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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可怜之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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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厅里摆放着十多张圆桌，每张桌子旁都围站满了人，中年男人居多，其次是年轻男女，也有几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墙洞里供奉着一尊关羽神像，一对燃烧的红烛和三根已经烧去一半的紫香格外显眼；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排黑色皮质沙发和一张圆形的大理石桌，桌上有各式各样的酒水饮料和瓜果香烟；大厅里一共有3个进出口，每个出口的两侧都端坐着两名神色严峻的彪形大汉，他们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每一个进出大厅的人。
许东泽这才知道背锅带他赌博来了，就扯住背锅的手臂质问道：“我又不会玩牌，你带我来这地方做什么？”
背锅笑道：“学学就会了。”
许东泽面色严肃的说：“我不学，我出来时答应过我父亲，决不沾赌。要玩你玩，我走！”说着就转身要离开。
背锅急忙扯住许东泽，连声说：“好好，你不玩我不逼你玩。你就看着我打两圈，这一百块要是输光了我立马和你走。”
许东泽劝了背锅几句，可背锅一副势在必行的雄心壮志实在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导。许东泽只好跟着他到前台换了一百块的筹码，就转到一张小赌桌前开始下注，桌子越大，要下的注就越大。背锅这一桌算是小桌，所以年轻的女人比较多，一共10人下注，女的就有7个。玩法是赌三公，每人发三张牌，按三公的规则比点数比花色。第一把下来背锅就输了三十块，人也变得慌乱急躁起来，第二把又输了四十，背锅周身开始颤抖。许东泽劝他及时收手，但他却说要搏一搏，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那么差。
其实赌博的人都是越输越想玩，因为他们抱着最一把牌可能会翻本的侥幸心理。却不知越赌越输，越陷越深的道理。
第三把开牌时背锅又输了二十块，他额角的汗珠滴在手背上全然不觉，颤巍巍的捏着手里仅剩下的十元筹码，但最后还是跟着下注了。当牌发到第二张的时候，他突然捂着肚子往厕所里跑，临走时让许东泽帮他开最后一把。许东泽在旁观看了一会儿，多少瞧明白了些门道，抓起三张牌看了一眼，赫然是三条K！这是一副大牌，胜算很大。但手里筹码已经不够继续跟注了，对手不停地催许东泽下注，要么就弃牌退出。他知道这副牌可能是副翻身牌，不能随便就这样丢掉。正在一筹莫展之际，身后有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打扮的很妖艳的美妇人笑着递过一摞筹码，说：“小兄弟，你只管跟，钱不够我可以借你。”
许东泽先是一怔，随即说道：“要是输了，你的钱可就打水漂了。”
美妇人呵呵一笑，低声细语的说：“我看见你的牌了。”
许东泽接过筹码，继续跟注。四家对手最后发展到只有他和一个中年男人做最后的对峙。桌面上数值不一的筹码堆成小山，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美妇人就站在他背后，一手接一手的送上筹码。越往后下注，对面的中年男人就变得慌乱起来，不停地用手帕揩额头上的汗。反观许东泽倒是显得镇定的多，其实他内心此刻也是千钧一发，就像绷死的弦，松懈或绷断只在开牌的一瞬间。只是他伪装的好，不会轻易让别人看到他的恐惧。
对面的中年男人终于沉不住气了，妥协说：“小兄弟，要不我们一起开牌，不管谁大谁小。这些钱你我一人一半平分了。”
还不等许东泽回答，他身后的美妇人急忙附在他耳旁说：“他手里的牌一定也不小，不然他不敢这么死磕。以防万一，听他的开吧！平分也能赢千八百，输了就什么都没了。”
许东泽面不改色，低声问道：“你还有多少钱？”
美妇人急了：“你还想继续下注？你疯了吗？这些钱要是输了，回去我男人会扒了我的皮！哎……我是被鬼迷了才借钱给你。”
许东泽淡淡地道：“胜负还没有定论。”
美妇人叹了口气，慢慢地镇静下来，低声说：“我还有八百块的筹码。”
许东泽坚定的说：“全压上。”
美妇人打开手提包，把剩下的筹码全拿出来放到桌上，叹气道：“死就死吧……”
许东泽看着对面的中年男人说：“我下八百！”
中年男人急道：“不开？”
许东泽目光如炬：“不开！要么你跟，要么你丢。咱两谁大谁吃！”
中年男人似乎被激怒，大叫一声：“给我放点水！（借高利贷）”彪形大汉闻声而来，提着一个黑色皮箱，打开后从里面数出整整一千块块的筹码交给男人说了句：“利息一天十块。”之后就合箱离开了。男人点出八百块，丢进赌池里，大骂一声：“小狗崽子！老子三条J！开你的牌！操！”骂完后把手里的牌亮出，三条J！围观的人群发出一声惊叹。
