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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关于结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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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问:酒后乱性有何后果?
仁王代答:墨镜一副。
早上天光微醒,六点过,幸村满身狼狈从床上爬起,一路摸去卫生间。镜子里还是那张如初英俊的脸,唯独左眼肿了一圈。
“她真的下得了手……”伸手轻轻一碰,痛!
喝酒不是预谋,敲她门也属一时冲动,至于拉她入怀,大部分原因他归咎于借着酒劲、突然想干干一直想干但是清醒时不能冲动时要忍的事。此外作案时间也是一大难题:光线太晃眼,什么东西一经爆发想藏都藏不住。
不过理智失去一半时相应的后果也产生,只是这个结果不是他所预料的木又朝舟进了一步,是他朝熊猫迈了一步。
原来留纱说教练表扬她有潜力,完全是在骗人。这哪里还是潜力?分明就是能力!
幸村怕影响工作形象,只能电话请假一天,白天不敢出门,晚上去酒吧就揣墨镜。柳生放假从美国回来,看见幸村吓了一跳,“你戴墨镜啊?”
“你用不着晚上也装酷吧?”丸井说着去取他墨镜,幸村伸手一拍,“等等。”几个人找了靠角的位置坐下,他选在角落的角落,坐在沙发转角处,等一张脸完全没入昏暗时,不疾不徐摘下眼镜。
“你眼睛肿了?”真田仔细端详,视线锁定在他尺寸小一圈的左眼上。
“睡前喝水了吧?”桑原投去关切的目光,话一说完仁王就喷了,“作案未遂还差不多。睡前喝水……”亏他想得出。
幸村两眼直视前方,表情处变不惊,淡然道:“出了点小意外。”
“能不能问是什么意外?”这句是柳说的,问得很有艺术,表面是在征求幸村意见,其实想问的都已经说出口了。
幸村点点头,“嗯,当然。”唇边泛起一笑,“昨晚上台阶没注意,不小心撞到墙。”
“哦,那你以后一定要小心,”仁王忍着笑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上台阶把眼睛都撞肿了。眼睛是很脆弱的器官,你要保护好。”
“你今天没上班就是眼睛肿了?”柳生递给他一小杯酒,伏特加兑橙汁。今天他请客,“我出门时刚好经过你画廊,可惜你不在。”
“我上班也不一定在的,”幸村笑了笑,“你在美国怎么样?还习惯?”
“刚开始去不怎么适应,现在还好,”柳生扶扶眼镜,“看见日文反而有些不习惯,那边什么都好,就是晚上治安不大安全,一个人出街怕被人抢劫。”
“不安全不如去学校住?”仁王有些担心,“你长得又斯文,没什么肌肉,说不定一下地铁就被人盯上了。”
“学校住宿费贵,外面和人合租反而便宜。何况我周末有兼职,住学校反而麻烦。”
“什么兼职?”真田转过头来。
“服务员,”柳生说,“工作不算轻松,不过还好,一个月做下来刚好够付房租。另外一份解决吃饭问题。”
“你兼了两份?”仁王瞪着眼睛,突然皱起眉,“你是去上学还是打工?读书怎么还兼两份工?”
“有空闲时间不赚钱干什么?”柳生笑了,仁王瞪眼睛的模样有点像只聒噪的青蛙,“而且另一份是导师介绍的,在学校图书馆帮忙。等下学期一过我就能跟着导师做课题,到时候服务员也没必要做了。”
那天聚会最终以真田付账结束。柳生怪真田怎么要和他抢。真田语气很稳重地说:“你还没正式工作,请客不合适。”弄得柳生哭笑不得,学生又不是穷的代名词。
柳租的房子和幸村一个方向,俩人结伴而行。出地铁时天色暗沉,人流稀少,柳又问起他的熊猫眼,语气带几分调侃,“你也太不会防卫了,一个手肘就把你解决了。”
“不是手肘,”幸村声音有点闷,“是拳头。”
柳转过头,“你来硬的?”
