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共良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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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喜娘推门而入，手捧桶盘，盘里有一只点燃着的红烛，还盛着红鸡蛋、桔子、糖、花生、瓜子等各色果品，缓步向屋内走来，身后是一些年轻的宾客，推挤着进了门却也不很靠近，只围在离喜床数丈之地，掩唇交头接耳不时地向喜床前看去。
苏慕凌跟在喜娘的身后，虽是面带红霞可是看上去神志尚清，步履未见蹒跚之态，苓苒细细打量着他心里还是不能完全安心，绞着帕子的指节也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由着喜娘的牵引苏慕凌进到内室，在巧旭身侧坐下，侧头看了眼盖着喜帕的巧旭嘴角微勾却看到喜娘在一旁一边抛果子，一边唱道：“今日今夜送洞房，一对鸳鸯凑成双。送进洞房喜连连，天黑里头走上前。福禄寿喜中堂坐，麒鳞送来凤凰星。说牡丹来话牡丹，百客人前开口难。新郎请进来，新娘心花开。杨柳成行平屋里，百年团圆好夫妻。好话讲勿完，红鸡子一捅盘。桶盘囫栾栾，好比十五十六月团圆。黄岩蜜桔两三手，新娘摆糖好名声。各色糖果香又甜，我抛果子来周全。果子抛大橱，儿子做尚书。果子抛嫁妆，儿子得中状元郎。果子抛布帐，儿子做丞相。果子落被丝，新郎新娘舞狮子。天将晓，天将明，亲朋好友退出门，外关门，里关门，生个小儿文曲星。”
喜娘一路走来伴着说唱一面将盘中的果品抛洒出来，最后把剩下的红枣、桂圆、荔枝、花生等一齐撤在床上，对着两人说了一通吉祥话，从下手接过了喜秤递与苏慕凌，众人见了这一幕更是起劲地哄笑，苓苒却是紧张万分地紧咬下唇，看着喜秤缓缓伸向盖头，心好似也提到了嗓子眼，不忍看下去，侧身闭上眼睛屏吸等待，只觉得此刻真真是度日如年。
“新娘子真是貌美如花。”一个与苏慕凌年纪不相上下的年轻公子，身着水蓝色的缎子衣袍，腰系玉带，手抚着象牙镶柄的折扇赞叹道。
一个看着年长一些身着月牙色棉服的公子摇头道：“季满这句未免有些俗气了，仔细明日子谦捶你，怪你唐突了弟妹，弟妹这样的样貌品性怎是那些凡花可堪比的。”
“正是，正是，还是大哥说的是，还请嫂子恕我唐突之罪。”……
苓苒抬头听闻这些话睁开眼转头看向床前的两个人，巧旭垂着头看不出是羞赧还是紧张，一旁的苏慕凌眼中却满是难掩的爱慕和欣喜之色，苓苒眉间微微蹙起，真的没有认出来么？
转眸看着巧旭低垂着的侧脸，虽说与九龄是有几分相像，可是即便她隔着这些距离还是一眼便能看出来，苏慕凌他为何？
果真是那个药起了效果么，她心里不禁有些好奇那会是一个怎样的药竟然能就这般迷惑了人的双眼，转念一想，若真是这药起了效果是不是说明苏慕凌的心上人便是九龄？
真是如此，那自己做的决定可还是对的？虽然这一刻算是化险为夷，可是她的心里比之前更加慌乱无措。
方才焦灼的等待却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心里有些紧张却也被这沉默逼的有些喘不过气，哪怕是已经被发现了她也不要这样忐忑下去，巧旭抿着唇悄悄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苏慕凌，却正对上他灼灼的目光，那目光好像有烫人的温度，只看了一眼她的脸就不自觉地爬上了一抹绯色，感觉到他带着爱怜的注视，心也不由自主地狂乱起来，喉间也好像也有烧灼的感觉，他在看着她，那个眼神也是因为她么，那好像能看进她心里的目光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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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已经到了。”伏思放下马鞭，手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肩膀，对着身后的两人说道。
