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风云之追龙》枫叶依然在

24、报复（3）

　　墙下的人影并没有感觉到危险正在向他靠近。他全神贯注的用手在墙上的白纸条上拨弄。忽然听到背后一阵交错轻巧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急忙回头去看，两个和他身型一般高大的男人正盯着他。没等他看清两人的样貌，右边的人抬起手就向他掷来一块黑色物体，重重地打在他的下巴上。

　　他本能的退后两步，突然左边那个人迎面而上，一把揪住他的领口，猛地挥来一拳直接打在他右腮上。他顿时感觉到嘴里的牙齿被震掉几颗，嘴皮发麻，接着嘴里就翻起一股血腥味。他被这无端的攻击惹怒了，咬着牙右手握成拳猛烈还击一拳。他平时经常打架，自诩这一拳的力量不小，心想着绝对可以把揪住他这人打退。但拳头打在这人的脸上，这人非但不退不松手，反而又回以强力的一拳打在他的颧骨上。他顿时被打得晕头转向，对方推搡着过来，他重心不稳一个蹶趔就被压倒在地。这人紧紧扣压着他的锁骨，让他起不来。他也用手使劲去抵住上面这人的肩膀。两个人就这么愤怒地僵持着。他喘着气先开口对这人说：“叫尹文平出来！”

　　这人根本不搭理，还是紧紧地压住他。一直站在后面的许东丽突然听到他开口，像是被电麻了一下。急忙跑过去拽住上面的许东泽，说：“三子，快放开！快放开！”

　　被压在下面的人听到这个熟悉又焦急的声音也兴奋了起来，急切地回应：“东丽！你回来了？”

　　许东华怒斥：“这帮不知死活的狗崽子！不给你们吃点苦头真以为是别人怕你们吗？！”

　　许东丽急得快要哭出来，摇拽着并没打算松手的许东泽。她再也按耐不住内心急切的冲动，大声解释说：“快放开他！他不是来闹的！他是我喜欢的人！”他正是林狗。

　　三个男人坐在堂屋里。许东丽赶忙烫了两块热毛巾给林狗和许东泽敷着。昏黄的灯光下，林狗全身上下狼狈不堪，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许东丽帮他擦拭着衣服上的灰印，林狗想咧开嘴对她笑，嘴角一动就“哎呦”一声，一张脸又疼得扭曲在一起。许东丽看得心疼，嘴角下撇像是要哭，擦拭的力度也减轻了些。林狗看着许东泽，笑了笑说：“我们是不是见过？”

　　许东泽也敷着伤口，淡淡地说：“见过，昨天中午在镇口。”

　　林狗微笑着点了点头。一旁的许东华终于忍不住问：“到底怎么回事？”

　　林狗看了一眼许东华，又看着许东丽说：“我本来想看看你回家了没有。来到后却看见你家外墙上全被人贴了白条，而且又在门上泼了粪水。我猜是他们在我来之前干的，那些白条写的太毒，我怕被人看见，所以就打算撕下来，我正在撕的时候……你们就回来了。”

　　许东华从地上捡起一团皱巴巴的长纸条。展开看了以后被气得脸色发青。他把两张纸条放平在桌上，上面写着：“许东宝全家不得好死！”“许东宝全家女人都是鸡婆！”

　　许东泽皱着眉，开口问：“那伙人昨晚几点来闹？”

　　林狗说：“那会儿已经是十二点了。”

　　许东泽说：“我们三个今晚回到家的时候才十点。你来的时候那伙人已经干完事跑了。说明他们来的更早。问题是他们如果知道有人在家，还敢天一黑就来贴这些纸条？这伙人的胆子倒真大！”

　　林狗冷哼一声，一脸不屑地说：“那伙人就是几个夹着尾巴的狗！能有什么胆子！？”他像是想到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急忙转头对着许东丽说：“他们怎么知道今晚家里只有许东宝一个人？”许东丽也如醍醐灌顶，惊讶地说：“对哦！要是今天咱们在家，他们哪敢天一黑就来！难道是我们去车站的时候被他们瞧见了？”

　　林狗断然说：“不会！今天中午出去的时候我一路都留心瞧着。连个多看我们一眼的人都没有，怎么会被他们跟踪呢？”

　　气氛陷入了沉静。林狗叹了口气，对着许东泽和许东华说：“钱在昨天早上就当着大家面还给那伙人了，按说这事也算完了。但我真是想不通他们拿了钱为什么还要来闹？”

　　许东丽愤愤地接口说：“一定是四宝还有秘密瞒着我们！但是他的臭脾气就是不开口，我也没办法问出来。”

　　许东华恶狠狠地说：“他今晚要是不说！我就把他舌头切了！”

　　四个人一起走到许东宝的房间外，开门亮灯后两张床都是空的，哪有什么人？桌子上摆着两个碗，是中午林狗端饭来的。现在碗已经空了，几只黑苍蝇在碗沿上爬来爬去。别人都好奇许东宝一身伤连下床都难，还能跑去哪？只有许东泽知道，他一定在床下躲着。因为他从小犯了错就喜欢这么躲起来。可能是因为躲得时候太仓促，两只鞋子没来得及收。又或者他本来身上就疼，要蜷缩起来很困难。所以藏的不是特别好。

　　许东丽一眼就看出许东宝藏在床下。用挖苦的口气说：“除非你学耗子打个洞钻进去。不然就马上出来！”

