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维亚坦的呼唤》郑泠子清

14、13.活板门之下

　　路易斯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大脑那种翻腾痛苦的感觉反复灼烧，他只能不断催眠自己，反复默念着无意义的词句，直到思维彻底放空、天旋地转、好像看到了无尽船只的海面……

　　他没在做梦，路易斯很少做梦。但是在他闭上双眼时，大脑会不受控制的思考一些东西。什么都有，路易斯也从来没想过制止，他选择放任大脑自由活动，而他本人则以一种旁观者的态度去看着自己的大脑思考。就在这么无穷无尽的思考中，时间的概念被逐渐抹去，空间的概念上升到无限……一直一直、直到他的生物钟把他叫醒。

　　星期一的早晨平平无奇，但是总算又等到了能和赫奇帕奇一起上的魔药课。早晨的时候格兰芬多长桌那边有些喧闹，让低头喝南瓜汁的阿诺德抬头去望，然后站起来去望，最后被路易斯拉坐下来。

　　“看什么呢。”路易斯好奇问到，拿过橘子果酱往吐司上抹。阿诺德勘探完毕心情愉悦，随口回答道，哈利·波特收到了包裹。

　　不愧是救世主，收到包裹都如此大张旗鼓。路易斯咬一口吐司，他仍旧想着那个活板门……下面会是什么呢？不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去看一次就对了，路易斯很清醒自己没有再去一次的能力。那么现在也只能开始猜想……或许是大脑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休息，那种痛苦的感觉再也没有来。

　　会被放在活板门下，有那样巨大的怪物看管，一定很重要吧。那么重要的东西……那么重要的……

　　整整一天路易斯都在思考这件事，就连午餐似乎都没那么可口了。他想起法维斯，他似乎也是个聪明通透的人，许诺了自己可以去找他，那么……不妨一试？他尝试着写下一封信，表述事件经过——如果法维斯值得信任，那么就算说出自己去夜游这件事也没问题吧。总而言之，在信上用委婉隐晦的话语表达了自己的含义，去猫头鹰棚挑选了一只谷仓猫头鹰叫他送信去了。

　　一直到晚饭都在想这件事。路易斯知道如果自己去问姨妈后果一定严重至极，活板门、三头犬和夜游无论哪个都不该是一年级的学生去做或者知道的，所以他只能一个人冥思苦想。阿诺德无数次凑过来想问他怎么回事，路易斯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想知道活板门下面是什么——他知道阿诺德不会深究，几周的相处他对阿诺德的性格已经算是摸透，好热闹，如果你像他倾诉他会安慰以及好好当个树洞，但也很知趣的知道什么时候不该打扰。拉尔夫和多萝西虽然好奇但都被阿诺德打发回去了，很明显，不管闲事是正确的……实话实说，路易斯很难分心去和朋友们聊天，如果找不到真相，他会一直思考、一直思考，直到找到那个答案。正如他现在正坐在图书馆角落的桌子上，手中翻开《魔法史》，实际上在等着法维斯到来。

　　“来晚了。”路易斯抬头，看见那个穿着绿边校袍的身影。他声音不大不小，至少平斯夫人并没有用那种审视打量的眼光看过来。他走得很快，然后把一块滋滋蜂蜜糖拍到路易斯眼前。

　　“给你的。作为我迟到的报酬吧。”

　　路易斯微笑回应。听法维斯的声音，似乎压着愠怒，正努力保持平静的样子。路易斯不觉得这时候先把自己的问题提到前面是一件好事，于是打算先问法维斯的事：“出什么事了吗？您看上去有些不太高兴。”

　　他眉头舒展了一些，狐疑的看向路易斯。后者依旧微笑，法维斯也笑，不过说出来的话不太中听：“你这小子再打听没用的我就把你和你的小伙伴夜游的事告诉弗利维教授。”

　　路易斯笑容僵硬。第一次见面法维斯说话还算得体懂礼，后来也没怎么再见面，他还真以为法维斯是那种只嘴上抱怨的善茬了。自己的雷达小心地记录下他的语言，或许这人并不是个好性格，但至少能确定，他没有把自己夜游的事到处去说，还算令人放心。只能歪头吐舌，像和自己同龄的孩子一样卖乖，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走那块滋滋蜂蜜糖——没什么意义，路易斯天生早慧，只是这个行为能让自己看上去更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减少对方的防备罢了。聪明人对比自己更聪明的人会有压力并不自觉的关注，而路易斯不认为被关注是件好事。法维斯的紫眼睛盯着他，像是被某种凶猛的捕猎者凝视一般，路易斯大脑飞速运转，思考自己该说什么。