苏慕凌应了一声对着陆九龄道：“琬琬，我们下车吧。”
坐了一夜的马车，只在晌午的时候匆匆用了点午膳，陆九龄从没有如此马不停蹄的赶过路，全身的筋骨好像都要散架了，虽是有诸多不适可是知道宋浔安和伏思比她更辛苦，没有露出丝毫辛苦疲惫之态含笑点了点头，拿起身旁的包裹下了车，走到车门处看到伏思已经摆好了脚踏，陆九龄抱着包袱朝他感激一笑，手扶着车门小心的跨下马车，伏思有些无奈地看了看侧目过来的路人，暗自叹了口气，让这位小姐扮男装比不扮还惹人注目，伸手扶了她一把，又把她手里的包袱接了过来。
陆九龄站在车前忍不住去拉衣摆，第一次穿男装站在这光天化日下，感觉到有人向她站的方向看来，她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宋浔安下了车和伏思交代了几句转身看到站在身后低着头有些局促的九龄，以前看她总是淡然不惊的模样，倒是从没有见她如此狼狈过，那衣服是伏思的，坐在车里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如今看她站在那里袖管将她的手都盖住了，肩膀处也是垮垮的，可是配在她身上倒是别有一番风情，宋浔安抿唇一笑，走到她身旁：“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
陆九龄闻言抬头看向他，点了点头，提步跟在他身后进了客栈，宋浔安径直走到掌柜处问道：“这位掌柜，我们想订两间上房，不知还有没有空余。”
埋头拨着算盘的掌柜闻言停下手中的活打量了他们一眼，见说话的男子的穿着虽看上去素净，可料子却是上等的织锦缎，再看他身后小厮打扮的人，单看身量便知道是女子装扮的了，心中转了几个弯满脸堆笑道：“这位客官，实在是对不住，小店通共只剩下一间上房，还有便是一间六人的大通铺，不知道客官意下如何？”
宋浔安闻言微微蹙眉，这店的店面看着不小怎么会只剩下这两间房，不由地出声问道：“冒昧问一句，今日是有什么事故么，不知为何会只剩下这两间房？”
掌柜的捻须笑道：“原本客官要是说去别家的话我便也不多留了，想必客官对这里并不熟悉，明日会有位人称在世华佗的李大夫会来义诊三日，赠医施药非但对来看诊的人分文不取而且医术了得，经他手上的还没有治不好的病，这不是明日那位李大夫就要来了，各家客栈的客房早三五日就都被定完了，顶多是剩下了通铺再往，再靠镇上一点的连这通铺都早早就被订走了。”
看到宋浔安面带疑惑，那掌柜又接着道：“就说客官来的巧，我们店里方才有个客官临时有急事退了房走了，若不是这样连这一间上房也是没有剩下的了，这位客官若是不信不妨再去别家打听打听，只是这房间若是被别人订走了也请客官见谅了，我们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
宋浔安闻言忙抱拳一礼道：“得掌柜为在下解惑，已是感激不尽，断没有相疑的道理，只是在讶异有此等古道热肠的医者，实在令在下敬佩不已。”
那掌柜的闻言呵呵一笑：“好说，好说，客官若是见了这位李大夫的长相只怕会更讶异，乡里背后都不叫他做大夫，只管他叫神仙，真真是神仙一般的人品啊，那客官可是决定住下了？”
宋浔安被掌柜的这么一说心中好奇更甚，含笑点了点头道：“那劳动掌柜为我们安排这两间屋子吧。”
掌柜点了点头对着一旁唤道：“十八，带着这两位客官去天字二号房，和福嫂交代一下把地字一号房也收拾出来。”
一个眉目清秀的小童对着九龄和宋浔安道：“两位客官这边请。”
“走吧。”宋浔安转身看着九龄道。
九龄点了点头跟着一起上了楼，方才一直在旁边听着掌柜说的话，在她心里若是说医术最好的那便要数李叔了，而那个大夫正巧也是姓李，五月……李叔虽然也经常外出没个定准，可是仔细回想起来，每年这个时候他的确都不在府上，九龄没来由的觉得这个人和李叔有些关联，可是若真是如此，李叔为何单单来这个地方义诊，转念一想不由地噗嗤一笑，李叔那个胡子拉碴的模样怎么会是掌柜口中那个堪比仙人的李大夫呢，果然是自己多想了。
“怎么了，在想什么？”宋浔安看到陆九龄自顾自地又是蹙眉又是摇头的不由地偏过头问道。
