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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风情月意 ...

  •   谢玉知道自己离开齐云皇城越远便越安全,但心中反而越是焦躁。忍了三天,终是忍不住了。这天晚上,他拐弯抹角地问宁羽:“春祭大典那天,不知齐云还出了什么事?”

      宁羽正在喝茶,他神色不动,回道:“好像没有。”

      谢玉瞪眼道:“怎么会没有,天择和长仪的贡品安全到达了吗?!”

      宁羽与墨不异对视一眼,两人心下了然。

      天择和长仪进贡半道上派人劫杀的事果然是他做的。那天他们分兵突进,各自为战,可惜两方皆以失败告终。宁羽将茶水一饮而尽,向谢玉望了过去。谢玉见他眼神不善,不知何故:“怎么了?是想到什么了吗?”

      宁羽没好气道:“什么都没想到。”心道这小子做事够绝,差点栽在他手上。要不是林清假扮成沐大人混在其中阴差阳错帮了忙,恐怕他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

      春祭大典上,谢玉被活捉起来,自后便与外界断绝,但此前他早已事无巨细安排妥帖。大典上,他与戏班暗通款曲,假扮伶人;收贡回程,他排兵布阵,暗置埋伏,但流程虽然都对,致命错误却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堂堂齐云的皇帝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杀?!别说秘卫无时无刻都在暗中保护,大典本就是国之盛典,防卫严格,高手如云,他甫一动手立马会被群起而攻之。再说劫贡,宁羽到现在没搞懂既然天择已经选择进贡,难道不是说明了他们对齐云的臣服之心——至少表面上应是如此,那又为什么出尔反尔,难道是舍不得那几只御用司阳兽吗?那再是珍贵,也只是娱众的宠兽而已,何必做这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不,不对,那么,难道是为了那个女子——祝清音?

      记得当时敌人在暗,毒镖如雨,唯有那四个女子所在的软轿完好无事,想来着实奇怪,他为什么要护着她们呢?宁羽拼命在脑中寻找着多年前的记忆,渐渐便觉得思绪清明起来。

      记得当年通政司祝大人每次带着他的千金来听学时,一众王孙公子都兴奋得很,说起来,谢玉那时也应该同在课堂之上……

      宁羽向他投去目光,谢玉想问而不敢问,就怕露了马脚,涨红了一张脸,殊不知宁羽早已猜到那天派人暗杀的人就是他。

      难道这次他其实是要劫走祝清音?如此想下去,却是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如此这般,各种疑问都能迎刃而解了。

      是了。谢玉要劫的是人,而不是什么贡品,所以天择选择进贡,以缓兵之计筹谋恐怕是真,但中途派人暗杀却说不定连樊予都不知道,宁羽可不认为樊予会同意为了一个女子大费周章引火烧身。也幸亏谢玉找的死士功夫不怎么样,做事倒还是谨慎的,并未被查到真实身份。

      宁羽想通了这点,一下站起身来,向窗外远眺出去。现下他不想看到谢玉那张欲言又止的脸,就怕他直接问有没有看到祝清音。虽然几无交集,但他对那女子其实不无同情。同被樊予下了杀令,逃走敌国,这次她为长仪而来,可能是真为报恩,可能是曲线报仇,但无论怎么样,当年幼女何辜,最终却落得身死异国的下场。这种感同身受让他的心情很是沉重。墨不异也走到窗边和他一起望向远处,宁羽如得救命草般一把握紧了他的手,墨不异微微侧过头看他,宁羽却是目不斜视,只是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两分。

      谢玉终于还是没有问出口,或许是因为这样就会暴露他派人暗杀齐云卫军的事实,毕竟他对宁羽他们依然防备着,但宁羽反而松了口气,反正他早晚都会知道的。

      大概走出十天之后,房屋愈稀,人烟愈少,最后更是满目疮痍,一片灾后狼藉的景象。

      这里已是齐云最北,与原瀛北国相接,现在他们已经不用防着日巡的官兵,白天即使走在大路上也少能见到人。轻功毕竟需依附灵术,消耗大量灵力。于是,宁羽又在一酒馆外“顺走”三匹马,一人一匹,白天赶路,夜晚歇息。如此这般,一路无事,又过一日,他们足下踩着的已是原来瀛北的国土。

