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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无端嫌隙 ...

  •   我和翡馨璧德的关系恢复了正常,夏语初的身体也渐渐恢复正常。他要报仇。我也想替柳轻眉报仇。

      问题是,这个仇怎么个报法?

      翡馨璧一句话把我问倒,他问我,“报仇好办,他杀你的人,你杀他的人,你要去,现在就可以去。问题是,如果这一次是墨少城主的事,你下不下得了手杀他?”

      我下不了手。

      我不能为翡罄黎报仇,今日我同样不能为柳轻眉报仇。

      夏语初的仇,更难报,他要杀的,不只是墨家的人,而是双子的国君。凭他的身手,他练上一辈子功夫也摸不到皇宫里去。但是叫他是么也不做地放弃,哪有那么容易。接下来的几天,翡馨璧日日教他练功。翡馨璧没有说替不替他出头,我现在知道了,他不说,并不代表他不会做,但是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做,所以谁都不知道他究竟心里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但是夏语初求他教他功夫,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他教得很用心,连碧株也一起教上了。

      我冷眼里看,碧株的天资,远远好过夏语初,而且她的身手,好像已经不一般。很多招式,翡馨璧不自己出手,要她示范给夏语初看。翡馨璧带她来这里之前,看来已经调教过她了。她和翡馨璧到底什么关系,我又有些狐疑。一个伺候吃饭打扫的下人,要教她武功干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可以闯入,也没有练了护主自卫的必要。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她要出去替他办事,她这样的姿色,必有人垂涎,所以才要教她武功防身。那么就是说,翡馨璧并没有像表面上那样,不把她当一回事,好像什么都没放在眼里,其实对她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再或者,是因为翡馨璧怕她出入身后跟着人,所以才教她功夫,甩掉尾巴,况且从山崖上到洞口的那段路,没有些功夫的人,无论如何也下不来的。

      我这样想着,心才定了些。

      夏语初,却实在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我看翡馨璧那么好的师傅,也没有调教出多少成就来,比那时候翡罄黎教我第一式的伤心剑还不如。我学得慢,至少真还会了。他学了半天,样子都像,简单的招式都会,精髓是一点都没有学到,进步奇慢,到了一定程度,基本就是上不去了,学到他当初那样的水平,其实也就差不多到头了,再要提高,真是为难了翡馨璧。若他是画品意,我早就把他赶出师门了,再怎么听话也没有用。

      我真是佩服翡馨璧的耐心,他总是说他耐心不好,其实不是不好,只是愿不愿意好而已。他觉得有意义,认真去做的事情,耐心好到烦人的地步,最好的例子是他给我补身体,有时候哄我哄到我想要逃走的地步。他觉得没意义,决定了不去做的事情,是一点时间也不愿意花。

      翡馨璧却一句抱怨也没有,每日准时地去教他,有问题总是耐心回答,不管是问头一遍,还是问了三四遍了。我有时不耐烦,问他,“你怎么还要回答?以后只跟他说一次,再不说第二次,他就学会记得了。”

      他只是笑笑,也不辩解。

      他教夏语初,随身带着我,我虽然在看,半点偷学的心也没有。架子招式我已经不用学了,伤心剑,游龙剑都是顶尖绝学,练好了,其他都没什么意义,我缺的是内里的功夫。

      谷里的日子一天天地过,气温却没有任何变化,除了夏语初练功的地方,花草地都给他踩坏了,其它景色依旧。这样大约过了半年的时间,夏语初要出谷了,他的心情基本上都已经恢复,能学的,基本上都已经学会,再呆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翡馨璧不会留他一辈子,他要报仇,也得出谷去了。

