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新春之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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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中旬了，天气冷的不像话。
空中漫天飘舞着晶莹的雪花，街上的人们都裹在暖暖的衣服里，脸上洋溢着欢乐，好像整个日本都慢慢进入新年的准备之中。
快到新年了。
同样，等新年来临之际，好像也是我穿越过来一年之际。
一年前的我，在一个雪夜于牧野零身上回了魂，很痛苦地匍匐，受尽了别人鄙薄的眼神，还赌命一样地撞上了雪见的车。想起来，我都有种想笑的冲动。笑我自己当时居然有那么大的勇气，也笑这物是人非的世界。
“又笑什么呢？”开着车的雪见问道。
“想起一年前的事了。”
“……那有什么好笑的？”
“因为现在很幸福啊……”
“……”他没有接话。
“哈哈，刚刚采购完这么多衣服，雪见不觉得幸福吗？”我回身指了指后座上堆满的刚刚买回的衣服。
“……”雪见的脸立刻变黑了。
原因很简单，所有钱都是他出的，而衣服大部分都不是他的……
“呵呵，过年真好啊～”我依然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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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终于暖和了。”体质渐差的我越来越怕冷，而刚进屋迎来的暖暖的空气让我缩在厚厚衣服里的“冬眠”的身体有了些许暖意。
才掸了掸身上的雪，挂好外衣，我就提着袋子到了宵风的面前，拿出一身新买的黑色风衣递了过去。
“宵风，怎么样？这是我和雪见新给你买的。快去试试。”
但是他只是漠然的看了看，没有任何动作或是言语。
“喂，宵风。”雪见此时走了过来，“跟你说话呢。”
“不用。”最后，换来两个冰冷的字。
他不仅对我变冷了，连对雪见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可是冬天很冷啊，这件比较暖和，再说又要过年了。”我有些忧心。
“……不用。”他还是那两个字。
“喂，好不容易给你挑的，别挑三拣四的。”雪见皱了皱眉。
他刚说完，我连忙拉了拉他的袖子，轻说道：“你这是干嘛……”
随后，我又举着衣服到说：“是不喜欢吗？可以换的。如果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就不用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不是吗？”
这次，他没有像刚才一样说几个字敷衍，而是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们一会儿，随后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走，背着我们仿佛自言自语一样讲到：“我去扫门外的雪。”
随着门被打开，一股袭人的冷风钻入我的衣领。他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时间没有思考的我放下衣服就像追上他，把他拉回来，可是还没等我的手碰上大门，胳膊便是一紧，而后就被雪见从后面硬生生给拽了回来。
“想什么呢！外面雪下得那么大，穿成这样就出去你想住院吗？”他一把关上了门，对我严责。
“可是宵风他……”
“不用管他，过一阵儿就好了，扫个雪出不了事。”雪见自顾自地冲起了咖啡。
无奈的我，老老实实地坐到了沙发上，想着刚才的事。
我就算了，为什么连雪见他都要拒绝呢？
他知不知道，面对这样的拒绝，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们，我们这些关心他的人，心里会有多难过吗？
怎么可以这样……
“那，趁热喝。”雪见将一杯热果汁递给我。
“雪见，宵风怎么会这样？”接过果汁，我双手捂着取暖，脑子里想的还是宵风的事。
“谁知道……”
“咱们只是关心他，可他为什么要这样？这样叫咱们以后怎么办？”
“你也觉得心里不舒服？”出乎我意料之外，雪见这么来了一句。
“是啊……怎么了？”
“宵风的事你这么清楚，放在自己身上就想不明白吗？”
放在自己身上？到底……
“雪见，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自己？怎么了？”
“你跟他一样。”
“怎么可能。”我想都没想便反驳道，“我什么时候对你们这样了？”
这半年来，我都很听话，从来没有忤逆过什么。
“你自己不是跟他一样，从来不对周围关心你的人说你自己的想法，只是一味的用拒绝的态度来回应吗？”雪见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硬。
“！”我心里好像猛然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明明身体变得那么虚弱，就知道自己瞒着、撑着，如果不是从和穗那儿听说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好像有点生气，但是语调却不高，“至于雷光的事更是这样。你觉得你拒绝了，他就会死心，所以不论他对你多好你都不理不顾，到现在也没告诉他你身体的事。你想过一直蒙在鼓里的他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我……”一下子我说不出任何话，只是隐隐的觉得，自己真的错了什么。
雪见往墙上一靠，停了停才恢复了平常的口气：“你自己既然明白那种被人拒绝关心后的感受，也应该知道我们这半年是怎么想的。你以为你这样我们就可以安心了，雷光就会不爱你了？可事实呢？和穗也好我也好，只会更担心，老是得想着尽量顺着你的意思，让你尽可能开心。而雷光，依然像以前那样对你，就连我们都看得明白，你自己又想瞒自己到什么时候？”
