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伏灵记》柳八斤

178、四灵同现

　　姜世忧敛容起身：“你的灵力居然已经恢复了！？”

　　“不这样如何出其不意。”墨不异一边说着，已经一把揽住了宁羽，两人纵身向外掠去。

　　“别想走！”姜世忧脚尖一点，整个人便如一团风似地跟着蹿了出去。

　　眨眼功夫三人已出了虚无门。姜世忧袍袖鼓动，念道：“起！”只见两旁黑玉麒麟兽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竟然如真兽般活动了起来。它们一左一右正正把墨不异和宁羽拦住，嘴中发出令人发怵的吼叫。

　　宁羽将铩羽扔给墨不异：“接着！”自己则抽出剑来，高声道：“第一次见这两个玩意儿我就觉得一股子的邪气，果然都是邪兽。既然免不了一战，那就来吧！”

　　这两只黑玉麒麟兽已被姜世忧用法术禁锢多年，这次方得自由便见活人，正想喝血啖肉填饱这许久未曾进食的肚子。雄兽早已按捺不住首先向宁羽发起了攻击，雌兽的目标则是墨不异。

　　两兽分向他们扑去，露出尖利的爪牙。宁羽看准时机避开了雄兽的獠牙，一剑向他前爪削了过去。剑身与兽爪相触火星四溅。

　　好家伙！刀枪不入？！

　　宁羽中途见到形势不妙赶紧撤剑，那雄兽一爪已拍在他刚才正站着的位置，爪子拿开时，青石板地上冒出白烟，可见温度极高。

　　墨不异那边，雌兽向他张开大嘴，只见顷刻间空气中凝霜起雾，周遭都好像冷了好几分。那雌兽体型偏小，动作更是灵敏，墨不异和它周旋了几个回合试探究竟，这才挥剑向它斩去。

　　铩羽快要接近那雌兽脖颈时，墨不异忽然将剑抬高了两寸，跟着整个人也跃于半空之上。雌兽很自然地顺着他所在的方向抬头看去，只觉眼前好似一道彩虹闪过，接着，双目剧痛袭来，嗷嗷嚎叫不已。

　　雄兽看到雌兽遭难仰头悲吼一声，转头就要去攻击墨不异，宁羽急忙横剑拦截。

　　墨不异道：“其它部位没用，刺它双眼！”

　　宁羽点头，提剑运气，另一手捏了个灵剑诀，灌于剑身之上。

　　雄兽见他挡道，更是惊怒交加，两只巨爪携着一股蒸腾的热气向他扑来。宁羽算好时间倒纵而出，双腿岔开，竟直接坐到了雄兽的身上，紧紧抓着他不放。那雄兽拼命扭动身体想把他甩下来，宁羽在上面被颠得头晕脑胀。他耐着性子，将身子低伏在雄兽背上降低重心，雄兽挣扎一阵，刚停下来，宁羽立马抓住时机将剑尖翻转，对准了它的眼睛刺去，伴随一声长长的哀嚎，雄兽身上顿时散出屡屡青烟，就好像身体泄了气一般。宁羽感到身下迅速发热发烫，连忙翻身而下。那雌雄双兽一会儿工夫便如融化了般只剩下两张薄薄的兽皮。

　　“不异，你怎么样？”宁羽回到墨不异身边，见他蹙紧了眉头，似乎强忍不适。

　　墨不异将手按在自己的左胸上，沉声道：“没事。”

　　宁羽顿悟，他身上还揣着朱雀扇。之前好几次的经历让他知道了墨不异的体质和灵脉是相冲的。他向一旁走开几步，却冷不防墨不异右手一勾，又将他拉回到自己身边，轻声道：“我说了没事的，你别走远。危险。”

　　宁羽心中一荡，突然不管不顾地抱住了他：“对不起，我总是拖累你。”

　　墨不异也反手抱了他：“这次都是靠着你来救我，当年的小东西已经长出息了啊。”事实上，他确实早已恢复灵力，不见得没有宁羽他就一定逃脱不了，但这么说的话，可以稍稍安抚他那颗总是敏感自责的心。

　　姜世忧开口道：“墨公子果然不同凡响，居然这么快就发现黑麒麟的命门在双眼。”

　　墨不异将铩羽剑对准了姜世忧：“今日看来无论如何都要决出胜负了。”

　　姜世忧刚想回话，忽然间表情变得柔和起来，他目光望向远处，抬高了声音道：“清儿回来了。”

　　几乎在此同时，墨不异和宁羽只觉两束银光飞来，两人齐齐运起灵流，挥剑如风，“铛铛”两声将那银光挡在身外，兵器相击发出巨响，随后银光转头向来处飞去。林清飞速奔了过来，将那把银色双钩握在手中。夏良群微张着嘴巴似乎没法说话，双手反绑，脖子上套着一根麻绳，另一头正牵在林清的手上，但即使这样，他仍注意着他九五之尊的威严，竭力做出一副不害怕的样子。

　　天下之主居然被弄成了这样？！虽然对他素无好感，但这种羞辱对于一国之君也太过了。宁羽暗惊，心中寻思道，若非他们早已想好了要夺权弑君又怎会做到这步？！墨不异则是冷冷地看着，表情仍是一贯的淡漠。

　　此时，听到动静的九天宫弟子们越来越多地从各处赶至虚无门前，见到这情形都不由大吃一惊，但一时无人敢上前质问。

　　林清根本没把在场的人放在眼里，他看了眼墨不异，然后单膝跪地，向姜世忧一礼：“主人，人已经带到了！”