      我要跟他出去,他那点功夫,虽然有所提高,原来是墨少城的三分之一,现在最多是墨少城的一半,去报仇,不过是去送死。我要跟他出去,倒也不是为了保护他,我还是想为柳轻眉报仇。我心里总是在想,这次绝对不会是墨少城主的事,最有可能,是那个墨少靖,又或者根本是国君的主意,墨家只是给国君办事。后面跟着夏语初的人,不过是墨少城派出来保护他们的,既然放了人,总要放到底。我这样想,虽然心存侥幸,但是我起码得出去查一查,才知道事情真相,如果真是墨少城搞出来的事,我也要做个计较,不能让柳轻眉这样白死了,指望夏语初替她报仇,还是等黑白颠倒来得容易些。

      我却不知如何跟翡馨璧说,我和他提过,被他一口否决,他说,“夏府的仇,只能由夏语初去报,我已经尽心教了他,他能不能报仇,全看他的造化。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要去报仇,可能要闯到皇宫里去,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去冒这个险的。我又不能求他出头,这事情风险实在大,搞不好就连命都搭进去了,我不顾自己的命,总不能要他把命也陪给我。如果我是为了我的家人报仇,我还能开出这个口,现在是为了柳轻眉,算来算去,还是他的情敌,我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我思前想后,唯一的办法,就是趁夏语初出谷的时候,偷偷地跟出去。

      翡馨璧是不会教我怎么走出去的,特别是他知道我一心要去报仇的时候,如果不趁这次机会,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虽然这样做可能会伤了翡馨璧的心,但是我怎么也要试一试。出去以后,不管事成事败,只要我的命还在,我会回来跟他道歉,如果他能原谅我,那是最好,如果他为了这件事执意要和我决裂,那么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能说明我们两个不适合在一起。

      如何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偷跟着夏语初出去,这还是个问题。夏语初眼见就要走了,我却还没有想出个眉目来,心里不觉暗暗着急。

      夏语初要走的头天晚上,却来了事情。碧株跪在我面前,请求和夏语初一起走。

      我一点都没有想到,碧株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上夏语初?我原来还总觉得抱歉,把她这样借给夏语初。我不自觉地冲口问她,“碧株,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夏语初逼你的?”我直觉里,感觉这不是碧株的本意。

      她低着头,说,“我和夏公子处了这么长时间,也有了感情。跟着他,也算碧株有了条出路。求翡少成全。”她跪在我的面前,话却是对着翡馨璧说的。既然要求翡馨璧,为什么要跪在我面前,不过就一步路的距离。她这样做,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我开口,让她走,或者让她留?我一时琢磨不透。

      翡馨璧却在我身边开了口,“既然你想走,我就成全你,不过你跟着夏公子,就得好好坚守你的本分,千万不要有非分之想,做出篡越的事情来。”

      碧株突然抬头看了翡馨璧一眼,然后又低下头,说,“我知道了。”她从来就没有抬头看过他。

      今天这事,虽然看上去圆满,碧株跟着夏语初,照顾他的起居,她身手又不错,可以保护夏语初,不过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头。碧株一向敬守本分,从来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翡馨璧关照她的这句话,看上去是特意的,不是说说而已,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碧株说完,就请求离开,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我回头看夏语初,他看上去无比的高兴和意外,眼睛追着碧株看,显然也没有想到碧株会做出这件事来。

      我狐疑地看着碧株,心里总想问个明白。我回头对翡馨璧说,“我去去就来。”

      我跟到碧株的房间,她垂头收拾她的衣物,脸上一点幸福的感觉也没有,照理说如果她真是和夏语初产生的感情,这时候她应该高兴才是,但是她此刻的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反而有些阴沉。我们又没有逼她走,如果她不是自愿要走,那就是夏语初那里的问题。我问她,“碧株,你今天这么做,是不是因为夏语初对你做过什么事?”他天天抱着碧株睡,是不是动过她了?虽然碧株功夫比他好,她这种卑谦的样子,也不见得会反抗夏语初,不要是她当时委屈求全,失了身,才作出今日这样无可奈何的决定来。

