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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遮天法力 ...

  •   上到大祭坛,虽是初春风冷,但暖阳斜照下也散去了不少寒意。日头高照,三座神像并排矗立,从下往上望去仿佛直插天际。

      姜世忧已着人送来了更换的法服,头戴玄冠,广袖斜襟,长袍垂及脚踝,完完全全是一派道人打扮。他对墨不异道:“墨公子,还记得我在瀛北之北看到你吗?那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天生无秽无尘之人。”

      夏良群在旁交换着看着他们两人,心中疑窦更深。

      墨不异答:“是吗?我自己却不知。”语气听起来并没有一丝的张皇和震惊。

      姜世忧自顾自解释道:“所谓无秽无尘之人,指的是内力至清、身体至纯之人,换句话说,那是最接近于上神的人。”

      夏良群一直没有说话,听到此也不免皱紧了眉头。

      墨不异打开手掌,掌心向上,一小撮墨黑的灵流登时腾起后又瞬即熄灭。“这黑色的灵流一直被众仙门看作是邪魔外道,非正道所走,说我是最接近于上神的人未免太戴高帽子了吧。”

      这几句话以下犯上已是大不敬,不过姜世忧似乎并不在乎,他淡淡道:“墨公子难道从来就没想过为什么自己的内力可源源不绝而出?”

      墨不异道:“想过,没想明白。”言语中不仅是没想明白,而且好像也对能不能明白并不抱什么兴趣。

      姜世忧见他如此干脆,微微一笑,道:“那好,我便告诉你,那是因为你生来便有神附。你所学虽是非正道灵术,但内力始终至清,无秽无尘之人才能始终拥有这至纯的灵力。”

      墨不异听他说及自己所学“非正道灵术”,回道:“正耶邪耶,有时界限不那么分明。邪道可以做正义之事,正道也可行不义之举。”

      姜世忧一笑置之:“说得没错。”

      墨不异又道:“既然相国什么都知道,那可否告诉我,现下需要我做些什么?”

      姜世忧抬头看着神像说道:“三清天尊地位至高无上,现在大庭广众下金身脱落、流下眼泪,恐我齐云人心不稳,需以无秽无尘之人滴血祭神。”

      夏良群在旁道:“墨不异,你照相国的话去做,事后朕大大有赏。”

      墨不异道:“我是不是没有不答应的权利。”

      夏良群何时被拒绝过,听他模棱两可,正待发难,姜世忧抢先走上一步,笑道:“这样吧,墨公子灵术精深,本相便来领教领教,若赢你一招半式,还望能帮这个小忙。”

      墨不异说道:“好。”

      他“好”字刚出口,姜世忧已如同离弦之箭激射而出,瞬间与他缠斗在一块儿。

      底下的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声。他们虽是看到墨不异走上大祭坛,却听不清上面在说些什么,但看到相国竟然与墨不异当众就斗了起来,都觉得既是诧异、又是兴奋,毕竟这样的场景可是前所未见,不管懂不懂得仙术的都是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看。

      姜东习惊道:“这是怎么回事?姓墨的这是要忤逆师父、欺君罔上了吗?!”

      姜元则是一脸紧张,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按照春祭大典的进程,夏良群祭天之后,将由现任九天宫掌门人行术烧符,寓意驱恶招福,完成祈愿的最后第二个环节。

      姜世忧手持仙木剑,不知何时手上已多了一张法符,符上的烫金文字犹如蛇舞。他用剑将法符一穿而过,向墨不异疾刺。墨不异两手空空,却是不紧不慢,以灵流为法器相抗。黑色的灵流在他周身腾起数丈之高,姜世忧与其一剑相击,那木剑不堪承受,瞬间如遇火炙,与法符一起在半空中焦黑成碳,瞬间,漫天金光大作,好像下起了星芒雨,两人沐浴在金光之中真宛如天神。

      底下不禁又是一阵惊呼,几个太监、随从跺着脚叫道:“快!快上去保护皇上、保护相国!”

      夏良群看得兴起,英豪之气顿生,朗声道:“你们别多事,谁也不许上来!”他这一说,下面立即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出头,后边藏身的高手们也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姜世忧这一招本就是虚招,法符已烧成灰烬散落在他身上,等同于春祭的第二个环节——演术已经完成。

      他立马变拳为掌,只见一束白光瞬间爆开。即使在午后的阳光下,这束光也亮眼得太不真实了。墨不异轻身一闪,白光过处,带起一声巨响。这光最后直直地插入祭坛下的一片空地,突然一条数丈长的地裂向两边分开,有胆大的士兵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只见地裂大概一个拳头宽,下面深不可测,顿时吓得脸色发白。

      墨不异对那大洞扫了一眼:“好功夫。”

      他神情虽淡,心思却转了数转。这一招通天裂地姜世忧使来似乎毫不费力,但如果是他却不肯定能够做到。他所擅御灵之术所恃者是“灵”,但即使他的“灵”源源不绝,但聚灵之力的掌控却是难点,要把灵力聚于一点爆发出如此强大的能量,对于控灵者的内修和外力要求都极高。也便是说,姜世忧无论是内力、外力都已至化境。

      姜世忧本就没想一击即中。只见那地裂深处幽暗诡谲,黑烟袅袅而出,竟也如有灵般升腾愈来愈快,朝着墨不异身上而去。

      墨不异顿觉身上灵流一滞,还未反应,就像被定住似地一动不得动,那阵阵黑烟将他整个人重重包裹起来,与他自己身上的黑色灵流融成了一块儿。

      姜世忧走上前去,抢身扣住了墨不异右腕:“孩子,别任性了。”