雪见和彦停下来后，客厅内寂静无声。
原来，我所做的一切，从一开始都是错的……
本想让你们放心因而所做的一切，最后却成了你们的负担。所以你才不再对我那么调调侃侃的了，而是什么事都依着我；所以和穗姐才时不时往这儿跑，总是抱着我说“小零真可爱。”。
那么，雷光也是这样吗？而我又做了什么……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双手紧攥着放在腿上的杯子，声音断续而颤抖。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想得而已，如果话说重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之后要怎么做我们都不会逼你，只要你觉得好，我不会再说什么了。”雪见说着披上衣服，缓缓往门口走去，“我去看看宵风，你回屋躺会儿。”
然而临出门之前，他还回头又跟我说了这样一句：“丫头，你应该对自己好点。”
之后的几天，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脑子里充满的都是那天雪见所说的话，还有往昔一幕幕的镜头。不断地回忆，不断地重放，到了最后才发现，我是那么的小瞧了他们。
我小瞧了他们对我的爱，甚至是一种对他们的不信任。他们是那么真心地对我：在我落魄的时候收留我，从没给过我什么脸色；知道我身体不好，总是照顾我，不会将我扔在一边；父母的事情，他们一个个帮着，给了我一个安稳的家；而我遇刺后，乃至最后得知我只有一年不到生命的时候，也没有人放弃，反而更加宠着我，希望我更过的更好……
没有见过比他们更好的人了，好的可以和我现世的亲人和朋友相比。
但是我回馈给他们什么了呢？是拒绝，近乎不信任的拒绝。拒绝了他们给我的爱和爱我的机会，自以为是的觉得不给他们添麻烦而隐瞒，最后成了阻隔我们之间感情的鸿沟。
我竟是那样伤了他们的心，他们那很关心我、很爱我的心……
“丫头，你应该对自己好点。”
或许，我真的应该任性一点、自私一点、小女生一点、对他们更依赖一点、对自己好一点……
现在，只有半年时间的我，想到即将到来的未来中，马上就要永远的离他们而去，竟然那么的不舍得，如果真的这样躲躲藏藏的走了，那可真是永远的遗憾了……
与其哭着说“对不起”，不如微笑着说“谢谢”。
我也想试着，跟他们说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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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落幕，还不到晚上六点，病房内已经昏暗一片了。
12月28日，例行地到医院复查诊断，等着雪见来接的我，趴在窗户边看着底下零星几个小店的人们，在欢天喜地地挂着“稻草绳”，以迎接新的一年。
“这么暗怎么不开灯？”这时，雪见进来了，边说边打开了灯。
一下子，昏暗的房间亮堂起来。
“不好意思，看底下看得入神了。”我笑着解释。
“看什么呢？”他走过来，也向下看了看。
“挂‘稻草绳’啊。”我语气中有些欣喜，因为这些都是中国新年没有的，“家里也要挂吧？”
“嗯，明天挂。”他点了点头。
“真的？那我要挂？成吗？”我一脸期待。
他看到我的反应，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了？”我也安静下来问道，虽然我知道，他大概是惊奇我居然会这么高兴。
“没什么。”
“对了，你等一下啊。”突然想到什么的我，跑到床边，将床上的一个袋子拿了过来，“雪见，这是送给你的，新年快乐～”
“……我的？”他怎么也没想到我居然会送给他礼物。
“嗯嗯，是给你的。”说着我将袋子里的一条黄色的围巾拿了出来，“我带来的钱不多，只买了两条，另外一个已经送给和穗姐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雪见和彦愣愣地接了过来，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才缓过了神：“……嗯，谢了。”
“喜欢吗？戴上试试吧。”我催促着。
在我的半强迫下，他随便地在脖子上绕了绕，简单地系上。
“嗯嗯，不错啊～看来我的眼光很好呀～”我双手合掌在身前，对自己的品味大加赞赏。
“……你没给自己买一条？”他问道。
“没有。这是新年礼物，哪有给自己买的。”我将手慢慢放下，轻松地说，“再说了，你之前给我买的很好啊，不需要再买了。”
“这样啊……”
他只是这样说了一句，随后将围巾解下，放回了袋子里。而我，则是一直盯着他。
一时间，房间内又沉默了好一会儿。
“雪见，我想你们了。”良久，我淡淡地开口。
“什么？”雪见又被我吓了一跳。
“我想你们了，你、和穗姐、雷光、宵风……我很想你们。”我又重新重复了一遍。
“又瞎想什么呢？经常见面有什么可想的。”雪见不以为意。
我笑了笑，看着雪见的眼睛，很认真地告诉他：“但是即使我看着你们，我也想你们。”
刚还以为只是我在开玩笑的雪见和彦，又回复了正经的表情。
“知道为什么吗？”我问。
他摇了摇头。
“因为我预见了我们的未来是注定要分开的……”我将视线投向窗外，看着已经挂好“稻草绳”的大门，轻轻地说着，“半年后，不管我愿不愿意，我们都是要分开的，而且永远都不会再见了。所以一想到这儿，我就很想你们，即使看着你们，我也很想你们……”
说着，眼角滑下温热的液体，没有声音的，轻轻地滑落。
“喂，你……”一下子，雪见慌在了原地。
“呵呵，真是的。”我赶紧笑着抹干眼泪，用嗔怪地声音说，“说好了要笑的，怎么又哭了。”
“你不用这样。”雪见说。
“好啦，不用担心，我没事，这次是真的没事。”我又笑了起来，灵机一动，我便问道，“我给你买了礼物，那我的呢？你准备送我什么？”
“哈？”
“没给我准备吗？”我故作出很失望的样子。
“……后天之前给你。”他结结巴巴地来了一句，明显就是找台阶下的借口。
“那我自己选礼物可以吗？”我又来了精神。
“……正常一点的，我能弄到的……”他好像有点怀疑我的意图。
“嗯，很简单的，你现在就能给我。”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现在？”他又吃惊了。