      碧株低着头理她的东西,嘴里说,“不是你要我走的吗?怎么现在来问我?”她虽然没有看我,但是语气里一点恭敬也没有,反而带着讽刺。她的东西都没有理好,看来不象是一早就准备走的样子,好像到了方才开口的时候才拿的主意。

      我虽然猜忌过她,但是从来没有赶她的想法,这话是从何而来?我问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微笑,转过头来看我,说,“不是你去求了翡少,把我给了夏语初,为他陪床,今日我不过是遂了你的心愿,你又为何假惺惺地来问我?”虽然她语气平和,但她的神情间,竟然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说完了她又恢复了恭谦的样子,低下头,不再看我。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又说,“你也不必多解释,就算我说错了,今日我是自愿要走的,和任何人无关。我走了,对大家都好,你又何必一定要把话都说明了。”

      她一句话,又把我要说的话给堵死了。什么叫对大家都好?对夏语初好,对我和翡馨璧来说,只是少了个趁手的下人,有什么好的?我看她不想跟我再多说的样子,我也不想再和她说话,就从她的屋里出来,去找翡馨璧,我问他,“是不是你跟碧株说,是我要她去陪夏语初的?”

      翡馨璧只是看我一眼,说,“我要她做事,还用交待为什么吗?叫她去就是了。”他并没有和碧株说是谁的意思,那么要么是碧株自己揣度的,要不是夏语初告诉她的。

      我当初只是想借碧株给夏语初,让他渡过难关,并没有想着要把碧株给他。碧株今日的意思,好像我故意要赶她走。我问翡馨璧,“我并没有赶她走的意思,你为何就这样放她走了?”她跟着夏语初,我总是不太愿意,私底下,我总觉得柳轻眉才死没多久,夏语初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变了心。

      他说,“碧株已经起了异心,再不能留了。要她走,是我的意思,与你无关。”

      他这话一说,我心里又起了疑,什么样子的异心?又为什么要起异心?她不是好好地在伺候我们吗?又没有人打她骂她,又没有人引诱她害我们,为何突然要起异心?我不解地问他,“碧株为何要起异心?”

      翡馨璧却不肯多说,“你就不用管这件事了,反正让她走了就是了。”

      碧株是他带来的,这时候又急着要她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第一次下来这个山谷,碧株是怎么走下来的?我心中多时的疑问,突然又都冒了上来,我问他,“翡少,你和碧株,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在这里?我和你来这里的事情,你是一早就安排好了吗?还是一切都只是凑巧?”我当时并没有一早就决定跟他来天赫,很多事都是临时起意,他怎么就正好安排好碧株在这里等我们来?还是碧株本来是安排好伺候他一个人的?而我才是那个意外。翡馨璧原来卖了碧株,是服侍他的起居的,一般的丫头,什么地方都能买,为什么要从红楼里买,自然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碧株那个样子,云雨起来,不知要多销魂,买她来,自然有这一层意思。而且从第一次我见到她,到峡谷里再见到她,她变化极大,莫不是其实翡馨璧早就已经亲自调教过她了?翡馨璧的床上功夫,并不比他其他功夫来的差,他手里调教出来,我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整个就像个九世的狐狸精一样,眼是柔的,眉是媚的,腰肢细若无骨,走路如弱柳,总要倒下来要他扶着的样子,夏语初都不敢正眼看我一眼。和原来的我,哪还有一点相像?