      谢玉只知瀛北被攻下之后释放了护国灵脉玄武璧的力量,招致暴洪从天而降,由北往南狂泄不止,几乎把整个瀛北吞噬,但真的亲眼所见,其震撼又不可同日而语。

      齐云王夏良群重新划分疆域、荫封诸侯后主派鲁将军先去北上巡查。四国之中,瀛北位于最北,本就地广人稀,常年寒冷,物资贫乏,但也正如此,弱国可欺,齐云当初定下天下大计时第一个就是攻打瀛北国。

      周边再也没有像样的房舍。宁羽他们找了半天,决定当天在一被洪水冲垮半边的空宅里将就一晚。

      墨不异把马给放了,让它们自由跑动。谢玉道:“你把马放了,那我们怎么办?”

      墨不异如未闻,轻抚马头,那马贴着他身体蹭了蹭他,似乎很是快活。“去!”墨不异将缰绳松开,在马臀上一拍,三匹高头大马仰天欢嘶起来,立刻抬蹄飞奔、绝尘而去。

      谢玉:“……”

      宁羽在旁道:“不异特别讨马儿的欢心,你放心,它们会回来的。”

      “……”谢玉惊诧地看着墨不异,脸色忽青忽白。

      三人走近内室。这所大宅此前应该也是住着大户人家,朱门黛瓦、高墙大院,内室则在进深最里处,并未受洪水侵虐,收拾妥当,宁羽率先躺下,墨不异也在他身旁躺好,闭眼休息去了。

      谢玉在屋角坐着,对着两人来回看了好几遍,问道:“宁羽,你和你小师舅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他已经忍了很久了。

      宁羽转头看墨不异,后者合眼敛气,似乎已经睡着。他斜躺着用手撑着脑袋,放低声音反问:“嗯?你问这个干嘛?”

      谢玉想了又想,终于开口道:“所谓君子之交当淡如水,虽然你已经放弃天择国籍,但你本是天择左相之子,一言一行仍应自重,免招人非议,令故国蒙羞。”

      宁羽:“……”饶是他一向脾气温和,听这呆子掉书袋子自以为是的一番劝说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谢玉觉得自己虽然没有原谅宁羽叛国,但这一路上为其所救,又为他长途奔波。早已听说他现在位居九天宫高阶弟子之列,这次没有师父的允许私自离宫离国还不知会被如何处置,心里对他的恶感其实已经消散得七七八八,反而想着要劝他向善向上。

      天择的这些王孙公子自幼由皇帝钦定的夫子循循教导,为人处世处处要求循规蹈矩,时间长了,人也变得古板乏味了。

      宁羽躺了下来,安慰自己还好逃出来了,否则是不是再过几年自己也会变成一脸假正经的老古板了。他一边将双手背过,垫在脑袋下说道:“没错,我和他关系不一般,那又怎样?”语带讥讽,显然并不以为意。

      谢玉追问:“怎么个不一般?”

      宁羽说道:“特别特别喜欢、特别特别信任的关系。”

      闻言,谢玉脸色又是一青。

      这句话真的就是冲口而出,说得如此自然而然,如此理所当然,丝毫不加思索、不加掩饰。

      憋了半晌,谢玉才道:“太过喜欢和信任的话,可记得极则必反,到时别死在人手上才好!”这倒是有点像气话了,就好像好朋友和别人好了,不和自己好,只能暗戳戳说些风凉话。

      没想到宁羽轻笑一声,说道:“真的特别特别喜欢、特别特别信任,还能管得了那么多吗?”他再向墨不异看去,突然从心底漾起丝丝柔情。

      他嘴角一勾,轻声地说着,似乎是说给自己听:“反正,我是真的喜欢,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了。就算要我死的话,那我去死便是了。”

      谢玉一阵愕然。墨不异闭着眼,身体有节奏地微微起伏着,似乎已经睡着,只有稍稍上扬的唇角出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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