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风云之追龙》枫叶依然在

38、被迫离乡（2）

　　许东泽嘴唇微微发抖，说：“事情都发生了，跑也不是办法。何况，当时看见我把他踢下去的人就有四五个。”

　　黄石达又像是听见什么骇人的话，急问：“那些人呢？”

　　“都跑了。”

　　黄石达又问：“你弟弟呢？”

　　“他也跑了。”

　　黄石达紧握右拳打向了自己的左掌，不停地击打着，说：“坏了坏了！”

　　许东泽淡淡地说：“石达，你走吧，我跑不掉的。”

　　黄石达来回踱步，红胖的脸上汗珠簌簌而落。用衣服一揩，洁白的手袖瞬间变为黄褐色。他沉吟了一会儿，忽然说：“东泽，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

　　黄石达说：“打死不承认！”

　　许东泽泄了一口气了，说：“这根本不叫办法。”

　　黄石达摇了摇头，说：“很多人都知道那个叫尹文平的和你家兄弟两有些过节。要是谁问起今天的事，你就打死也不承认。”

　　许东泽也摇头，说：“不可能，人家不会相信的。”

　　黄石达却不紧不慢的说：“比起尹文平，你说的话总会让人相信的。这些小痞子整天只会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都是些下三滥的货色。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就像阴沟里臭水。臭不可闻，只要是个正儿八经长脑子的人，都不会信他们那种人的话。”

　　许东泽沉思了一会儿，说：“但当时确实有三四个人看见是我把他踢下去的。”

　　黄石达轻蔑的一笑，说：“能和尹文平那种人合得来的，也绝不会是什么好鸟。你只要和你弟弟同声同气，打死都不要承认今天的事，他们也没办法，谁叫他们不好好做人！”见许东泽还在沉思，像是犹豫不决，他又接着说：“东泽，你没有出去看过外面的世界。所以觉得我是在教你说假话。但你要知道，如果你不这么说，遭殃的就是你！你要学会说假话！而且必须说的跟真的一样，只有这样，你才能生存！”许东泽还是一言不发，他又苦口婆心的劝说：“就算你不为你自己考虑，那你也要想想你的家人。要是——”

　　“不用说了！我们走！”许东泽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上前推起倒在地上的单车跨了上去。黄石达微笑着点了点头，也坐上上去。

　　回去的路上，单车仍然在平稳的行驶。但许东泽的内心却是慌乱如麻，甚至可以说是沉重而痛苦。改变观念容易，但要改变信念却是万万不易的，因为要推翻自我内心深处长期积累下来的正确价值观。许东泽只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是非不分，黑白颠倒的人。在真实和残酷的现实世界中，到底该不该坚持信仰呢？他在纠结。

　　回到家后，他整个人更是坐立难安。黄石达一直在旁边给他灌输“生存法则”，他开始觉得有些不耐烦，到后来竟然有些恼怒。黄石达看见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就知趣的慢慢闭嘴不说了。

　　一直到吃饭时候，许东宝还是不见回来。饭桌上，只剩下三个人。他们边吃边喝酒，吃的很慢。胡翠兰和许东丽早早吃完就离席了。

　　林狗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嘿，四宝这小子，才在家待了几天。连屁股都没捂热，又跑的不见人了。”

　　许东泽垂着头，只顾自己吃饭，就像是什么都没听见。黄石达却笑了笑，接过话头，说：“可能和小姑娘一起，就忘了回家了。呵呵～”

　　林狗也笑了，说：“要是真和小姑娘在一起的话，那就好咯……怕只怕他又出去惹事。”

　　黄石达脸上的笑容已经慢慢变得有些牵强。但是林狗没有察觉，他转眼看着许东泽说：“三子，明天——”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这时他们都听见有人在敲门，而且敲得很响，隐约还可以听见喧闹的声音，显然来的人不只一个。

　　许东泽打了个激灵，手里的碗差点翻掉。他正要起身，黄石达却伸手按住了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林狗皱起眉头，站了起来，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我去看看是哪个鬼子进村。”

　　林狗走后，许东泽放下碗筷，说：“一定是他们来了。”

　　黄石达的目光又一次变得坚定，语气也同样坚定。说：“东泽，你记着，不能认！他们要是来硬的，咱们大不了就再跟他们干一场！就算打碎牙齿，也不能认。你听清楚了吗？”

