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伏灵记》柳八斤

69、傻人傻福

　　宁羽冷着脸回答：“知道了，马上去！”

　　小弟子观他神色：“羽师兄，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生病了吧？”

　　宁羽已经“砰”一声关上了门，独留那小弟子在外干瞪眼。

　　墨不异已经整衣起身，看起来仍是一派青山绿水。他见宁羽一脸的怒气冲冲，便说道：“我都听到了，现在就去吧。”

　　宁羽心中八百个不乐意，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缱绻气氛就这么被破坏了。心里有怨气不提，到底人在齐云，皇命难违，不去也不行，当下只得收起他的小心思来。

　　进皇宫不比自己教派随意，两人再次打开门来，门口四个十二、三岁的小弟子便一下簇拥了过来，又将他们给拉回了室内，换衣服的换衣服，梳头的梳头，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得当。

　　整装完毕，宁羽看向墨不异，又觉心头一动。

　　也不知谁的主意，给墨不异换上了一身蓝底织锦缎袍，上头点绣着象牙白的梅花，作含苞欲放状，袖边则是一水的祥云玉兔纹，以金丝作滚边。这锦袍若穿在彪形粗汉身上必然贻笑大方，穿在柔弱书生身上却也太显女气，可穿在墨不异身上就恰如其分。世人常以梅比喻清高、无瑕的品格，墨不异身材修长，配上他清冷俊美的面容，和这华服真是相得益彰。

　　墨不异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挑眉以示询问。宁羽呵呵一笑，走上前帮他再整了整衣冠，说道：“很好看，我们走吧。”

　　两人纵起轻功，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宫门之前。这次齐云王夏良群的召见不在富丽堂皇的大成殿，而是安排在一偏殿之内，宁羽反倒心里稍安，想着这次总不会再闹一出鸿门宴来。

　　入得宫来，任何人不得施展仙术灵法。一个秀气的小太监在前引路，宁羽和墨不异在后慢慢地踱着，穿过神武门，转过一道长长的回廊，途径过四、五座中殿，最后才到了目的地。

　　宁羽职级不够，因此平素并不太出入皇宫，这座偏殿也是第一次来。只见匾额上书“中正仁和”四个大字，小太监站在墨不异身旁，贴心地向他解释道：“大人，这是皇上的养心小殿，别看外形朴素，其实重要得很呢！皇上犒赏功臣或者谈论国家大策时常常会选在此处，我想大人一定是甚得圣心才得受召见。”说罢，对他挤了挤眉眼。

　　墨不异并不以为然，这些和他都没关系，他自然不会在意。那小太监见他不说话，以为是他没注意，凑到他跟前，挤眉弄眼得更厉害了，可墨不异依然如一座冰山般目不斜视。宁羽见了一阵憋笑，摇了摇头掏出一锭大银塞到他手里：“公公辛苦了。”

　　那小太监这才满意，喜笑颜开地对他一礼道：“二位大人稍等，容我进去禀报。”说罢迈着小碎步便往殿里去了。

　　小太监刚走，宁羽还来不及说什么，不远处有一个声音传来：“啊呀！是姜羽姜大人！”话音未落，“腾腾腾”疾步而至，宁羽一看，眼前是个圆脸圆眼的年轻武将。

　　“……常默？！”

　　“是啊！是我！”常默大喜，热情地一把将宁羽的双手握住，上上下下摇个不停。墨不异目光微寒，皱着眉头看他。

　　“啊呀！这位——”常默注意到墨不异眼神不善，放开手来，“这位不是天人下凡的墨不异墨公子吗？！”

　　宁羽：“……”

　　常默伸手欲握，墨不异反应奇快，退后了两步，负手而立。

　　常默捞了个空，倒也不生气，呵呵笑着挠了挠头：“两位好久不见了！”

　　宁羽突然想到那个名叫王执的城门校尉说常默已经高升为御前三等护卫，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一身湖蓝色武服，身材高大壮实，重剑斜背在后，只是年纪还小，脸庞稍显稚气，多少弱化了威严之气。

　　“常大人，听说您又高升了！”宁羽作势一礼，他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官儿可还没常默的大。

　　“别别别！”常默连忙拉他，“我这是运气好，误打误撞地走了狗屎运了！”

　　宁羽心道，你倒有自知之明。嘴上随便吹捧：“常大人您过谦了，世人都知您在招摇山一役居功至伟，区区校尉还真是委屈您了，灭去瀛北您功不可没，真乃齐云武神、子龙再世，再升三级也是当之无愧……”

　　常默红着脸推辞道：“唉！我就是有一身蛮力，然后走了狗屎运，没别的，不过既然有幸在皇上跟前当值，我定当不辱使命……”

　　“皇上有旨，宣九天宫姜羽、墨不异进殿~”殿内小太监扯着嗓子喊道。

　　宁羽拍拍常默的肩膀：“常大人，我们还有事，要不回聊吧。”

　　常默道：“好好好，我一直记着大人的恩情，您可是我的伯乐啊！要不是您，我现在还在下等兵营里苦熬呢，哪能有现在这么威风，我一定要好好报答您的恩情，也要好好尽我保护皇上的责任……”

　　宁羽心道，我可不是伯乐，你也不像千里马。见他还在那儿说个不停，只能打断他，嘴上客气客气，匆匆道个别。

　　常默又对着墨不异礼道，“墨公子，我们也回见啊！”

　　墨不异已转过了身，向着殿内走去。宁羽快步走到他身侧，苦笑道：“有时候傻人自有傻福。”

　　墨不异泼冷水道：“是福是祸还说不定。”

　　宁羽心道这倒是，不过这常默看起来圆头圆脑一脸憨气却并不惹人讨厌，做了大官儿了也还是毕恭毕敬的，因此对他的好感又增了几分。

　　进得殿来，两人不再说话。环顾四周，这座偏殿内尽陈书格，一路走来，以论述兵家理法、治国之道的书籍居多，不少书边沿卷起，象是被反复地翻看。多宝格上陈列着瓷瓶、玉器等珍玩，但最多的还是文房墨宝。宁羽看在眼里，目光放远。齐云王夏良群正坐于前方的龙榻之上，师父姜世忧端立在旁，目光平和地看着他们。一回生、二回熟，两人上前拜倒三呼万岁，表面功夫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