修炼，并没有多大的区别。我不修绝情，自然会有别人来修。小倦，你不要总是说这种生生死死对你来说无所谓的绝情的话，每一个爱你的人，不管他们是不是因为你死掉的，他们的心愿，都是希望你快乐幸福，你肩负着这么多人的期望，怎么可以轻易言弃？你一定要努力，达成自己的心愿，也达成所有爱你的人的心愿，哪怕要你不择手段，不然，死掉的人，就真的就白死掉了，你就真的对不起他们了。”
啊，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人活着，有时候并不是为了自己。
他又说，“小倦，在事情没有完全失败之前，不要放弃希望，就算你是我的劫难，不死，也许也有其他方法可以破解。也许你找到了你的幸福，我就可以放下心中对你的牵挂，也放下心里对我母亲的牵挂，只有了无牵挂，才可以真正修成绝情。”
他的话，给我带来生的希望和斗志。
他说，“我这一次回来，给你带来一个消息。墨家三十八个官府，大大小小，给人一夜之间，连根拔起，每个府邸，只有墨家的人和其死党心腹被截杀，其他无关人士，都没有动到分毫。这还不是所有，事发之前一天，还有急奏送到双子国君处，弹颏墨家急功近利，大肆收集财富，残害忠良，造成天怒人怨，墨家不除，怕会造成双子异动，对国君不利。这份急奏，签名之人无数，除了墨家直接间接剿灭的家族的残部，还有大量在朝之官。刺杀墨家在朝官员的，除了几个领头人，都是怨恨他们的双子望族，连那个没用的夏语初，都参与了这次行动。这件事，就是国君想追究，也没办法追究。这一次的手笔，真是搞大了，实在是漂亮。我一直没有看错他。”
联名上书，国君可以不理，但是墨家已经灭了，国君再也没有理由护着墨家，得罪其他望族，下降罪书是迟早的事。一旦下了降罪书，墨家在官场上，再无翻身的机会，报复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更何况这次这么多人一起联名，他就是要报复，也不知从何而起。
做这样一件大事，不知事先要做多少的安排，才能将这些如一盘散沙的人群团结起来，保持如此的行动一致，时间上不差分毫，一举而全歼，不给对手任何回手的机会。这样周密的安排，就连墨少靖，韶如玉联手都做不到。华清侠嘴里的这个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我狐疑地看着华清侠，不知道华清侠嘴里的那个他，和我心里想的他，是不是同一个人，这件事，实在不能令我相信，作为一个天赫的人，要让双子的望族联合起来，他哪来那么大的能耐？
这件事如果真是他做的，这么大的手笔，一定会引起双子国君的警觉，从此之后，他再也不要想明着踏入双子半步，就算他从此就呆在天赫了，一定也会成为双子国君要一力除掉的对象。他如果能策反双子的望族联手推倒根深蒂固的墨家，自然也能轻易推翻双子的国君，这样的人，如何能留着。
他给自己找了不小的麻烦。
如果真是他的手笔，我倒是不怕去找他了，他自己惹的麻烦，可要比我惹出来的大多了。我和他在一起，只会他拖累我，轮不到我拖累他。
我禁不住惊奇地笑出来。我问华清侠，“你说的他，可是我心里想的他？”
他还是不肯说，他说，“有些秘密，还是要当事人自己决定说与不说，我告诉了你，也许会变成你的累赘。”
他说完，又说，“我们还有一场大战要打，这场战争打完，这件事情就可以告一段落了。你也可以回到翡少的身边，安安心心过日子了。我看你以后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过这一次了。除非有一天，我来找你的麻烦。”
我自然知道什么大战。这一次，只是除掉了墨家从政的那一块势力，他们还有一块在野的势力，墨家在武林的势力，也是不能不除。
我只是不知道这场战，要怎么打。
我摸了摸手边的白水，心里想着，又能派你的用场了。我的斗志昂扬，原来的颓废，这刻不存丝毫。
作者有话说第93章 大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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