“我没想。”幸村说。
“你没想……可是你做了?”柳有些想笑,看着幸村的熊猫眼,立刻忍住,“幸村啊……”投过去意味深长的一瞥。那究竟是成功前还是成功后?可惜天色太暗,幸村又喜欢往阴影处站,导致柳想看清他熊猫眼的程度,却始终没能得逞。
“是之前,你不要想复杂了。”幸村在阴影里看清他脸色的变化,柳像瞅一棵变异的白菜。他清清嗓子,“把你猜疑的眼神收回去,我知道你想什么。其实不是,我真的没有那种想法。”
“明白,不是想法,是凭着本能行动。”柳很开明的点头,幸村第一次想伸手掐他,“不过作为朋友我还是得提醒你,依你妹妹的个性来硬的成功率很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比较容易。而且不久前你才允诺要为她赚两千万,结果没过多久你就借着酒想……”想上床,“想关系更进一步,”柳顿了顿,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我是她,就会觉得你缺乏诚意。一旦对方认定你缺乏诚意,你做什么都是事半功倍,礼物买贵了是虚伪,买便宜了是没放心上。”
“不至于吧?”幸村缩起眉头。
“你自己看吧,看明天她对你什么态度。”
如果不辞而别就等于生气,那她可能是生气了。
以上是幸村转日等着看留纱反应、等了一天也没见到人,直到去公司找人才得知留纱请假三天时的真实感受。
她已经气到要外出三天才能气消的地步了——这是柳的评价,不过是想看幸村现场展示面部肌肉调试功能才特意评论的。
他成功了。那一个瞬间幸村似乎脸歪了一厘米。
“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柳又迅速帮他调回原来的面部表情,十分诚恳地劝说,“不要担心,就算她真的不想看见你,也不可能不要工作。大概是有别的事,碰巧时间在一起。”
留纱第四天回来,幸村敲门跟她道歉。她满不在乎转过身,几阵摸索把一个塑料袋扔给他,“礼物,你吃吧。”
“礼物?”袋子打开,里面装一只烤鸭。
“没去哪儿,出去玩了一圈。”
“地点?”
留纱犹豫一下,说出一个地名。
幸村一脸的茫然,“什么地方?”
“中国某个城市,”她不怎么耐烦朝他挥挥手,“跟你说了也不懂,又没去过。”
幸村捏着袋子站门口,望着她问:“你去哪儿干什么?”
“旅游。”
“需要请假去旅游?”
闻言她抬起头,“其实我早准备好了,本来之前想告诉你的,可是那天你又……”想起醉酒的时候硬拉着她不让走,幸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其实我没想……”
“算了算了,”她撇撇嘴,挥着手,“反正你眼睛也肿了,我们算扯平了。”
“对不起。”幸村说。
“对不起事情也过了,我没那么小气,”留纱撇着嘴,过一会儿又扬起眉毛,抡起袖子,“但要是再敢有下次,我可不保证你只是眼睛出问题!”
几天以后,幸村礼尚往来也送她一盒羊羹,排队半个小时。留纱接过羊羹掩饰不住心底的喜悦,感动地看一眼他,“不容易买吧?听说每天限量卖的,很多人想吃都吃不到。”
“等了一阵,也不算太久。”他说着从钱包里摸出两张电影票,“画廊发的,星期六没事我们一起去看?”
“星期六啊……”留纱欲言又止,眼神飘忽不定。
“星期六不行?那星期天?”
“星期天……可以。”
“你怎么了?”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好像有心事。幸村用手背探她额头,“没发烧,可是你脸怎么那么红?”
