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伏灵记》柳八斤

151、真相初露

　　施展轻功从虚无门内出来，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算起来二更至今，竟是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夜。

　　宁羽匆忙掠至沿廊，于辞青白的一张脸，仍闭着眼躺在那里，被雨水打湿的衣服已经半干，身上还披了他的袍子。

　　“真是不好意思，差点把你忘了。”宁羽蹲下身来，扣住于辞的手腕，脉象虽轻，却一直平稳地跳动着，墨不异的封穴功夫了得，毒液没有继续深入的迹象。

　　还好没事。他连忙将自己的灵力不断地输入于辞的体内，没一会儿，他那张青白的脸就慢慢红润起来。于辞缓缓地张开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口中喷出一口黑血来，

　　宁羽赶忙侧身避开，那黑血喷了一地，带着死人腐臭的味道。他松了口气，赶忙上去扶了他坐正：“这毒吐出来了就好，接下来好好养着，等个十天半月就能恢复了。”

　　没等于辞说话，墨不异过去拉过宁羽的手，把他和于辞分开：“既然这小子暂时死不了，剩下的让其他人照看着便是。”

　　说话间，几个小弟子三三两两结伴而来，看到这三人也都聚拢过来，他们一身短打，清爽利落，腰间斜插长剑，想来是早起来练剑的。

　　宁羽见状，压低声音对于辞道：“昨天的怪物已经被消灭，以后不会再出现了。这事情我会和师父单独禀报。为了我们九天宫的安定祥和，我希望你闭紧嘴巴，别引起恐慌，毕竟留在这里的都是些像你这样仙术低微的小孩儿，被吓傻了，影响了我们九天宫的名誉就不得了了。”

　　这番连哄带吓，于辞早已一愣一愣，只有把脑袋点得和拨浪鼓似的。宁羽于是大声对后面的弟子嘱咐：“于辞身体有恙，这一周内需要静养，我会开个方子，你们照着煎药，现在扶着他回房好好休息，这几天轮流派人看护！”

　　几个弟子齐声称是，抬着于辞匆匆离去。墨不异道：“你还挺有掌门之风。”

　　宁羽挥挥手：“哪里哪里。只有殷会期这蠢材才眼巴巴等着那掌门之位，我可一点儿兴趣没有。”他向墨不异正色道，“话说，我觉得还是需要理一下昨晚事情发生的经过吧？”

　　墨不异伸出一指：“有个条件。”

　　“什么？”

　　“先吃饭。”

　　“……”

　　一个时辰后，墨不异终于推开面前叠成小山样的碗盘。

　　宁羽见他终于吃完，这才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且先不提这结界是谁张设的，但既然如此，被炼成血尸的秦琴君一定在与九天宫众相异的结界之中，为何却能冲破结界走出虚无门？”

　　墨不异淡淡道：“血尸这种东西极邪，炼成之后，身上的血气对结界会形成一种天然的破坏力，怨念愈深，破坏愈大，被凌虐而死的血尸应该更甚。再强的结界也会怕血气侵蚀，不过，如果不是炼化之人对此大意，这血尸也是无法冲破结界的。”

　　宁羽听得入了神：“九天宫内几乎珍藏了天下所有秘术古籍，可是从来没有听说有人能张设这样的结界。不异——你怎么连这么冷门的秘术都了解得如此清楚？”

　　倒不是他自以为是，九天宫数百弟子之中，最爱看书的就数他和姜元了。这十年间他翻遍的藏书阁秘术古籍中都没有类似的记载。

　　墨不异道：“九天宫自命阵法第一，仙术超然，看来也不过尔尔。”

　　宁羽心道：不是九天宫尔尔，而是你卓然于外了，不禁对他的修习练道之路好奇起来，不过解决眼下问题更是重要。他把思绪拉回，寻思道：那炼化血尸之人真的是因为大意吗？如果那人是姜世忧，他不觉得他会有这样的失误。转念一想，如果是林清的话，交锋过几次，此人情绪化，说话做事自负得很，倒是有这个可能……。一想到这两人恐怕是一伙儿的，他就觉得心头如压了一块大石般沉重：一个已经对付不了，何况两个？！

