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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心口不一 ...

  •   胡当当看着她背影消失,这才对胡丁丁道:“姐姐,让她走吧。她既不是值得父亲效忠的明主,也不会是长仪未来的希望,更非皇室后裔,又何必再留着她?!”

      胡丁丁听言终于垂下了手,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泄气。

      胡当当向宁羽走过去,伸出手来:“阿羽,给我吧。”

      宁羽负手而立,把朱雀扇藏在身后:“不给。”

      胡丁丁也道:“阿羽,这东西很危险。”顺势踏前几步,将宁羽围在两人中间。墨不异将他一把拉近自己,冷冷看着两人,只要他们再逼近一步,他就会毫无犹豫地出手。

      宁羽道:“现在这里没有人能驱动灵脉,你们要了何用?”

      胡当当道:“现在不能,不等于以后不能,总有机会能用上。”

      宁羽沉声道:“当初玄武壁引巨洪,瀛北无辜民众无数溺死,驱动灵脉又使天象生异,海水炽热生漩,逼得上古神兽不得不离开,而于此不远的无终岭诱发怨灵之火烧遍旷野,要不是及时阻止,恐怕这业火还要继续四面扩散,死伤更难以计数。”

      无终灵火之事胡丁当姐弟并不知晓,闻言脸色均动容,想到穿越无终之岭时焦枯沉陷的地面原来是因灵脉异动而致,这力量可谓震天撼地,不由得暗暗心惊。

      胡当当于是犹疑不定。宁羽看着他们,口气淡淡道:“我知道,你们不会真的想要用上的。”

      胡丁丁稳了稳心绪,说道:“阿羽,你这话说得也太满了,扪心自问,你觉得你真的了解过我们吗?”

      宁羽从容道:“你们隐藏得真的太好了,我承认原来我不了解你们,但我知道的是,你们一定不希望齐云真的变成人间炼狱。”

      胡丁丁兀自嘴硬:“阿羽,你可别妄自揣测,我们对敌国可是没有什么善心的。”

      宁羽道:“你们若是真的憎恨齐云,又何以在此居七、八年之久?我没说错的话,你们扎根齐云之后安家立业,除了伯父早逝,一切也都是和和顺顺的,齐云本身并没有亏欠你们什么,反而是你们的故国一心想要把你们赶尽杀绝,而你们想的不是保护好自己现下的安身立命之所,却是拿着杀器想反制齐云,这是何理?我相信你们在这里是自愿留下的,否则,要知道这天下四分,除了齐云,那时也还有瀛北和天择可选,凭你们的能力找人疏通落籍应不是难事。”又道,“寻春楼——那是你们一手经营的总没错吧?如果你们真的从来不以齐云为家,又何必兢兢业业把它发展起来。”

      那可怕的陈设风,红柱粉帐、金顶青墙,还有冲鼻腻人的熏香味道,现在想来,虽是酒楼主人品位奇特,但也都是一砖一瓦一事一物亲手造就,皆是心血。何况寻春楼经营出色名声在外,若非真的用心打理又焉能有此成绩?

      胡丁当姐弟说不出话来。宁羽接着道:“事实就是——你们不仅人在齐云,而且这么多年以来,也已心在齐云。”

      宁羽又道:“我在寻春楼门口看到你们——于是一路跟来。若你们真的执意离开又真的痛恨齐云的话,那你们应该做点什么才对,但寻春楼一切如常,你们没有去伤害任何一个齐云人士,也没有将寻春楼毁去。说到底,因为你们还是有留恋的,你们早已融入,其实你们并不是真的恨齐云,只是心中执念那个回不去的故国,无处发泄而已。”

      一语中的。胡丁当姐弟垂眼久久不语。

      “想通的话,其实回不去也就回不去了,回去又有什么好的?所谓我心安处是吾乡。”宁羽说这句话时觉得根本就是在对自己说的。他轻叹口气,又道:“既然伯父不在了,他留下的执念也该跟着散了,好好的日子,干嘛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墨不异听他苦口婆心到现在,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好了,说那么多,何必费唇舌,”他单手按住铩羽,微微出鞘,顿时虹光耀眼。剑上白气升腾,周遭空气顿时一凝,“看他们那呆样,反正都是无足挂齿之辈,用文不如用武的解决得快。”

      这寒气迫人,震得胡丁当姐弟都向外侧退了两步。宁羽顺手摁着墨不异持剑的手把铩羽归了鞘,对他摇了摇头,发现他的手比平时更冷,心下不禁一阵担忧,拿着那朱雀扇下意识地走开好几步,这才道:“能动嘴的,我并不想动手,何况我和他们相识多年,怎么也说是朋友了。”转过头对胡丁当姐弟道,“你们说是吗?你们并非没有见识过灵脉的威力,再好好想想,真的愿意让齐云天地变色、山河破碎吗?”