“嗯，我保证。”
“那说吧。”
我停了两秒钟，而才慢慢开口：“雪见，你能抱抱我吗？”
这话我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来的。
但是雪见一听，呆住了一下，便很坚决地说：“不行。”
“为什么？”我问。
“这还要问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他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为什么你不行呢？和穗姐就不会这样的，我生病的时候、过生日的时候、难受的时候，她都会抱抱我，安慰我的呀……”我把和穗姐抬了出来。
“……”他这次没有说话。
于是，我又低了头，委屈一样地说：“果然，除了和穗姐之外，没有人关心我……我就只有个姐姐……算了，反正我就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
一边说着，我一边装着呜咽声，声音越来越小。
“好了好了，知道了……真是的。”他烦乱似的说了一通，“就这一次，听到没有！”
气恼一样地说完，他就放下袋子，弯下些腰，双手从两侧绕过我，像棉花一样地拍了拍我的背，而后便要离开。
但是，我却在他还未离开我的时候，伸出手抱住了他。
我能感到他身体僵了一下，但是没有推开我，还是像开始一样刚好碰到我的背。
“零？怎么了？”他小心地问道。
“雪见真好……”枕着他的肩，紧抱着他，我怀念一样地说，“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想有个哥哥，做梦都想，因为小时候总是看到别的女孩被哥哥宠的幸福死了，我特别羡慕，也特别嫉妒。没想到现在，那个从小的梦想真的实现了，我也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样被哥哥疼了。我不懂事，老是惹你担心生气，可是你还是对我那么好，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
我一边回忆着我童年的梦想，一边贪恋着他的怀抱。很安心，有家的温暖。这是属于一个家人的保护。
飘忽了这么久，躲了这么久，半年来，我究竟错过了多少……
想着我又收紧了手臂，闭上眼睛，轻轻地在他耳边说道：
“真的谢谢你，哥哥。”
这是我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叫他“哥哥”。
哥哥，我的哥哥，我所相信的，一辈子都会疼我的哥哥……
之后，他长叹了一口气，轻轻放在我背上的双手拍了拍我，随后也略微加大了些抱着我的力度。
那一刻，我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中半年来的阴郁、不快好像全都一扫而光，仅仅是因为他这个并不有力的拥抱。
真好。
慢慢地离开了他，我笑嘻嘻地盯着他看。
“丫头，这是最后一次，听见没有？”
“是啊……最后一次啊……以后就算我想，也没这个机会了……”我又开始演戏。
“喂……你！”他被我气得不行。
“好啦，我知道你不是这么意思，是我有瞎想了。以后不会了，放心吧。”我抬起头，又开始笑起来。
“都多大了还撒娇……”他提起地上的袋子，摇头说。
“不好吗？”我反问。
“……没有。”他又恨恨地说。
呵呵，逗雪见真有意思，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停了停，我又说道：“雪见，我想告诉雷光了，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你都想明白了？”他很惊喜。
“嗯，想明白了。我不想再瞒着他了，这对他才是最不公平的。他生气也好包容也好，对这样一个爱我的人，我没有理由再骗他了。我很爱他，我也想告诉他，我很爱他。”
“终于想通了啊……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说？”
“大概是过两天的除夕夜吧……”我嘴边又泛起了一丝笑容，“雪见，到时候要安慰我呀～”
“安慰什么？”他又被我弄糊涂了。
“没准他知道我的事情，就会真的放弃了……虽然我绝对不会埋怨他，但是到时候我肯定会哭的，要安慰失恋的我啊……”
“你就瞎想吧。”他鄙视地看了我一眼。
“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不会拒绝我呢……真是比我还有自信啊。”我也有些自嘲。
“成了，现在想也没用，过两天自然就知道了。总之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他看了看表，之后催促道，“快走吧，都这时候了。”
“啊，对了。”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裤子兜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雪见，这东西你拿好。”
“这是什么？”雪见接过来后，想要打开。
“别拆！”我连忙喝住了他，又缓缓地说道，“先别拆，这是给宵风的，等适当的时候帮我交给他吧。”
“什么意思？”
“现在还不行，等他找到让他敞开心扉的人的时候，再交给他吧，到时候你也可以看的。”
我知道的，解开宵风心里的结的，是壬晴，而我终究等不到那一天。
“这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算是……给宵风的新年礼物吧……拜托了。”
雪见看了看我，便将东西放进了口袋里。
这就算是答应了吧。
“成了，走吧。”说完便自顾自得往外走。
“好好……”我也象征性地回应着，跟上了他的步子。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新春之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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