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长叶小麦

9、［红魔女］公平1

　　2023年4月24日23:40

　　崔西莱·奥莉莎是一名魔女。她的母亲是奥莉莎·西达，是一名魔女，崔司莱是她和人类生下的孩子。奥莉莎也是母亲西达和人类生下的，她们都是“血缘魔女”，也就是有别于从荒野中化身诞生的野魔女，是拥有亲缘的魔女。
　　西达创造了这个村庄，是这片领土实际意义的领主。奥莉莎并不是西达唯一的后代，是继承了西达领地的那一个。而崔西莱是奥莉莎唯一的孩子，奥莉莎去世后，她也成为了西达村庄第三代的魔女领主。
　　这片土地，以及这片土地上生活的居民，她对这片土地上的一切负有庇护的责任和权力。
　　［崔西莱］是一种植株中会溢出红色汁液的小草的名字，它通常生长在山林间流淌的溪流和卵石中，有时候人们会采集它们，用来染出带着夕阳质感的红色。崔西莱不知道母亲给她取这个名字的契机是什么，但这的确对她形成了一些影响……她会偏爱这种茜红，认同［红魔女］这个称号就有这个原因。
　　在崔西莱的记忆中，奥莉莎是相当富有人类学者气息的性格。这也许和祖母西达最初是人类转变而来的魔女有关——反正到了崔西莱这里，她对于人类的感觉已经不是同一类群，她更像是村民们的牧羊人。
　　崔西莱的记忆中，并没有和母亲结合诞下自己的另一位亲缘。而奥莉莎对女儿的管教十分散漫，她大多数时间都沉浸在研究和撰写心得中——反正，魔女是十分亲近神秘的生物，即便是亲缘魔女，在觉醒知性后就能轻易地接触到神秘层次的侵染，获得知识和力量。
　　这样长大的崔西莱，比奥莉莎更接近在神秘的“荒野”中原生的野魔女。她是孤独生长的，但并不孤独。
　　不过母亲也终究在崔西莱的塑造中留下了痕迹，那就是崔西莱对奥莉莎留下的那些东西并没有什么兴趣——崔西莱最终觉醒自己的起源，也是模糊隐晦的「命运」。那就是漫步在神秘荒野中懵懂的红魔女在知性和本能中获得的指引。
　　完全觉醒后的崔西莱，她的存在感会不自觉地在他人的认知中模糊掉，但并不会使人忘记她的存在。
　　崔西莱在母亲死后接管了西达村庄的领土，没有离开过。她和母亲一样，会教导村民，默默帮助他们，因为庇护领民是领主的职责。
　　她只是庇护着生活在这片领土上的生物。
　　偶尔，她也会养一养孩子，一些人类的幼崽失去亲人，她会捡回来养大他们。但她并不会干涉这些孩子，也不会容忍他们的索取，任由他们离开或是留下。
　　毕竟，魔女活得很长很长。人类的生命对于魔女而言，太过短暂了。
　　崔西莱的「命运」是顺其自然的，是“公平交易”，是单向的，或是双向选择的。
　　玛莉格嘉尔罗是她现在养的唯一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和之前的孩子的不同之处，大概在于她将她视作母亲，却又拥有将她抛弃的家人赋予她的名字。
　　崔西莱之前抚育过的孩子，大多是骤然失去亲人的幼崽，或者一开始就没有名字的婴孩。
　　玛莉格嘉尔罗在被抛弃时，她的家人还给她留下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使这个羸弱的婴儿与世界联结了关系，也断绝了她完全成为魔女的女儿的可能。
　　她没有成为魔女的资质，只要她还持有玛莉格嘉尔罗这个名字，她就永远是人类——这是最后的爱，也是枷锁。
　　即便她对崔西莱十分依赖，崔西莱也一直准备着她随时会离开自己。她是人类——尽管她十分聪慧，具有相当高的知性天赋，能轻松地读懂奥莉莎留下的那些东西……可她连崔西莱的真名都是无法记住的。
　　崔西莱在某一天回来忽然发现了不对。屋子变得空旷起来，玛莉格一整天都没有回来。魔女的意识搜寻起村庄，发现了村庄和田地间的人们稀疏了，那片空地反而热闹起来……在那里她看到了沉浸在婚礼中欢乐的新人，和见礼者中和同龄人交谈的玛莉格。
　　魔女坐在藤椅上。她从月亮的背面回来，从好友涅摩尔的妹妹月魔女那里知道了涅摩尔离开这个世界去旅行的事。除了爱情，魔女们的关系性都十分淡薄，她们并不害怕寂寞，又因为寿命悠长……尤其是活得越久的魔女往往会越受到神秘领域深处的侵染，最后她们的距离在这个层面是无视距离的亲密。所以对于分别，是并不感到害怕和悲伤的。
　　涅摩尔是神秘荒野中诞生的野魔女，崔西莱也是意识在神秘荒野中漫步时认识了这个朋友。
　　只是，在和朋友分别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抚养的唯一一个孩子，在人类中也到了要离开父母、组建家庭的年纪。
　　她突然觉得有些疲惫。静静地坐在那里，一直等到玛莉格回到这里。
　　「你也想要结婚了吗？玛莉格。」
　　她这么问。
　　只是这似乎大大刺激了玛莉格，她的人类女儿扑过来，惊慌哀求地喊着她「母亲」，不要抛弃她。
　　崔西莱想，她没有想要抛弃她，只是她确实到了会离开母亲的时候……最后她什么也没有说，叹息着摸了摸玛莉格的头发，安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