“我星期六有事。”嘴唇抿起一个勉强的笑,留纱低下头去,声音渐低,“我要去相亲……”
“你要相亲?”幸村楞了一下,心里骤然不是滋味,“你为什么要相亲?”存“安全感”是谁提的?现在说要相亲……
留纱抬起头,面露一丝难色,“上周我回神奈川,心情不好就和妈妈吵了几句。我觉得……我觉得……”话讲不下去,她又低下头,两手不安地绞着衬衫下摆。
“你觉得?”他微微拧起嘴角,有些不满。觉得就可以去相亲了?
留纱一阵沉默,过一会儿扭过脑袋,“就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为了让她高兴,所以我答应去相亲。”
“你怎么了?”他把那盒羊羹打开,递到她眼皮子低下,“要不要现在吃?”
留纱瞟一眼糕点,又偷偷斜睨幸村一次,不易察觉抿起嘴角,“你帮我转移话题啊?”
“不是,”幸村摇摇头,“其实我很好奇,你对不起她什么。不过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他顿了顿,“你一定要去相亲?”
她叹了口气,又把盒子盖好,“我去那个地方是找很重要的……反正,就是找很重要的地方,可是我找来找去也找不到。我去警察局问,也没找到。我问了附近、还有每个可能的地方,都找不到。后来我失望了,回到神奈川一不小心就和她吵起来。其实我不是故意的,精市哥哥,”她抬起头,一双眼睛在日光灯下闪着微光,“我知道她是对我好……可是,那是不一样的,真的。”
“什么不一样?”他一头雾水,莫名其妙望着她。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就是一种感觉。”她不好详细解释,只能虚以委蛇,随便讲两句,最后拉着他手一脸的歉意,“我不是想去相亲,我只是想让她高兴才答应的。你不要误会。”
“我不误会,”幸村说,“但是我不好受。这一次你已经答应阿姨,我让你去。不过没有下次了。”
留纱垂下脑袋,“以后我不去了。”
“可是一旦相亲失败,阿姨再为你牵线,你怎么回答?”话题绕来绕去又回到最初那个——重新开始。
她抬起脑袋,“我会说我有喜欢的人。”
“阿姨会问是谁。”
她嘟着嘴,扭过头去,“实话实说。”
幸村一怔,“所以你愿意和我重新开始?”
留纱咬着嘴唇不回答。
“不是朋友,是男女关系。”声音里藏不住的喜悦,“你告诉阿姨,她说不定会问我,不然就告诉爸爸。”
“那就说我们开始交往不就行了?”她漫不经心扯过茶几一本杂志,翻开看一眼,撇撇嘴,又抿起唇角偷偷地笑。
“你同意了?”他忍不住抱住她,慢慢收紧双臂,“可是,我还没有存够两千万。”
留纱脑袋靠在他肩上,心里似喜又悲,“那两天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晚上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心里都有些绝望了。后来一条小狗从我面前跑过……我很喜欢狗的,狗通人性。再后来我想到你家,想到你爸爸他们,尤其是你。我想到你的时候心情终于好了一些。我想起你为了我委屈自己,放弃不少条件比我好的女生。”
“那个不叫放弃,”幸村立马纠正,“放弃是想要可是最终没要。我从来没想过要把你和别人比较,所以你也不要去比。”
“后来我想象你不要我的情景,心里突然很难受,所以我决定了,”留纱最后撅起嘴,“两千万我不要了。”
“还是要吧,其实钱和交往并不冲突。”幸村摸着她头说。
之后留纱去相亲。所幸,对方也没瞧上她,觉得留纱身材太过娇小,面孔萝莉。没几个月后妈又拿回一堆照片,留纱和盘托出,把幸村彻底交代。俩人关系终于暴光。幸村老爸也不再反对,工作了还住隔壁,估计想分也分不开了。
幸村过得春风得意之时,却是仁王霉运的开始。某天仁王下班去买礼物,商场里遇到迹部老婆,一个人正闲逛。其实仁王本没有上心,只是她身后一米之内跟了个穿夹克贼眉鼠眼的男人,几乎寸步不离。夏树走哪儿他跟哪儿。仁王觉得有些不对,怎么看夹克男都像一小偷。他悄悄一路跟上,在夹克男欲伸出黑手时奋不顾身扑过去……最后闹去警察局,一问,是迹部请的保镖。
仁王那个尴尬,恨不得找个洞当场钻进去。幸好夏树也不知情,反过来又是道歉又是道谢,弄得他极度不好意思。
晚上回家一开门,中川冷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两腿交叠,声音清冽,“回来了?”
