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伏灵记》柳八斤

162、突破重围

　　林清脸色一白，这团火光暴起之处正是天择皇宫，难道是出现什么意外了？

　　墨不异却是专心对敌，毫不为外界所扰。林清甫一失神，立刻被藤蔓般的黑雾锁住，眼看那些黑雾就要侵入肌理，将他的骨肉融化。

　　宁羽心下一喜，正想将手中劲力劈向林清给他最后一击时，突然一只手从下伸出，一把抓住了他的小腿。他试着挣脱，那手死抓不放，竟犹如铜墙铁壁，纹丝不动。手的主人慢慢抬起头来，露出全是眼白的眼睛。与此同时，石阶上横躺着的尸体都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宁羽见挣不开，干脆地抽刀将那尸鬼的手砍断。断手依然将他牢牢箍住，宁羽忍住怒气将手指一根根削下，这才算得了自由。

　　那边厢，十多个尸鬼已把墨不异和林清围在中间。林清高声道：“墨不异，你现在杀了我的话，你看看你和那小子要怎么离开这里！”

　　说话间，尸鬼已经占满了这唯一通往山上的道路。往山上望去，山下望去，都是密密麻麻张嘴鬼叫的尸头。宁羽心中“砰砰”直跳，他和墨不异刚从天择边境一望无际的尸山尸海中逃出，当然知道在如此狭窄的山道上被围攻是多么棘手的事。

　　再一细想，难怪林清发现他们却不吱声，明知他们加起来他处于下风却还敢单挑，原来是早就想到了借这山阶狭窄，引尸鬼攻击他们，幸亏此人灵术虽高，但定力不足，轻易就被分了心神，否则若捉不住他，现在他们更是被动。

　　墨不异微一蹙眉，那黑雾缠绕之处犹如利刃，将林清的铜甲战衣轻易割破，皮肉撕开，渗出血来。

　　林清似乎对身上的伤口不以为意，知道自己已然命在他人之手，他干脆卸尽了灵力，懒得再多费劲。

　　“墨不异，这道上起码两三千个尸怪，我要是死了，那小子第一个陪葬。你要是还确信你们能逃得出去的话，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那些尸鬼将他们围起，但并没有更多的动作，就像得了命令安于护主的侍从。宁羽这边已经前赴后继冲上来几十个尸鬼，宁羽左冲右突，好不容易解决了一批，但立马一波又一波新的尸鬼自山上山下向他涌来。“他妈的……”他简直要气炸，憋了半天，骂了一句脏话出来。

　　墨不异向四周扫了一眼，望了望正被尸群围攻焦头烂额的宁羽，回眸厉声对林清道：“你让他们停下，我也放你走，不然，先死的会是你。”

　　林清也探头向那山顶烟尘处看了看，按捺住心底的焦虑，故作淡定道：“这样才对，大家各让一步，谁也不会吃亏。看来，你对这小子还真是好呢。”顿了顿，挖苦道，“何曾见过你对人如此，不过要小心，情深而不寿，缘浅则劫重。”

　　“废话少说！”墨不异沉下脸来，“你让不让那些东西停手？！”

　　林清其实心里早就火烧火燎，当下也不再赘言：“我数三下，你放手，我就让尸怪停手。”

　　宁羽将长剑一挺，三个尸鬼如糖葫芦般被串了个透心凉，他抽出剑来，朗声说道：“不异，还等什么？！这家伙是个难缠的，上次打得半死不活都能立马没事，这次就让他彻底死死透！”话音刚落，从后方又跑来七、八个尸鬼，宁羽只感到后脑一阵阴风，来不及挥剑，本能地朝侧面偏了偏头，其中一只尸鬼从石阶上扑了个空，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林清道：“一、二。”

　　墨不异紧紧盯着他。

　　林清见他一脸防备，突然冷笑了一声：“放轻松点，你有要守护的人，我又何尝不是呢。”

　　尸鬼越来越多，向宁羽那方涌去。

　　林清道：“三！”话语既落之时，尸鬼如同入定，齐齐垂下双手，闭上眼睛，刚才怪吼连连的山上顿时一片寂静。

　　墨不异撤回“渗骨”，转眼黑雾顿消。林清刚得自由便毫不停顿地拨开尸群往山上发足狂奔。

　　宁羽终得喘息，踢开几个挡路的尸鬼，一把抓了墨不异的手：“快走！我可不觉得那厮能守诺！”

　　墨不异道：“我觉得也是。”

　　两人随即也运起轻功向山上疾奔。

　　果不其然，尸群定身仅只片刻功夫。狭窄的山道很快又充斥着阵阵鬼吼怪嚎，尸鬼瞬间齐睁开眼，这次似乎更显狂态，向着宁羽和墨不异追了过去。所幸之前尸鬼大多围挤在宁羽周围，而他早有预料，利用这短暂时限已冲破重围。现在虽时有尸鬼相扰，但数量还能应付，并不影响前行速度，两人边打边跑，与尸军大队渐渐拉开了距离。

　　行了一阵，见鬼声已远，宁羽稍稍安下心来。他愤然道：“可惜了，差一点能杀了他，又只差了一点！”

　　墨不异断言：“不能。这步棋，他早就想到了。”

　　宁羽默然。他虽然也知道尸鬼麻烦，敌我人数悬殊，若就这么杀了林清，不说他自己九死一生，就连墨不异能否顺利脱险也说不准，但是，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让他继续活得好好的。

　　墨不异道：“在这里他有优势，所有的死尸都是他的爪牙。”

　　宁羽道：“这御尸术显然和姜世忧的如出一辙，以后一定得避免在死人多的地方过招，否则对我们太不利了。”

　　墨不异道：“也得避免在活人多的地方过招，因为他可能杀了那些人，让他们变成尸鬼反过来对付我们。”

　　宁羽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他：“……不异，你真是深谋远虑。”

　　两人说着话，脚步却并未停下，抬头间，天择皇宫已赫然在目。乍见那熟悉又陌生的宫宇，宁羽感到自己呼吸一滞。还记得年少时，他曾随着父亲多次踏入其中，那时那景，现在也还历历在目。

　　此时，皇宫的大门已被炸出一个大洞，那团冲天火光就在宫门之前，仍未全部熄灭，想来有士兵专背了炸|药来炸门。再近观之，天择皇宫的顶上更如乌云翻滚，呛人的味道直冲鼻喉。

　　皇宫内外都铺就大方砖，踏之如履平地，也使得视野顿时开阔了起来。在漫天烟尘之中，两人一眼就看到了一字排开的齐云大军，但也因为是平地，最前方的状况无论如何也看不到了。宁羽施了“开眼”法术，也没能找到假扮成车夫的林清去了哪里。

　　“你们鬼鬼祟祟在干嘛？”一旁几个齐云守兵跑了过来，看到他们都做自己人打扮，疑道，“你们上来干嘛？择天城里的逆贼都解决了吗？”

　　墨不异看着宁羽，意思他来回答。想不到宁羽什么话也没说，抽出剑来，剑气伴随着灵流往几人身上横扫，那几人连喊都来不及喊一声便一头栽倒，当即昏迷不醒。

　　“懒得再和他们啰嗦了。”宁羽望着远处道，“不走过去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而其时，那乌云般的烟尘似乎更浓郁了，定睛细看之间，司阴兽军正欲向宫外突围，千匹灵兽飞蹄奔出，更激起地上尘土飞扬、脚下的青砖都似乎隐隐震动。宁羽冷冷说道：“好啊！终于连司阴兽护卫军都出动了，看来樊予已是强弩之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