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维亚坦的呼唤》郑泠子清

13、12.深入黑暗

　　手表的银色指针指向十点半，路易斯合上书，站起身活动一下；阿诺德小小的闭目养神了一阵，这时候也已经清醒过来，忙不迭的套上校袍。普林斯可能是赌气，已经沉沉睡去，整个人几乎都缩进了被子里；毕维斯还没睡着，看见路易斯和阿诺德准备离开，担忧地坐起了身。

　　但他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路易斯，黑褐色的双眼流露出安静和期待。不要被发现。他的眼睛这样说着，路易斯微笑着点了点头，拉紧了阿诺德的衣袖，攥着魔杖的宝石手柄离开宿舍。

　　公共休息室里昏暗寂静，烛台已经焚尽，只有壁炉中的木柴还跳动着火星。噼噼啪啪、噼噼啪啪。窗外是满目星子，拉文克劳的高塔似乎一直高到夜幕中去，让那些闪烁跃动的星星唾手可得。

　　歌利亚四仰八叉的躺在拉文克劳休息室中那张最柔软的沙发上，一条腿搭着沙发背一条腿搭在另一边的扶手上，双手放在胸前脑袋快要滑到地上，睡得正香。阿诺德于心不忍，走过去轻拍他脑袋叫他起床，他却一惊，脑袋彻底滑到地上，整个人滚下来和柔软地毯来了个亲密接触。路易斯见这惨烈情况不忍发笑，转过头去独自憋笑憋出内伤。

　　总算能出发已经是十点四十五了，因为歌利亚又醒了醒盹。金头发的小孩彻底醒了之后就叨叨个没完，从怪物大小一直说到有多凶狠到不知道为什么扯到了海怪，他竭尽所能的用一切可以称之为恐怖的描述来充实他的想象再试图感染路易斯和阿诺德。可惜，没人相信，或者说他的语言夸张到令人难以置信。到最后路易斯实在忍不住了，他再说下去真有被发现的危险，只能搬出杀手锏。

　　“歌利亚，你再说下去，我不敢保证拉文克劳会不会因为夜游而扣分。”

　　阿诺德也是话多的人，他为了不打开歌利亚的话匣子一直忍着不开口，不由得为路易斯此番英明神武点了个赞。歌利亚也是明事理的人，乖乖的不再说话了。

　　霍格沃茨城堡的楼梯走廊多且密集，路易斯试图检索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但是并没有找到关于四楼走廊的线索，只是在脑中完整绘画出城堡平面图。他不确定费尔奇的巡逻规律，所以作为领路者总是走的很小心，如果出师未捷身先死，那就只能拉文克劳泪满襟了。在歌利亚安静下来后路易斯轻松了不少，因为他们的脚步声很轻，几乎没有声音，这样在搜索费尔奇的踪迹时就更容易了。他尽可能集中自己的一切感知力——很幸运，他们三个平安无事的来到了一扇闭合的门前。

　　“是这里吗？”阿诺德看路易斯站立不动，小声询问歌利亚——得到了对方的肯定。他推了推门，门纹丝不动，锁上了。

　　“你们……怎么进去的？”

　　阿诺德不解，让歌利亚过去示范。比阿诺德矮一个头不止的歌利亚抽出魔杖，轻咳一声，魔杖尖点了点门锁。

　　“阿拉霍洞开。”

　　门锁咔嗒一响，然后被歌利亚推开。阿诺德跟上，最后是路易斯——他四周张望一番，掩上了门。

　　屋内一片漆黑，说是伸手不见五指都不为过。路易斯拿过阿诺德的魔杖用了个荧光闪烁，勉强有了光源，照亮一小片区域。阿诺德紧张的握紧了交换过来的路易斯的魔杖，而路易斯抓紧了歌利亚的校袍兜帽，防止他跑太远离开视线范围遭遇危险。

　　“先别往里走。”路易斯把他们两个拉过来，说道，“你们都知道这里是禁区吧，是很危险的地方，咱们有可能丧命……所以在我叫你们跑的时候，当机立断，迅速的跑，不要有任何犹豫。明白了吗？”

　　歌利亚和阿诺德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虽然知道所要面对的未知就在这个空间里，但或许是因为路易斯把魔杖藏在袍子下，光芒并没有直接照射出来，他们的动作也很轻，并没有惊动位于此地的精怪。路易斯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撩开外袍，拿出闪烁着幽蓝明亮光芒的魔杖，然后大着胆子，向前伸出手，照亮走廊的尽头。

　　那是一条大狗——一条大到填满了从天花板到地板所有空间的大狗。三个巨大的脑袋此时刚刚抬起来，六只圆溜溜的眼睛还没有都睁开，似乎是刚被那束明亮的光芒晃醒。口腔里尖牙发黄，往下流着涎水，一直滴到地板上。路易斯曾经在书中翻阅过三头犬，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巨大，人类在巨物面前本能的感到退缩和恐慌，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当机立断的，他大喊出声：“跑！！！”