美妇人看见后瞬间跳将起来，搂抱着许东泽亲了几大口。大笑道：“你输了！你输了！我们是三条K！比你大！哈哈哈哈……”
许东泽被她这热情似火的亲昵举动吓得差点跌倒，连忙推开她。才把自己的牌翻亮出来，三条K赢了三条J。中年男人面如死灰的叫了一声“妈呀！”就瘫倒在地。围观的众人又发出一声嘘叹，随后悉数散去。
美妇人乐呵呵的装捡着半桌子的筹码。最后一合计，除去她的本金，这一盘许东泽赢了近两千块钱！这相当于他在饭店做六七年活的全部工资。他也着实没想到，来这地方还没一个月，他就把自己十年的债务还清了近一半。他第一次感觉钱来的太轻松太容易，简直就像放个憋屁这么简单。他忽然在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再玩几次说不定就能还清我的债务了……”
美妇人洋溢着一脸温柔，问道：“趁着手运，想不想再玩几把？”
“玩！”
“那好！我们去坐大桌，玩大的！多赢些！”
“好！坐大桌！”
接下去的两三个小时里，许东泽犹如关羽附体，一路披荆斩棘，势不可挡。虽然也有输的，但赢的却更多。背锅和美妇人在他身后数筹码数到手软，乐不可支。黄石达也在赌厅里玩，听闻有个面生的小子大赢特赢，就想过去看看热闹。一看才知道是好朋友许东泽，顿时惊讶不已。许东泽也瞅见了黄石达，询问玩的怎么样，黄石达一脸苦相的说自己输掉了一个月的工资，许东泽二话不说，抓出一把筹码让他继续去玩，输了可以再回来拿，黄石达千恩万谢之余盯着许东泽看了一会儿，忽然发觉这个自己一直认为沉稳可靠的朋友变得轻浮浅薄起来，就像从来没见过一样的陌生。不过这种感觉马上就被赌瘾淹没的无影无踪，在金钱的刺激下，黄石达又快速投身于“战场”之中。
赌局还在热火朝天的进行，赌桌上有新人加入、有旧人离开、赢的人笑，输的人哭。许东泽坐的这桌在赌场里只能算中桌，玩的人多是些个体小老板和阔太小姐，下的赌注比小桌多，也更具刺激性。背锅坐在他的身后，双手抱着一盘赢来的筹码，附在他耳边道：“东子，收手吧！我们已经赢了好几千了，再玩下去就要出事了。”
许东泽不以为然，反唇相讥道：“先前你输了钱我劝你收手你不听，现在我正赢你却让我收手？你这是什么道理！？”
背锅又劝：“兄弟啊！赌博这种事要见好就收，不能指望一口吃成胖子。听我的，玩完这把咱就撤，不能再玩了！”
许东泽有些不耐烦的说：“你静些，别影响我看牌！”
背锅仍不肯放弃，又说：“东子，真不能再玩——”
“妈的！老子也来凑凑热闹！”只听一个口音浓重粗犷的汉子挤进赌桌，满脸贪婪的盯着赌桌上的筹码道：“老子的！看我不赢了你们这些龟孙的家底子才怪！”只听有人打趣他道：“陆无良！你这狗日的是不是又用卖娃娃的钱来赌咯？”
那汉子大骂一声：“你妈的！老子叫陆克良！你龟孙认不认字？”
又有人讥讽道：“你这狗日的连自己的娃都舍得卖给别人，不是无良是什么？”
陆克良道：“老子生的崽子想给就给！想卖就卖！老子又不欠他们，是他们欠我！卖了钱正好报了老子的恩！你龟孙要是不服，回去让你那个瘪屁股的瓜婆娘给你下一堆讨债鬼，看你整天还牛皮哄哄嘞！”
背锅又伏在许东泽耳边说：“他叫陆克良，就是昨晚踢门的醉鬼，你看见那个没腿的小女娃就是他的女儿。”
许东泽刚看见陆克良这个人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在听完陆克良说的话后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起初背锅说陆卖儿倒女的事时他还不大相信，以为是背锅故意编篡出来话题。可现在却证实了背锅所言不虚。许东泽看着陆克良那张大鼻小眼的丑脸，忽然有种想将其大卸八块的冲动，想让这个人渣也尝尝骨肉分离的滋味。
陆克良下注后，许东泽视他如死敌，多买了一副牌让背锅上阵，两人穷追猛打，盯得他毫无回旋的余地。有时宁可让个陌生人赢牌，他两也决不让他尝半点胜利的甜头。几次下来，陆克良一把也没有赢，手里的筹码逐渐空了。陆克良也感觉到许东泽有意与他为难，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哪里得罪了这个年轻小子。最后一把陆克良抓到一副大牌三条Q，顿时大喜于色，却奈何手里的筹码已不够继续跟注，抬起手吼道：“放点水！”彪形提着皮箱闻声而来，一看是他，鄙夷道：“是你要借？”
陆克良大掌一拍桌子，雄壮道：“老子捏着一把大牌！保准能赢这两个龟儿子，借我一千，赢了马上连同利息还给你一千一！”
彪形大汉看着陆克良，又看看许东泽和背锅，只见许东泽面色沉稳坚定，大有胜券在握的气势。就思忖道：“我在这赌场里放高贷已经有些时日，陆克良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敢说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连基本人性都没有的人，还指望他有信用？借了赢了倒还好，要是他输了呢？他贱命一条，肯定没本事还钱。难不成他要把自己的儿子女儿送给我抵债？我他妈是放高利贷的□□！不是开救助院的！”考虑到这些利害关系，壮汉最终拿出二百块的筹码丢在陆克良面前道：“你就值那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