　　“得了，我知道你不是这种小孩子脾气，跟我卖乖没用。还有都一个学校的你非得用猫头鹰，你找个谁带话不方便吗还是说你有什么事非得信上说。我就知道你写信肯定有啥不得见人的事所以都没敢给别人看，啧……”法维斯嫌弃发声，路易斯一怔，恢复温和营业微笑。

　　“四楼走廊你还真敢去，真行啊路易斯，真行。我都没去过的地方你个一年级小屁孩去了，邓布利多那老头是唬人的嘛，你都全身而退了。”法维斯打了个哈欠，单臂撑脸，挑眉一副饶有趣味的模样。哪怕是三年级的学生三头犬也不是能轻易应对的吧，路易斯想了想，故意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回复道：“没错呢，应该是唬人的。只是一只三头犬……”

　　他看见法维斯从吊儿郎当的坐姿突然坐正过来，眼睛也瞪大不少。看来三头犬……相当危险呢。路易斯根据他的面部表情推断。

　　“……三头犬？你没在骗我吧臭小子，那东西很危险，邓布利多上哪整这个来……”法维斯有些迟疑，说的很快又很小声，“你……能从三头犬嘴下逃生？你才一年级，什么都没学到！你怎么知道如何应对三头犬？”

　　“唔嗯，实际上，是运气很好。那只大狗还没睡醒，我也只是简单扫一眼，看清是什么就很快的撤走了。”路易斯简洁回答，坐姿端正目光直视对方，颇令人信赖。法维斯似乎是相信了，点了点头，问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路易斯反问回去。

　　“你说的然后。”法维斯挑眉继续反问，两人就此僵持。路易斯意识到对面前这人试探是毫无用处的，他很聪明，路易斯自诩有无人匹敌的黄金脑细胞，但法维斯和自己绝对不相上下……应该是不会超过的。但路易斯还想继续装傻，他不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出太多的智慧，但是在面对另一个聪明人，只有诚实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啊，是的……三头犬看守着一个活板门，我想拜托您帮我打听一下可能会是什么……”路易斯规矩说出请求，反而得到法维斯的一个白眼。

　　“你在想什么？”他不满发表见解，路易斯疯狂做手势让他小点声，“我？你叫我帮你打听这个？就这么说吧……不可能的。不是我不帮你，是这事很明显咱们就不该知道，所有学生都不该知道。斯莱特林也不乏嘴碎者，看我不爽的人更多了去了，要是被人捏住把柄真不是什么好事。”

　　路易斯当然明白，顺从的点了点头：“我当然也明白，所以我想……您是不是可以帮忙，帮忙找一些蛛丝马迹？不一定非得惊动别人，或者是报纸、报道……能用三头犬来看守的东西，一定非同一般吧。”

　　“这也说不定……如果是重要的东西反而会想办法把风浪压下去才对。”法维斯蹙眉思索，“我可以帮你问问，但是我只可能问和我熟悉的、绝对不会背叛我的人，这样的人不多，你别抱太大希望。有些没必要知道的事就别想了，你不可能用上帝视角俯瞰全局。”

　　你不可能用上帝视角俯瞰全局。

　　路易斯反复咀嚼这句话。法维斯说的正是他想做的，他想要多知道一点，再多知道一点。奇怪的记忆带给他很多，但他还本能的追寻着更多，渴望有一天能将这城堡、不，这世界看的通透。仅仅11岁的孩子这么想会让人觉得恐怖吗？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整理一下思路，于是礼貌的告别了法维斯，在对方无语的白眼和“叫我过来又这么随便的让我走”的碎碎念中离开。

　　现在回去睡觉太早，路易斯觉得有必要让冷风吹凉灼热的头脑，把思维整个冷却下来。霍格沃茨的魁地奇球场占地范围标准，不过作为一年级学生尚且不能骑上飞天扫帚去魁地奇球场上空兜风，只能踩着绵软草地绕边行走。四周看台高高包围，让人觉得深陷囚笼，只能仰头看到半片微不可见的天空。此时已然堕入夜色，没有乌云遮蔽可以轻松的看到星星，一刻淡紫流星划过夜空，然后……向他飞来？！

　　那颗流星蹭着发顶飞过了，风中还裹挟着一句“啊啊吓到你了真抱歉啊”，是张扬高昂的少年音色。路易斯转身眯眸估测了一下面前这个坐在飞天扫帚上的少年身形，个子比自己高出不少，比法维斯还要高，五官都相当漂亮和端正，但是还是那头长发更显眼……路易斯不知道这所学校还有男生留这么长的头发，已经及腰了，而且还染成了薄雾一样的紫色。他的手上……

　　路易斯看清了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那是……金色飞贼。

---

作者有话要说：　　愚人节重新开始更新，是不是个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