　　阿诺德如大梦初醒，总算是反应过来，一手捞着毫无危机感的歌利亚一手推搡着路易斯冲了出门。果然可以相信阿诺德的运动细胞，路易斯暗暗，出门后还不忘带上门，还那只巨犬一个清净。三人在走廊上飞快奔跑，无暇顾及清冷月光从窗间泻下，为他们的发尖镀上银光。太幸运了，一路上都没有费尔奇和洛丽丝夫人干扰，他们就那样以能跑出来的最快速度回到了高高的拉文克劳塔楼。

　　“海的尽头是什么？”鹰形门环用歌唱一样的声音问到。阿诺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久久只能憋出一句“还是海”。歌利亚兴奋的说，是岛屿！是宝藏！！

　　海的尽头是什么呢？路易斯安静冥想，他觉得阿诺德言之有理，海的尽头或许是另一片海。但是在麻瓜地理学来说，海的尽头是另一片大陆。那么、海的尽头究竟是什么呢？是无尽的白沙吗，亦或是突然消失的悬崖呢。

　　“或者说……是世界的尽头？”

　　路易斯轻轻回答。声音如掷入水中的石子，在静默的空气中泛起层层涟漪。

　　“很有趣的答案。”门环送去肯定，木门缓缓打开。

　　“太好了……”阿诺德扑到柔软的沙发椅上去，脸埋进柔软缎面。歌利亚不甘示弱扑倒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路易斯轻笑，用阿诺德的魔杖点了点烛台，点燃跳动的烛光。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壁炉中的火焰不知何时已经熄了。在他们进入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时里面一派安静祥和，月光自然的泼洒在纯白的拉文克劳雕像上，竟是如同白昼的日光，并不昏暗。在烛台被点亮后银白的光芒又变得温暖，明橙色的，暖乎乎的发光。路易斯凝视着火光，阿诺德和歌利亚在一旁聊天，恍惚间能听见他们在谈论这次的冒险——他们看上去很轻松。但是路易斯并不这么想，危险的三头犬、苛刻的费尔奇、可能进不了门的门环，每一项被发现都足以给拉文克劳扣去相当的分数，而这一切因素整合在一起为何没被发现……路易斯只能归结于好运，以及谨慎。实话实说，他不认为再来一次这样的历险是一件好事，好奇也要有限度，或许他以后该多探听探听费尔奇的巡逻路线再考虑夜游，至少不需要像这样谨慎过头了。精神高度集中带来的就是后续的疲惫感，但是路易斯强行逼迫自己继续集中精神——他记住了四楼走廊的结构，在脑内放大、放大……墙砖垒砌的形状，三头犬的样子，地板的纹路和……活板门。

　　活板门？

　　本来有些僵死的思维似乎一下子活络起来，他仿佛从睡梦中惊醒。为什么会有活板门？难道……霍格沃茨确实存在某些学生不该知道的秘密吗？这个思维如同火种一般在脑内燃烧，神经都要被融化一样……好痛！路易斯狠狠一闭眼，他感觉脑中流泻出蜡油和漆水，正在翻搅蒸腾，把他的脑浆染成同样的颜色……

　　“路易斯？”

　　痛……什么都思考不了，好热、脑袋里好热……

　　“路易斯？”

　　有人在喊我……

　　那声音如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短暂的使意识恢复片刻清明。如饮甘露，或者是被冰块凝冻成了冰雕，冰冷的、透明的……他强撑着想去望，去追寻那声音的根源。他抬起头，从牙缝里压抑着挤出词句：“怎么了？”

　　入目的是金色乱毛和黑色短发，路易斯强迫自己闭眼、再睁开，终于确认是歌利亚和阿诺德。两人一派紧张神色，歌利亚满目疑惑，阿诺德却伸手摸他额头和双手，确认没在发烧。

　　“我没事的，应该是太困了吧。先去睡觉啦。”路易斯糊弄着，他几乎只能按直觉去说话，多思考一刻都会头痛欲裂。如果再纠缠下去保不准会出什么意外……试图调动身体关节——有效，能够站起来，能够走动。他努力让面部表情保持自然，然后一步一步，在几乎抬不起眼皮的情况下，艰难的回到自己的床铺。

　　路易斯从来没有过那种感觉。脑内烈焰升腾，但又有一层寒冰的外壳，冰与火的极端感受交错掺杂。闭眼、闭眼、冷静下来……路易斯这样强迫自己，不断给自己施加这样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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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霍格沃茨秘闻：歌利亚的全名叫做歌利亚·海曼·达伦·格里菲兹·英格玛·伊恩·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