      高手佩好剑。胡丁当姐弟见墨不异这剑便知其绝非自己可对付之人,硬抢灵脉绝对没戏。而宁羽这番话也是直入人心,一针见血。对于当时尚幼的两人,所有对于长仪的热望与对除了长仪之外其他三国莫名的抗拒都是出自父亲的影响,无论是他的理想,还是他的怨念。现在想来,他说得没错,这多年以来,齐云才是自己真正的故乡了,若策动灵脉,齐云真的尸横遍野……他们真的愿意看到那样的景象吗?

      胡当当本就模糊的眼中似乎浮现出了寻春楼被水淹火燎的情景,人们披头散发奔走逃窜、大街小巷狼藉一片,老人小孩不及撤走被溺毙或者烧死。而在水深火热之间,寻春楼忽地陷入火海,又忽地被洪水冲得四分五裂。

      打住……他浑身一凛,不敢再想。胡丁丁似乎深有同感,眼神飘忽,脸色微微地发青。胡当当定定神道:“你说那么多确实是白费口舌,反正即使我们想动手也根本不是你们的对手。”话虽这么说,口气却已经软了下来。

      胡丁丁道:“那你呢?阿羽,你又要灵脉何用?是向齐云王邀功,还是反过来对付长仪?”

      宁羽道:“丁丁姐,即使你真的能策动灵脉引滔天之灾,难道长仪就能从此安然无恙?且不说长仪本身已经问题多多,何况齐云早已握有两国灵脉在手,无论如何不会立于下风。”

      她知道他说得没错,根本无法反驳。

      宁羽望着手中的朱雀扇道:“我会把它藏起,放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我能答应的就是绝不用它反过来攻打长仪。”

      胡丁丁嘴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是真是假也没人知道。”

      这话说得有点伤人,这么多年交情,却是一点儿信任都没有么。宁羽本想说“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志不同道不合,早应不相为谋了。

      四人各怀心事,沉默了一会儿,宁羽终于道:“你们回齐云吧。我就当什么事都不知道。你们还是开你们的酒楼,过你们的日子,落得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胡丁丁感觉心抽了一下:“不。早就已经改变了,从我被亲生父母抛弃,又被接回胡府的那一刻开始。”

      “那寻春楼怎么办?”

      胡丁丁黯然道:“无所谓了。”她虽然泼辣,但身材瘦弱,现在整个人瑟缩着显得更小了。

      胡当当心中一酸,上前去将她搂在怀里:“嗯,无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了。”自己多年构建的精神寄托、父亲一生的追求,原来都只是虚无。其实,在知道长仪长公主秦琴君真实身世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决定放弃了。

      两人相扶着往北方慢慢走去。宁羽望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喊道:“保重啊!”

      两人脚步顿住,都回过头来。胡当当的目光越过宁羽,看了一眼在他身后神色始终冷峻的墨不异,转过头去,右手高高举起挥了一挥,大声道,“江湖不见,各自珍重。”边说,边已经向前走了。胡丁丁难得对宁羽郑重地点点头,也碎步跟了上去,没过一会儿,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到看不见了。

      他们还未走远,宁羽赶忙将朱雀扇如烫手山芋般扔到远处,快步跑去墨不异身边:“还好吗?有没有很不舒服?”

      墨不异道:“没事。”瀛北玄武璧被驱动时,他的灵流曾有强烈的异动,而引发天罚怨灵之火熊燃时这种感觉最甚,像是整个人被从体内一条一条撕裂,但现在朱雀扇虽然近在咫尺却如剑在鞘中,锋芒不露,是以凭他的功力还是能够压制住自己乱走的灵流的。

      宁羽道:“也不是办法,那玩意儿绝对不能留在我们身边。”——但是也不能直接就把它扔了,毕竟它太重要了。

      “可是,你不是已经扔了吗?”

      “……我不是真的要扔,只是让它先离你远点罢了。”

      墨不异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说实话,宁羽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但他觉得无论如何不能把朱雀扇带回九天宫交给师父。

      他想了想,问道:“不异,交给你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墨不异不假思索:“再扔远点。”

      “……说得也是。”

      正在这时,远方一个庞然大物疾速而至,很快从一个小小黑点变大,地面都发出“砰砰”的震动。宁羽极目远眺,一只巨大的螃蟹正迅速穿行,蟹壳上背着一个年轻的男人,长长的头发湿漉漉的直垂到腰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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