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伏灵记》柳八斤

145、东征在即

　　次日清晨，宁羽早早地来到修炼场。十多个勤奋用功的九天宫弟子已在那里练剑，“喝喝”声络绎不绝。姜元正与姜云之对练，他飞身至半空，反手挥出一剑，顿时金光大开，风声唦唦，同时左手与站在地上的姜云之对了一掌，姜云之被震得后退了七、八步，最后还是刹不住脚，一屁股跌坐到地上。他对掌的那半边身子犹自发麻，甩着手臂摇头道：“元师弟，明明你我年龄差不多，入宫时间也相差无几，怎么你就这么强呢！？”

　　姜元稳稳落地，小跑到姜云之面前拉他起来：“和羽师兄相比，我还差得远呢，咱们再一起努努力呗。”

　　宁羽缩了缩头，被小师弟们表扬觉着有些不好意思，正准备脚底抹油走人，姜云之眼尖看到了他：“羽师兄！你也来了！”

　　姜元握了握拳头，用力点点头：“羽师兄都这么强了还一大早就来修习，咱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刻苦呢！？”

　　姜云之豪气顿生，附和道：“对！咱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刻苦呢？！明天开始我要再早起一个时辰出来练剑！”

　　姜元道：“我和你一起！”

　　宁羽：“……”

　　想来宁羽在九天宫这些年虽然刻意藏拙，但如珠蒙尘，时间长了光彩也会被人所知。仙术的修习以个人资质为要，但日常练习也必不可少。一直以来，宁羽都坚持卯时起，勤练功，但惭愧的是，在遇到墨不异之后，他就把修习之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额，各位师兄弟……”既然已经被人看到，那干脆问个清楚吧，“请问大家有没有看到一名破衣烂衫的女子？”

　　这话问得古怪，练剑的几个弟子都停下了动作，面面相觑。

　　宁羽佯咳一声：“是这样的，昨日有人说看到一个破衣烂衫的女子来敲我们九天宫门，说是有要事相告。”他故意压低声线，“这女子可是我们南伐时的一个重要角色，最后不知如何了？”

　　这些个弟子一听事关长仪，顿时重视起来。“哦，是不是一个挺高的、嘴边一颗痣，大概三十多岁的女子？”这时，弟子中走出一人，看着比姜元还小一、两岁的样子。

　　宁羽喜道：“你看到她了？后来她去哪儿了？”

　　那弟子道：“那日我和八师兄在门口当值。我们九天宫自然不是随便让人进出的地方，所以直接婉拒了她，八师兄后来去找师父了。她说要在附近找个地儿等师父回来，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再多问什么，但也没再见过此人。”

　　问了一圈，宁羽都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若是秦琴君就在附近，那么师父回宫她应该就能知道，怎么不见她人，也没有任何消息呢？

　　宁羽随便在九天宫中转了转，思绪纷乱，但理不出什么头绪来，很多事情似乎隐隐有个出口，但他总遍寻不着。想不出个所以然，他干脆去到后厨搜刮了点清粥小菜、酥饼茶点，端去了墨不异的内房。

　　墨不异正懒懒地斜倚在床上，看起来似乎刚刚睡醒，长发随意地披散着，衣衫半敞，露出小半个白皙但线条紧实的胸膛。宁羽看了莫名有些燥热，赶忙移开视线、收敛心神。

　　这么久以来，宁羽没见过墨不异正儿八经地修道练术，照他的性子，恐怕以前也从没好好练过，他只能暗暗慨叹资质有高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墨不异眼明手快，一把接过宁羽递过来的托盘：“多谢。”

　　宁羽道：“不异，齐云马上就要打到天择去了。”见墨不异吃得欢，他不由地舒眉一笑，兀自说了下去，“天择国两千余里，山地绵延不尽，兵甲估摸在二十万之众，车千乘，骑五万匹，其中通晓御灵之术者应在五万左右，最强的司阴兽军近万，还有皇家豢养的一批凶恶灵兽——我怎么算，都不觉得以齐云目前的兵力可以在三个月内把他拿下。师父说得这么肯定，莫非有什么我们不知的奇略？”想了想又自己否定，“再是奇计妙策，天择的国力摆在那边。事实上齐云现在拥兵百万，拖都能拖死他，限定死时间反而容易乱了阵脚，又何必在乎一定要在三个月之内搞定呢？”

　　姜世忧刚过不惑，在修仙界而言还是年富力强的岁数，他仙术高强，在齐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虽是表面，但至少在天下一统之前夏良群不敢去动他。这样看来，他应该没有急着一定在限定时日内攻下天择的理由。

　　宁羽又道：“还有，这次东征，我们九天宫也会派出高阶弟子随行，论资排辈，我都定然在列。十年了，也是时候去看看了。”宁羽微眯着眼，眺望着窗外的一排槐树，“无论结果如何，都去做个了断吧。”

　　墨不异终于放下筷子，定神看着他。

　　“不过，我已经想过了，不管能不能手刃樊予，为父亲平反，都会先以自己的安全为前提的。”宁羽与他对视，“毕竟，我活在当下，而你也在当下。”

　　墨不异言简意赅：“好，一起。”

　　宁羽笑了笑，道：“我就等你这句话呢。”他把声音放低了，“等事情都了结之后，我也便离开这九天宫吧。”

　　墨不异侧目：“你想去哪里？”

　　宁羽道：“我也不知道，因为——”他拖长了音，“你去哪里，我去哪里。陪你看尽三千繁华，踏遍千山万水，十年前我说的，也是时候践约了。”

　　墨不异坐在床边，良久，他垂下眼眸，缓缓言道：“你竟还记得。”语气难得的温和，连带身上那原本清疏冷厉的气息也平减了不少。

　　宁羽认真地迎着他的目光，回答道：“我当然记得，在这十年之中，一刻不曾忘记。”

　　墨不异看着他：“那我们一言为定。”

　　宁羽颔首。两人相视而笑。

　　过了一会儿，宁羽寻思着道：“还有，不异，你这特异的身体和灵脉到底什么关系还不知晓，我那神秘的师父怎么回事也没弄清楚，这些我都很是在意，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这些笼聚的阴翳是横亘在他心间的刺，不拔掉就心中难安。

　　墨不异不紧不慢道：“不用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现在可是又多一个人了。”

　　宁羽眼睛一亮，随着他悠然的神态也觉心里略宽，呵呵一笑道：“没错！怕什么呢，现在可是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