仁王忙亮出包中礼物,“你生日要到了,所以我提前买礼物。”
“那买礼物之前呢?”声音又拔高一度。仁王心知大事不妙,秉持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十分诚恳地解释,“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以为那是小偷,想偷她钱包。他已经伸出手了,我总不能假装没看到。”
中川淡淡瞥一眼他,嘴唇微张,“我没怪你。”
“哦,那就好。”顿时松一口气。
“但是我生气。”
“啊?”简直是莫名其妙,大脑高速运转,其速度比上班时还快,仁王左思右想也想不起到底什么地方得罪她,“那你……为什么生气?”
“因为我怀孕了。”
……
…………
中川晶把一张检查表扔在茶几上,“本来我还不信,特意去了医院做检查。”她苦笑一下,“你说吧,现在怎么办?”
仁王拿起表的手开始抖,“怎么办……”生下来吧抚养是个问题,说打掉又很没人性,“那你看,”琢磨着又把问题抛给她,“你想怎么办?”
“我不想怎么办,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办。”中川摸着肚子瞟他一眼,“你有什么建议?”
仁王认真想了想,最后凝神道:“我的建议就是你拿主意。你想怎么做我都尊重你。”
“哦,我懂了。”中川从沙发上站起,捏着电话回到房里,把门一关。过一会儿又若无其事开门出来,看着仁王她轻轻一笑,“妈妈说请你回家吃饭。”
中川夫人最终以“起码证明他功能一切正常”让仁王很想吐血而亡的理由劝丈夫接受,虽然那时他已动了请人暴打仁王一顿的念头。最后俩人结婚,费用在仁王父母坚持下一家一半。
十个月后仁王当爸爸时,幸村终于和留纱登记注册了,不过婚礼暂时延后,因为幸村不想从简。
求婚那晚是朋友聚会。幸村事先通知酒吧,开瓶时把戒指藏在杯子里。灯光很暗,留纱喝到戒指时愣了一下,低下头,慢慢吐在手心。
幸村把一束玫瑰送给她,在一片悦耳的钢琴音符飘过时说:“虽然有些早,不过还是希望你能答应,”样子十分深情,“请和我结婚。”
留纱吸吸鼻子,哇地一声哭起来,“……我好怕……”
“你怕什么?”幸村把玫瑰放到一旁,温柔拥她入怀,“你放心,我跟你保证,会一直爱你,一直对你好。”
“我知道……”留纱慢慢推开他,“我相信你说的,我也愿意。”就是眼泪一直往下掉。
“不要哭。你看,妆都哭花了。”幸村立刻掏出手帕,“高兴的话,笑就可以了,不要哭。”
“我是高兴……可是,我也真的害怕。”留纱还在抽泣,肩膀微微耸动。最后她抬起脸,面色微青,“刚才我差点把戒指吞了。”
众人均倒吸一口凉气。
幸村感想一时复杂难述,只能吝啬言语:“哦……还好。”
两首曲子完毕,他帮她把戒指戴好,又低头亲了亲,求婚就此结束。那天留纱酒喝不少,回到公寓还又哭又闹,戒指取下来又戴回去。幸村怕她把戒指当糖,索性放回盒子里,又把她扶上床,帮着换了睡衣。
这回换她拉着他不准走,非要让陪。幸村琢磨一阵,觉得就算左眼再肿一次也是值得,于是速度脱衣顺从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