　　许东泽没有回答。但他的目光也已经变得锐利而坚定。淡淡地说：“出去瞧瞧。”

　　林狗已经和门外的人争吵了起来。他死死挡在门口，嘴里一边骂还一边伸手去推搡想要冲进来的人。胡翠兰和许东丽也跑到门口，看见门外站着七个人，当中只有一个妇女，年龄看来比胡翠兰大一些。两个中年汉子，其余的四个一看也就是十七八的小伙子，其中一个还杵着两根拐杖，右腿的膝盖部位被纱布裹着。而最显眼的，是第八个躺在地上的人，只见他全身都裹着纱布，只有一双干黄和脏兮兮的双脚裸露在外。整个头脸都被遮住，只在眼睛的位置开了一条缝。看不出他的模样和岁数。但却看得出他伤的不轻。

　　站着的七个人都是满脸怒容，满眼敌视的看着林狗。胡翠兰自从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个人，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她瞬间就联想到肯定是许东宝又惹祸了。门外的妇女瞟见了她，又大声骂了起来：“叫许家兄弟出来！我今天倒是要好好看看这种畜生是什么人生的！出来！”

　　换在平时，胡翠兰也许早就和人家对骂起来。但她现在自觉心虚，只有把这口气忍下。她走了出去，对那彪悍的妇女说：“大姐，你是哪里人？来我家这里有什么事吗？”

　　彪悍妇女两手叉腰，重重的啐了一口，说：“呸！你还有脸问我来干什么？你两个儿子把我儿子害成这个样子。我要跟你讨命！”

　　胡翠兰头晕目眩，双腿发软。感觉就要站不住。倒不是因为她被这几句话唬住。而是她猜的不错，许东宝果然又闯祸了。

　　也就在这时，许东泽也来到门口。门外杵着拐杖小伙子一看见他就立刻变得激动起来，指着他大声嚷：“就是他把尹文平踢下去的！就是他！”两个中年汉子作势就要扑上去逮他，但林狗仍旧死死挡在门口，其中一个汉子大骂一句：“小杂种！给我滚开！”

　　林狗同样大骂回了一句：“老杂种！你才给我滚开！”

　　那汉子一张黑脸气的通红，扬起厚硬的巴掌就掴了林狗一嘴巴。林狗挨打后叫骂着蹿出去将那汉子扑倒在地就厮打起来。

　　许东泽两步跨出门外，正准备去帮林狗时。突然有人从背后猛踹了他一脚，他踉跄着向前栽倒，手掌边缘被擦掉一大层皮。不等他回头去看，一直站在旁边的四个小伙子就扑上来将他紧紧按住。接着雨点般的拳头就轮流打在他的头上和脸上。疼痛点燃了他心底的怒火。他开始奋力挣扎，反击。他忽然用力抽出一只被压的不太紧的拳头，顺势猛打一拳。只听见”“哎呦”一声。压在身上的力量瞬间减轻了不少，他又挥拳打下一个压住他的人。躬起身正准备站起，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瞬间让他眼前发黑，站立不稳。接着背上也重重的挨了一下。他再也站不住，膝盖一弯。整个人趴倒在地。他侧头回去。想看看是谁在背后下的黑手。只见尹文志一开始杵着的拐杖已被丢在地上，而人已经远远的跑开了。一点也不像摔断腿的样子。四个小伙子又把他压制住，又对他进行新一轮的报复进攻。鼻腔里的血流到他的嘴里，不知道是腥还是苦。他咬着牙，一声不吭的挨打。

　　胡翠兰和那个彪悍的妇女纠缠撕扯在一起；中年汉子和尹文志联合制住林狗；另一个汉子也死死缠住黄石达，抱腿咬人的方法无一不用；许东丽被人在小腹上猛踢了一脚，疼的她躺在地上抱着肚子流泪哭喊。

　　咒骂和哭叫使得混乱不堪的场面更加无法控制。直到一个高亢愤怒的男声呵斥说：“妈的！都给老子停手！”没有人理他，甚至在地上厮打的这些人都没抬眼看他。他火气更大，对身边站着的十来个人命令说：“把他们拉开！谁要是还想打！你们就给我揍他妈的！”

　　其中一个年轻人怯怯的说：“我不敢打……”

　　下命令这人说：“让你打就打！出什么幺蛾子老子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