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伏灵记》柳八斤

87、各有所思

　　在墨不异之前，宁羽便已和殷会期一起出发，汇合地点就在宫门口。该时天色未亮，宁羽远远地就听到一个亢奋的声音在喊：“大人！大人！是我呀！”

　　……

　　宁羽和殷会期打马走近，那人搓着手坐在马上，圆脸上满是兴奋。

　　“又是你……”

　　常默一夹马腹，与宁羽并列道：“是我是我。”向旁边看了看，“殷大人好！久仰久仰！”

　　殷会期一见常默靛蓝官服，上绣鸳鸯，即也勒马回礼。宁羽也注意到了他的官服：“常——大人，您又高升啦！”

　　常默嘿嘿一笑：“官升一级、官升一级而已。”那个之前被宁羽怼过的脸更圆的副手耷拉着脑袋也走了过来。

　　宁羽忍不住道：“哟，这位大人也来了，这次可不会再找个什么擅使灵术的由头把我问罪了吧？！”

　　那副手憋红了脸。常默打呵呵道：“哪会呢！那天狗子可被我训了好久。”话锋一转，“这次我们的任务就是押送长仪和天择国的宝贝进宫，这差事好办得很，大家都放轻松点儿。”

　　宁羽心道：你倒挺会转移话题。

　　远处还有两人骑于马上，一整队的人马已整肃完毕，随时出发。晨曦微光中，宁羽刚眯了眼睛，瞬间又睁得老大。

　　常默注意到他脸色有异，顺着他目光往后看去，随口道：“哦！这次任务是我们禁军侍卫、鲁将军、九天宫集体行动，鲁将军派了他的得力部下来。”在他耳边轻声道，“也是新近极受宠的一位，叫做陈智，官拜六品，和您一样。”

　　宁羽怒从心来，陈智害死他大当家的郑大虎，不仅什么事没有，还踏着他的尸体一路高升。

　　陈智也同样看到了宁羽，无视他眼中的怒火，悠悠行来，躬身一礼：“姜——羽，姜大人，我们又见面了。”他把那“姜”字拖得音长，似是告诫他自己已经知道他的底细了。

　　常默的目光在两人只见来回游荡：“咦，陈大人，你们早就认识呀？”

　　宁羽知道自己现在不宜轻举妄动，但若陈智要告密早便告了，不管怎样，现在暂时还是安全的。他勉强回了一礼，嘴上仍不饶人：“谁不知道陈大人已是鲁将军心腹，我有幸曾在刑场见他一面，那时陈大人掌刑，可真是八面威风、势不可挡呢。”

　　陈智并不介意被他嘲讽，他早就皮厚如墙，对着宁羽笑吟吟地回道：“那日姜大人也是如虎生威，好不厉害。”

　　这人已知他底牌，到底不是长久之计，现在他虽不说，但保不定他什么时候就把这事捅出去了。至于他为什么不说，百分百也是另有所图，想着手里多个把柄也好。宁羽打定主意这次任务之后要找个时机与此人好好一谈，探探虚实，必要时候不排除将他处理干净。

　　在陈智身后，一人神情冷漠，此时策马上前，宁羽将目光移到了他身上。

　　只见那人身材纤弱，完全不同于一般武人，上穿茶青色捕雁纹织金锦袍，足蹬一双金丝云头履，脸上五官平淡，肤色灰沉，大概三十多岁，看到宁羽、殷会期两人仍是毫无表情。

　　从未见过此人，不像武将，还身着华贵的常服，这人什么来头？

　　还是常默知他心思，轻声道：“这位大人是皇上直接内派过来的，我们都没见过，估计是皇上的秘密心腹，我们都叫他沐大人，沐浴的沐，脾气古怪得很，和他说什么都不搭理你，几乎从不开口。”

　　宁羽点点头，向他一礼：“九天宫弟子姜羽见过沐大人。”

　　沐姓男子瞥了他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抿紧唇线不发一言。

　　“……”此人不知什么路数，不知什么官阶，宁羽怎么说也是九天宫高阶弟子，官从六品，这一礼已经给足了他面子，这人却是孤傲得很。

　　他上下打量了他，总觉得他的身影似乎熟悉得很，但真要说个子丑寅卯却是说不上来。

　　殷会期在旁拉长了脸冷哼一声，显然对这位沐大人意见很大，不过因是皇上直接委派下来的，他也不好怎么针对，只能对其不理不睬以示厌恶。

　　几个人各怀心思，打过招呼后便带了人马向南而行。殷会期一个人走在最前，常默、常富和宁羽居次，陈智知道与宁羽不睦，刻意拖在队伍最后边，那沐大人在队伍中间自顾自走着。

　　就像常默说的，这次的任务就是押送长仪和天择国的宝贝进宫，他们近百人的队伍，又不乏武功卓群者，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宁羽反而觉得这阵仗已经有点夸张。即使这次长仪和天择送了厚礼，但这不代表齐云之后的征伐就会放过了他们，不过转而一想，若两国连表面功夫都已经懒得再做，那更会成为齐云的靶子，所以即使是为了暂时安稳，这礼他们不送也得送。

　　他正想着，一旁常默上前和他并行，笑眯眯问道：“大人，墨大人这次没来吗？”

　　宁羽道：“他另有任务。”心思却神游了开去。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话说春祭大典既肃穆也热闹，祖上传下的流水筵也是别出心裁，御宴珍馐，他当是吃得心满意足才是，这么一想，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常默问道：“大人，您看起来怎么那么高兴？”

　　“……齐云地广物博，长仪和天择均以我齐云马首是瞻，送人送物在所不惜，想想我能为国效力，自然是高兴的。”宁羽暗道，自己的胡扯功力遇到墨不异之后似乎更是出神入化了。

　　他话锋一转，对常默道：“倒是常大人你，这升官的速度可抵得上齐云第一了吧？！”

　　副将常富在旁气鼓鼓地插口道：“常大人尽忠职守，获得上下一致肯定，升个官儿啥的有什么好奇怪？！”

　　“狗子！”常默用眼神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转头对宁羽道，“不好意思，大人，常富就是这么个直脾气、拧巴劲，我把他从老家带过来的时候还要沉不住气，那时他还在卖枣，总是卖得没人多、收钱比人少，混个温饱都难。他到了我们这儿做事还是这么一根筋，但风评还是不错的，因为认真嘛！就是容易开罪人，大人您千万别介意……

　　得了。这小哥还是那么啰嗦。宁羽笑起来：“没事没事！我一点儿也不介意！”

　　说话的当口，太阳已经自东方升起。宁羽仰起脸来，让暖阳尽情撒在身上，他的心情倒是舒畅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