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伏灵记》柳八斤

84、滴血祭神

　　墨不异的问话是平静得不带一丝情绪的，但不知为什么，姜世忧总觉得其中苦涩得很。

　　他反问道：“这对你很重要吗？”

　　墨不异坦白道：“我也不知道重不重要，所以想要确认。”

　　姜世忧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认为我会知道？”

　　墨不异道：“当初宫主欲将我收归九天宫时，应该不是因为怕走漏风声这样撇脚的理由吧。”

　　见姜世忧默然，墨不异又道：“其实就算异于旁人，如此这般在世上得过且过也并非不可，睁眼生、闭眼死，随便活这一遭又有何惧，但现在——却是有些不同了。”

　　姜世忧这时却插口道：“是因为羽儿吗？”

　　墨不异抬眼向他看去，回答不带一丝犹豫：“是。”

　　姜世忧了然地点了点头，半晌，他又道：“墨公子，虽然你天生是无秽无尘之人，但除了没有脉象之外，你依然是肉体凡胎。从你出生之际，你便是天之所选，也是最近天神的人，我确实是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又道，“若你泯然众人，你做你的普通人便可，若你有心闯出一番名堂，想必凭你的能力也不是难事，但无论你怎么选，九天宫爱才之心，自然希望将你吸而纳之。”

　　墨不异还等着姜世忧说些什么，他却静静站着，不再说话。

　　看来也只能问到这个地步了。墨不异道：“依宫主所言，我好像只是一个有点特别的普通人而已。”

　　姜世忧微笑道：“谁说不是呢？！”

　　墨不异也难得牵动了一下嘴角：“多谢。”

　　夏良群耐心耗尽，正待发火，只见空中黑雾犹如被看不见的巨兽吞噬，转眼时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雾散去，阳光直撒下来，只见墨不异与姜世忧正面对面而立，墨不异撩起袍袖，露出略显苍白的手臂，姜世忧则手持三张法符。

　　齐云众人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知何意，议论纷纷。姜元突然道：“难不成，墨师兄要以血祭神？”

　　姜东习呆了一呆，重复了一遍道：“以血祭神？”

　　姜元小声道：“是啊，三清天尊像似乎是被什么触怒，要消解此灾，最好就是以无秽无尘之人血祭，如此才能内平神怒、外稳民心。”

　　姜东习斜了他一眼：“阿元你可真是百宝全书！”

　　姜元搔搔头皮：“其实书里都有，可能习师兄你忘了吧。”

　　姜东习心道，藏经楼这么多书，我怎么可能一本一本都看过来。话到嘴边却变成：“哦，好像是的，我平时太忙，看过的书有点忘了，刚想起来似乎有这么一回事。但是那妖人怎么就能成了无秽无尘之人了？”

　　姜元耐心解释：“书中说道，所谓无秽无尘之人天下罕见，生辰八字阴中至阴，性灵至纯至清，从这样的人身上流下的血方可熄灭神的怒火。”

　　姜东习嗤之以鼻：“生辰八字阴中至阴这点倒是不曾知晓，但我可不认为他的性灵‘至纯至清’。”

　　墨不异露出右臂，左手在腕处轻轻一划，鲜血霎时流出，浸润在那三张符咒之上。符咒犹如嗜血之兽，刚与血相触便将其化了去，咒纸冒出细细青烟，上面却已然全无血迹。

　　齐云众人都看得呆了。姜世忧收回符纸，对墨不异道了声谢。墨不异在右腕处一拂，血立时止住了。

　　夏良群走过来看了看他，问道：“相国，之后该怎么做？”

　　姜世忧躬身一礼，在夏良群旁耳语了片刻，夏良群脸色微惊，但听着听着便缓和下来，频频点头。

　　姜世忧走上前去，将符咒分别贴在神像之上，退后几步，抬头凝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神像的身上。三张符咒乍一贴上便消融无踪，青烟如蒸，在神像头顶袅袅而生。顷刻之间，神像金光大作，随着众人齐声惊叹，明明已是泥胎的神像却由里至外射出柔和的淡金色晖光来。

　　“神、神仙显灵啦！”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齐云众人跟着尽皆拜倒。

　　夏良群朗声道：“谢上神显灵降福！金光护佑，昭示我齐云国运昌荣。如今天降大任，臣虽惶恐，但必全力以赴，修心，平气，立志，以安天下！”他这一声大呼，底下人听得清楚，更是激动万分。

　　大祭坛上三尊神像沐浴在金光之中，祭坛之下众人齐齐拜倒磕头，场面极为震撼。夏良群对一旁的姜世忧和墨不异点了点头：“你们做得好！”

　　姜东习边拜边道：“今天来这儿可真是来对了，神仙显灵，百年不遇，看来是天佑齐云，一统天下指日可待了！”见一旁姜元脸现忧色，又问，“你还难过个什么劲儿？！”

　　姜元看了看他：“没什么……”心中却道，如果真是神仙护佑，为何之前金身裂开，眼中流泪……

　　不管怎么说，原本众目睽睽之下的噩兆，经过这一出之后居然成了口口相传的吉兆，但夏良群想要的正是这个效果。民心所向与士兵的士气关联极大，何况在正式出兵南伐之前，他太需要制造自己“应成天下共主”的舆论氛围了。

　　在神像金光大盛之际，墨不异同时感到体内灵流一阵狂走。他抬头望去，但觉神像的脸上似含悲伤。他怔了怔，移开了目光，最后干脆闭了眼睛。此前十年锁于封灵棺内暗无天日，他对于刺眼的光线已然不适应。

　　他强制压住了体内乱行的灵流，心道：灵力的共鸣，鲜血的祭祀——这其中定然意味着某种联系，姜世忧虽是说话含糊，但话里话外也已经很明显。此前载星河畔那上古陵鱼也称他为“神界来使”，看来并非他随口胡诌。思来想去，另一个巨大的疑问却又如雪球般越滚越大：那姜世忧，究竟是何人？

　　就在这时，底下一老太监大声喊道：“祈福结束，众宾落座，演戏酬神！”

　　夏良群在旁一甩袍袖，走下祭坛，几个宫女连忙围了上去端茶的端茶，抹汗的抹汗。这次祭典意外能圆满解决，夏良群心里痛快，便随了他们摆弄去。内务司反应迅速，调派合理，没一会儿，群臣河渠两旁分坐，夏良群居于正中，瓜盘点心盛在雕工精致的木盘中，在渠中流荡，看中即可取之食用。

　　春祭大典最后一个重头戏：曲水流觞、演戏酬神马上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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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耽频的新文都开了预收了，还是正剧～其实还是轻松风的好写又能涨收。写这部其实难度超大，词藻、立意、剧情，几乎当成传统文学来写了，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没有热爱，是真的坚持不下去的～这部是我写的第一部小说，有很多不足，最大的不足就是不够爽文，会劝退好多人吧，不过对于剧情和遣词造句，我觉得要比这部写得好难度会很大，因为真的太花时间了。当然，我还是相信下一部会更好，因为来了晋江以后，我也慢慢了解到小说必须的一些套路了，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