      我越想,越象,看着翡馨璧,就等着他的回答。

      他抬起眼睛看着我,眼色变得很深,一点都看不透,他说,“小倦,不要总是这样猜疑我,我解释过一次,就不想再解释第二次了,你我如此亲近,相处重在信任,如果整天这么猜来猜去的,我会很累的,和外人,要猜要防,如果和身边的人,也要防要猜,还不如不要放在身边。我们刚认识时,你猜疑我,我还可以接受,毕竟你还不了解我,但是我们都相处了半年多快一年了,你还是一点也不了解我吗?不过这也不怪你,你对我的事情,何时又关心过?左右不过是想起我来时,对我好一些,不高兴起来,就猜疑我,总是要我迁就你,从来也不替我着想。我带你到这里来,原来是想这里与世隔绝,没有外人打扰,我们两个可以单独相处一段时间,培养起感情来,这样再出去,你也不会说走就走。我并没有想要一辈子把你困在这里。不过我看你,一直就在想办法琢磨那条通道怎么走,一直想着有一日要离开我。人和我在一起,心却不知在哪里,除了在床上,其它时间经常心不在焉。我买了碧株来,让人调教她,原来也不过是存着这样的愿望,希望有一天我和你两个人,可以安心在这里一同生活。我们这样住着,总要个人服侍起居,不是碧株,就是其他人。你们双子红楼里的人,还有一个规矩,不知你知不知道?不象其他地方的红楼,你们双子红楼里的人,是不能随便赎的,要两方都自愿才可以,里面的姑娘小生如果同意被赎,那就是签了契约,要一辈子忠实赎他出来的人。我这里,需要一个绝对忠心的人,不将秘密透露给任何人,况且买一个你认识的人来,好过放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人,出于这样的想法,我才买了她来。自然,我不喜欢要个不中意的人,在身边侍候,所以我挑了个顺眼的。嫣色你不喜欢,我看你对碧株还算喜欢,让他给你捶背,你也觉得舒服,你还说了那句话,我就借你个彩头。没想到,还是不合你的心意。”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眼眸里透出倦意来,“小倦,不要总是试我的耐心,我不是个耐心很好的人。你若不能信任我,我们不如分开一阵吧。也许离开了我,你会更好地看清我。碧株这件事,你还要我如何跟你解释,我一定会跟你解释清楚,其它的事情,我不会再跟你解释了。这段时间,我其实也有些累了。”他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我。

      我的心思,他一直都看得很清,只是一直都容忍着,没有说。这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大概是厌倦了,我的心,一下子凉下来,我害怕发生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我总是不能信任他,这样确实很累,也许我们确实不应该在一起。我们两个,不过是彼此一厢情愿以为可以相处在一起。正如他所说,我并不了解他。我们在一起,花了很多时间在床上,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在心上,叫我如何了解他?

      他又睁开眼睛,看着我说,“你一直说我看得透你,你看不透我,其实是我愿意用心看你,你却不愿意用心看我而已。”

      他说完,见我不说话,就又闭上眼睛,这次再也不睁开眼看我,和我说话了。

      我这时候并不知道,他坐在床沿边上,两眼一闭的意思,其实是要我过去,坐在他腿上,勾着他的脖子,跟他软声细语地说,我以后再不这样了,你生气干吗?一个大男人,这么小心眼?他若真不理我了,他会走开,不让我有机会再和他撒娇。

      夏语初这样提醒过我,要和翡馨璧说软话,不过夏语初的话,我从来不放在心上。

      我只是以为他终于厌倦了,失望了,想要和我分手。我们的关系,一直是建立在欢爱之上,并没有仔细交过心,这样的关系,总有一天会厌倦的。我只是失望地站了一会儿,就转身出去了。我随他来,并没有带什么东西,我的衣物,都是做男人时用的,进了谷,所有的衣服,都是他帮我准备的,我也不能带走。我要走,不过是空身走,也没有什么可以整理的。我在谷里的花地上坐着,想着这样也好,我原来就想着要出谷去,替柳轻眉报仇,正愁着不知如何跟他说,这样走,也就不用跟他交待了。我去做的事情,也很危险,跟他分了手,心里没有牵挂,做起来也容易些。万一失手死了,也不会害他为我伤心。

      我这样说服着自己,躺下来,在花香堆里慢慢睡着了,睡梦中,我好像觉得有人来看过我,又好像只是一个梦而已。

      这一阵子,为了柳轻眉的事情,其实我也很累了,并没有很多心思,可以花在考虑其他事情上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无端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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