      墨不异将灵流汇于一点,全身一震,顿时黑雾漫天,姜世忧整个人都被这黑雾所遮。下面的齐云子弟惊呼阵阵,从他们的角度来看,这祭坛上就是一片的黑云蔽日,什么都已看不清楚。

      黑色的灵流与黑色的烟雾虽已相融却所属相异,如有意识一般两股势力在半空翻滚恶斗,但外人来看只知道有一大团黑雾不断舒卷。

      姜世忧以灵力传语:“孩子,法符已起作用,你身上再多的灵流也会被遏制的。”

      墨不异道:“但是法符只能起到暂时作用,如果我再顶半柱香的时间,咒力就会彻底消散。”

      姜世忧满意地点点头:“你是聪明孩子,很好。不过,我猜我能在半柱香时间里制住你。”

      墨不异道:“就凭你能策动这地底之下的鬼魂,这我相信。”

      此话一出,姜世忧不禁松开了抓住他的手,目光闪动:“孩子,你竟连这也知道?!”

      墨不异淡淡地说道:“有何奇怪?!”

      姜世忧一怔,随即右手随意一挥。墨不异看出这是顶尖的绝音术,他若想隔绝声音,需得在一密闭空间内作法,而姜世忧却可随意隔绝,想来比他的灵术更要高强很多。墨不异不禁蹙了眉头,虽不说话,但暗地里更多了几分防备。

      “孩子,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不妨都说出来。”

      墨不异的语气和眼神都冰冷了下来:“看来果然是鬼魂。”

      姜世忧承认道:“不错。”

      墨不异缓缓开口:“在瀛北北城,你施展了御尸之术,这证明了你有驱动无灵之物的能力。”天择的灵术和齐云的仙术,或者说天底下所有的仙灵之术都有一个必要条件,那便是被御者应有灵。倘若无灵,便无异于行尸走肉,如何被施术之人驱动?但姜世忧的御尸之术显然突破所想,如果他有能力驱动无灵之物,那有灵之物便更不在话下了。

      “刚才你炸开地底缝隙,就是想引底下鬼魂助你。”黑烟升腾,鬼气弥漫。鬼亦有灵,但其魂灵如夏夜萤火,或将投胎转世,或将沉入地府,总之很快便消散不见,要御鬼灵,难度应该仅次于驱使无灵之物,但墨不异既看过他御尸,便相信鬼灵难不倒他。

      姜世忧静静地站着,墨不异也不急着表态。良久,姜世忧才道:“孩子,你的观察全对。”

      墨不异问道:“我只是不明白,宫主明明身负绝世之功,何必要特意去招引鬼灵来,难道不怕折了你的身份。”

      御尸御鬼之术在四国之内都属秘术,多年天下无人施展,以为早就失传。而且也因尸鬼之恶,这一秘术自古至今便遭唾弃嫌恶,别说九天宫一宫之主,就连寻常方士谈起也对此嗤之以鼻。如果说上次为夺取灵脉,姜世忧不得已才御尸相抗,情有可原,那这次与他而斗,明明高下立见,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徒增话柄。

      姜世忧心里一沉,原来这孩子心思如此细腻。他轻轻一笑:“让墨公子见笑了。我已是风烛残年,自身功力有限,需得寻得帮助才是。”说罢便垂眼不语。

      墨不异望着他,看他模样分明不想再往深处说,这话答得似是而非,但他却脸色平和,就好像自己只是在陈述事实一样。姜世忧不过四十出头,哪里算得上“风烛残年”,再看他施术收放自如,明明轻而易举便能败他,又何自谦说“功力有限”。他正奇着,却见姜世忧的眼中流露出一丝酸楚,虽是转瞬即逝,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不禁心头一震。

      两人之间有一阵长长的沉默。最后墨不异道:“若非宫主刚才挺身而出说与我单斗,皇上一声令下,恐怕四周那些大内高手对付起来也颇费些功夫。”

      姜世忧道:“三清震怒,而我的初衷只是希望墨公子配合我平息神怒而已。”

      墨不异仰起头来,黑雾中,三清天尊像的面容忽隐忽现,不知天神何以对人间动怒?

      “那么,之前那番说辞果然不是真的。”

      姜世忧道:“大势在前,不能让任何不相关的事情影响皇上。”

      那是欺君之罪。墨不异越来越发现,这个所谓的贤相并不是人们表面以为的那样。不过,这又与他何干呢?

      他道:“那么宫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回答了我,祭神拜鬼,我便都允你。”

      姜世忧听他这么一说,笑道:“你问问看,若我能回答,我便回答;若我不能回答,我不说便是。”他并没有说,“若我回答不了”,他说的是“若我不能回答”,这两者有本质区别,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

      黑雾乱滚中,墨不异伸出先前被抓的右腕,缓缓开口:“宫主应该早就知道我与旁人不同。而我想知道的是,我究竟是什么人,或者,是个什么东西?”

      两人面对面不足一丈距离,但被黑雾气所遮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夏良群伸长了脖子,但黑气太盛,尽管近在咫尺他也什么都看不清。墨不异和姜世忧两人以灵力传话,施法隔绝于外,他也听不见只言片语。

      姜世忧站在大祭坛的中间,三清天尊面目模糊,一阵轻风拂过,把他身上法服的衣角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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