　　许东宝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也不好意思再藏下去。慢慢地把身子挪了出来，许东丽拉了他一把，他才勉强站住脚。神情又羞又怕。许东华走到他面前，沉着脸厉声问：“你还藏了什么东西？！”

　　“没有了！全还给别人了！”许东宝的脸虽然在烧，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目光坚定，语气毫不拖沓，就像句实话。他现在说的的确是实话，但没人相信。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许东华把纸条丢在他面前。他看了纸条上的字后知道没办法解释，又开始用他的沉默来抵抗质问。

　　许东华终于爆发。抄起靠在墙角的笤帚。朝着他的腿就打下去。他疼得尖叫一声就躺倒在地上。许东华又打了一下，他已经疼得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见他越哭越响，还是不开口。许东华就更加烦怒，抬起笤帚就要再打下去，却被许东泽一把给抓住了。

　　许东宝腿上的旧伤口又渗出血。看见三哥帮他挡住后，他嘴里哽咽地说：“三哥…呜呜…我不敢了……”许东泽转过身怒目圆睁地呵斥：“你还不说实话！？”

　　“我说…呜呜…我说了。”

　　许东宝将整件事的经过都说了出来。说的过程中好几次许东华都气的想跳起来再抽他一顿。结果都被许东泽制止住了。他这回没再敢隐瞒，而且把整个事件发生的细节都统统说了。

　　听完许东宝的叙述后，林狗的眼神呆呆地盯着桌子上的碗筷，苍蝇飞到他脸上也像是丝毫没有察觉。许东丽抻手帮他把苍蝇赶走，对着他甜甜地笑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淡淡地说：“怪不得人家都说那些外省人是狐狸，是蛇蝎。嘴上说的比谁都好听，心却比青竹蛇还毒。呵呵，看来还是咱们这些土狍子厚道，最起码不会一门心思的钻研怎么坑害别人。是吧？”他轻轻握着许东丽的手，也回以一个温柔的笑。

　　许东泽若有所思，对着许东宝说：“许东林是为了帮尹文平才被你打成那个样子。可东林一向很老实，怎么会和尹文平那种人混在一起？还那么听他的话？”

　　林狗对许东宝说：“不管怎么样，你和尹文平都没捞到好不算。你还吃了大亏！你爸爸还为这事进了医院，实在是太不划算。”

　　许东丽喏喏地说：“这尹文平心真坏！和那些外省人差不多。”

　　林狗呵呵一笑，说：“这人是个十足的卑鄙小人。电影里经常说的笑面虎就是他这种人。我猜他不会这么轻易罢休，说不好这几天还要再来闹。”

　　许东华一听火气又上来，骂道：“他要再敢来闹的话！我拿刀劈了他！”

　　林狗对许东华说：“他们这种人是夜耗子，专门挑在半夜干事。见到人早溜了，你逮都逮不到。”

　　许东泽接口说：“林狗——呃…他说的对。我们不可能半夜不睡觉等着他们来。现在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许东泽。等他说出解决的办法。

　　许东泽淡淡地说：“我明天去他家找他谈谈。”

　　许东华惊讶地看着他问：“怎么说？赔钱给他？”许东泽沉默不语。他又接着说：“三子，现在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爸爸已经瘫了，后面的治疗费不知还要花多少？咱家哪里还有空钱还给别人！”许东泽还是沉默。

　　许东宝，许东丽和林狗都几乎怔住了。许东丽满眼含泪地看着许东泽，问：“三子，你在医院里不是跟我说爸爸能治好吗？怎么…怎么大哥现在又说爸爸瘫了？啊？”

　　许东泽面露难色，不知怎么开口。许东华对着许东宝斥责：“都是你干出来的好事！爸爸不仅瘫痪了，现在又查出来三四种怪病！你知道后面还要花多少钱吗？爸爸还要遭多少罪吗？你有本事！再去偷！把爸爸的救命钱偷回来！我打死你这个害人精！”说着他又要去拿地上那把笤帚，这回是林狗站起来拦住了他。

　　许东华丢了笤帚，余气未消的坐在凳子上不再说话。

　　林狗说：“明天我和三子去找尹文平。问他到底要怎么样才甘心。”

　　许东丽插嘴说：“如果他就是要咱家还钱呢？”

　　林狗又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那些卖掉的首饰本来也就不是他的，那老寡妇和他更是没有半点关系。他凭什么要咱们还钱？”

　　许东丽说：“要是把他惹急了，他去派出所把这事告诉他叔叔怎么办？警察会不会把四宝逮去？”她问完这些话，一直不敢说话的许东宝又慌张起来。

　　林狗接着说：“明天看吧。我也说不清。”

　　许东丽又说：“要是和他说了他还是不放过咱家呢？”

　　林狗板起脸说：“他要敢给我二五八万的样子！老子捶死他！”

　　许东丽轻轻搡了他一下，皱着眉说：“不准你再跟别人打架！”

　　林狗又笑嘻嘻地说：“好好，不打不打。”

　　许东泽忽然问：“姐，锅里是不是还煮着什么东西？”

　　“没有呀！”许东丽诧异地看着许东泽。被他这么一说，几个人都皱着鼻子开始闻有没有糊味。林狗也对着她说：“真有一大股糊味。”

　　许东丽准备去厨房看看，可当她刚走出房门。就尖叫一声：“啊！着火了！”许东泽第一个转身冲出去，林狗紧随着也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