　　他胡思乱想了一阵，情绪渐渐有些焦虑，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又坐下，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总觉得坐在这里不是个办法。”

　　墨不异道：“怎么，想去天择了吗？”

　　宁羽坐在他对面，认真地点点头道：“是。这一切太诡异了，心里的不安感愈来愈重了。”

　　宁羽不会傻到以为秦琴君被杀之前还能守口如瓶。如此推算，朱雀扇在他手上的消息姜世忧应该是知道无疑了。他出于怜悯，或者情分，或者不屑，又或者他不知道的缘由并没有像对待秦琴君那样去逼迫他说出朱雀扇的去处，但他用了一种理所当然的借口将他扣在这九天宫之内。

　　算算时间，离姜世忧宣称的三月收复东国之期已经过半，不知前线战况如何。

　　宁羽正想着，外面“噔噔噔”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是稍显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

　　四个小弟子鱼贯而入，清一色的靛蓝道袍，每个人看到墨不异面前堆着的碗盏都被吓了一跳。

　　“羽师兄、墨师兄。”四个小弟子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墨不异恍若未见，或者说就算看见了也没当回事儿。茶香浓郁，他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小口，这才向宁羽道：“需要我回避吗？”

　　四个小弟子们面面相觑，宁羽大咧咧道：“回避什么，墨——师兄也是师父钦点的九天宫弟子，你们有一说一就可，我能听得的，他便能听得。”

　　小弟子们得到首肯，这才松了口气，其中一个嘴快的说道：“羽师兄，是这样的，我们得到最新消息！我方众军合围，已经连下天择十城，现在应该在攻打玉丰关了！”

　　宁羽闻言和墨不异对视了一眼，他奇道：“没搞错吧？即使快马加鞭日夜不停地通过这十城也差不多需要十多天，难不成天择的软蛋都敞开了大门欢迎我齐云入主？”现在九天宫只有些十多岁的小弟子们在，宁羽说话间也不由得放轻松了许多。

　　那快嘴小弟子嘿嘿一笑：“当然不是，天择那些软蛋虽软，但还不至于直接缴械投降。听说主要是鲁将军和师父那一路中军把天择军打得屁滚尿流。”

　　另一个蒜头鼻弟子补充道：“北军、中军、南军合围，天择本就不敌。这次我们齐云派出的仙门大派中有不少精通方阵的弟子，把天择军耍得团团转，说是以一敌十都嫌少！”

　　宁羽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打量了他一眼，心道：这个蒜头鼻有望成为姜东习第二，马屁可拍到天上去了。什么齐云把天择耍得团团转？早过来的情报已经说了，突入边境都是用的以十敌一的人海战术，赢得也是狼狈不堪。天择国境之内更是兵精粮足，哪那么容易被你耍？！

　　一个阔嘴巴的弟子道：“北军、南军之前其实折损不少，敌军出乎意料地顽固，不过后来又陆续各补了十万人马，与中军汇合后也是中坚力量了。”这人说得倒是中肯。

　　蒜头鼻又道：“有刘将军和黄将军神威盖世，还有师父和鲁将军坐镇，再顽固的敌军也得吓破肝胆、一败涂地。”

　　站在旁边一直没发声的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弟子总结道：“这次连破十个城池，听说主要还是中军的功劳。”

　　宁羽向他看去：“师父和鲁将军带领的人马最多，兵力最强，这我知道，但东进速度这么快也太惊人了吧。”

　　那小弟子道：“听说是师父施了仙法，这才能每次迅速地大败天择。”

　　宁羽道：“仙法？什么仙法？”

　　那小弟子面露难色，快嘴的小弟子插道：“送情报的人语焉不详，只知道这一场场攻城战，并非是披金甲的大将军，而是在后方运筹帷幄的师父才是第一大功臣咧！”

　　蒜头鼻道：“师父一诺千金。他说了三月为期要拿下天择，就一定不会食言。现在看来，照这速度，收下天择绝对只会早不会晚，离我们齐云统一天下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