　　姜世忧上下打量了林清，见他神采奕奕，应该并没受伤，这才微笑着道：“清儿辛苦了。劫持皇帝这种事应该不容易吧。”这话甫说出口，周围的九天宫弟子更是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林清笑道：“容易得很。”他拽了拽手中的绳子，夏良群被绳牵着，差点失去重心摔在了地上，“什么密探神兵，原来都是酒囊饭袋，统统不是我的对手。”

　　姜世忧转头对夏良群道：“皇上，看来你的密探武功不行啊。我辅佐你这么多年以来，你从来都不会告诉我你身边有多少密探，都是些何人，害得我以为他们功力深厚，还生怕清儿没法把你带过来呢。”

　　夏良群似乎想说话，但却没法说出口。林清已经抢着说道：“他废话太多，我懒得听，什么‘归顺了我就给你做什么什么大官’，给你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所以我就打碎了他的下颚骨让他安静安静。”这下，九天宫众更是一片哗然。

　　姜世忧淡淡地“哦”了一声，语气里全无责备之意。

　　“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他们也太小看我了，我缺的是这些吗？”林清嗤之以鼻。

　　姜世忧又问道：“清儿，灵脉呢？”

　　林清闻言从袖中掏出一个布包：“主人，北国瀛北玄武璧、西国齐云白虎镜都已到手！”

　　九天宫弟子终于在不远处炸开了锅。

　　殷会期忍不住拨开人群，走出几步，大声向姜世忧质问道：“师父，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语气显然已经十分不善。姜东习和姜元也犹豫地走上前来，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姜世忧并未理睬他，他对林清道：“先收着。”话一出口，人已闪到宁羽面前。宁羽只觉一股强大到根本难以抵御的力量向自己压了过来，本能地出剑相抗，墨不异揽过他，一把将他护在了自己身边。

　　只见眼前一片血色晃过，直破苍穹。血色之中，阵阵狂风呼啸，层层向外卷席，宁羽和墨不异用灵力将自己的身形固定在地，衣袍与墨发翻飞，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立时被排山倒海的红雾罩住。周围九天宫的弟子们大多已被飓风掼出好几丈远，只有殷会期、姜元等个别灵术较强的弟子还能勉强支撑。

　　狂风带起扬尘，漫天肆虐，声如鬼唳。明明正当日午，应是天清气朗，此时九天宫的上空却是昏天暗地。

　　在这狂风血雾之中不时传来兵器和法力轰击的巨响，双方每次交手都让这半空而悬的九天宫的地面发出震音，这震音直传出去好远，声声敲击在九天宫弟子的心上，让人一阵阵心颤。——这是他们打小以来，从未见过的绝顶高手之间的恶斗。

　　而在昏天黑地之中，陡然伸出一只枯瘦苍白的手，向宁羽怀中探去。不用说，宁羽当然知道这只手的目的是什么。他脚下踏出纵影移风的法阵，白光微明，身法飘忽如幻，可就在这时，右胁之下突然刺出一束银光。林清早就躲在暗中寻找机会攻击。宁羽反应极快，在这狂境之下听风辨音，未见银光已侧身闪过，但那人速度极快，又离他极近，宁羽只觉右腹一凉，用手摸了摸，已满是鲜血。

　　宁羽受伤之下，身形微顿，那苍白的手上泛出血雾，已抓到了他的前襟。姜世忧的脸随即出现在他面前，两人正面而对，宁羽甚至能看到他瞳孔中自己的脸。

　　“羽儿，纵影移风之术是我教于你的，你觉得你能赢过我吗？”

　　宁羽不及提剑，直接一掌轰出，姜世忧轻巧地接过，两人法力悬殊，血雾蒸腾中，宁羽的灵力已被尽数化去。

　　姜世忧从他怀里将朱雀扇掏出，正想继续攻击，旁边黑色灵流携着怪叫冲来，各种妖灵幻化在那灵流里包裹住姜世忧。姜世忧皱了皱眉，只能暂时放过宁羽，他收了灵力，一震灵流，血雾狂舞，黑红顿化作一团。

　　姜世忧本人却已经遥遥地跃开，林清持双钩与其站在一起。天地之间又瞬间转晴，狂风、飞尘、血雾，都迅速地消散在空气中。

　　“伤得不轻。”墨不异蹙眉道。宁羽的伤口还在滴血。他将自己的手覆在他的伤口上，却被宁羽推开。

　　“我没事，保存实力，不要为了我损耗灵力了！”

　　墨不异并未说话，只是转而捏住了他的手腕，将灵流输送过去。

　　“你……”

　　“别说了。”墨不异凝目看他，“要死就一起死，这不是你说的吗？”

　　另一边，姜世忧已经拿到朱雀扇，林清毕恭毕敬地将布包打开交给他，姜世忧将三国灵脉集聚在一起，顿时金光万丈、灵流冲天。

　　墨不异一把按住胸口，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宁羽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将灵流反过来输给他：“我真没事，你现在才更需要灵力抵御。”墨不异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灵脉相冲的裂痛已经让他有心无力了。

　　林清舔了一口双钩上的鲜血，嘴唇猩红，整个人看起来更添妖邪之气。“主人，接下来我就来帮忙把夏良群杀了吧。”

　　夏良群在一旁瞪大了双眼。

　　姜世忧看了看他道：“他似乎有话想说呢。”

　　夏良群忍住下颚剧痛，用含糊不清的话说道：“你……你果然是想谋权篡位，一开始就没冤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