陆九龄回过神，抿唇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事，只是在想方才掌柜说的那位李大夫。”
“两位客官里面请，稍待片刻，茶水马上送到。”
宋浔安将手中的包袱放下，环顾四周，手指在桌椅上拭了拭，让九龄先坐下道：“这里还算干净，平日里我和伏思两个人比较随意，也没有带女眷同行过，若是有什么没有考虑周全的不要在心里存着，要同我说。”
“不瞒你说，第一次苓苒没有跟在身边我也有些不习惯。”想到苓苒又不自觉地有些忧心起来。
宋浔安看她神色有些落寞，便安慰道：“无妨，你若是实在念着她，等我们安定下就把她接过来。”
陆九龄闻言点了点头：“若是她愿意的话。”若是她还愿意看到我这个自私的人的话……
伏思手里提着包袱站在门外唤道：“公子。”
“伏思，进来吧，车马都安顿好了么？”
伏思走到一边将东西放下回道：“都已经安置妥当了，公子，待会是下楼去用膳还是让他们送进房？”
“时候也不早了，那我们先下楼用膳吧，”宋浔安看到陆九龄的装束沉吟片刻，对着一旁的伏思道，“伏思你先下去和掌柜的说一声，不拘什么，点几个清淡的就是了。”又指着一旁的包袱说，“准备的衣衫都在这里了么？”
伏思知其何意，答应了个是便退下了。
“出门在外你若是穿女装只怕多有不便，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若是有人问起只说是世交兄弟，今后人前，你便唤我子渊，我便唤你伯鸾，你看这样可好？”
陆九龄微微颔首，玩心一起，起身压着嗓子对着宋浔安一揖道：“子渊兄请。”
宋浔安展颜一笑点了点她的额头，“你现在做的是小厮打扮，这般称呼岂不是逾矩。”
陆九龄闻言眼睛一转随即从善如流地打了个半千道：“公子请。”
宋浔安见状负手摇了摇头叹了声“淘气”便带着她一起出了门。
“公子，在这里。”伏思看到两人拾阶而下便起身向他们招手，宋浔安和陆九龄见了走到桌前坐好，看了看四周，今日这店里的生意果真是兴隆，里里外外都坐满了人。
待三人坐定，小二忙过来倒上了茶水，手脚甚是麻利，口中还不忘招呼着：“三位客官，菜马上便上来。”不待他们答话便已经提着茶壶去了下一桌。
陆九龄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便听到邻桌的人说起了那李大夫的事，陆九龄放下杯子对着宋浔安道：“都说这李大夫好医术，兴许能治好你的痼疾，明日我们不妨也去看看，你意下如何？”
闻得她惦记着他的身子，心中顿觉一暖，思索片刻：“你的心意我自然明白，我这病延医用药多年仍不见好，只怕不是三两日便能起效的，况且明日去求医的人定然不少，即便我们愿意去等也不知这三日是否能见到，方才听到好些人都说是去年没有见到这李大夫的，如今非常时期，时间紧迫，若是想来明年再来便是，我的病是慢症迟一年两年也无甚关碍。”
陆九龄暗自叹了口气，知道如今的确不是好时机，心里隐隐有些期盼，若那人真是李叔便好了，转头看向门外，临江怕是许久都不能回去了，那日离家谁曾想会生出这些事端，虽不过月余，却像是半生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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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内今日灯火通明，像是将那一方天地也染上了绯色，十五月圆之夜，红烛高照，应是良辰美景怎堪虚度。
已是午夜时分，文昌阁的主房内褪去方才的喧嚣，客尽人散，一对新夫妇并坐于案前，共进筵席，屋里除了喜娘再无旁人，唯余下两人相对而坐，喜娘见两人略用了一点菜品便搁下了，抿唇一笑端上两杯酒，两人自然知晓所为何意，伸出手各执一杯，喜娘在一旁声喏道：“共饮合卺酒，同心度甘苦。”
巧旭端着酒杯有些不敢看他，心中又是紧张又有些羞涩，酒还未饮脸已先红，苏慕凌看着她清浅一笑，伸过手与她相缠，巧旭被这一举动一惊，无处可避，看着酒杯又离自己远了些许，无法，只得稍稍倾身凑近，两人之间温热的鼻息尽数扑到了对方的脸上，那气息火热的抚触，那淡淡的酒气，都让巧旭有着一瞬间的迷醉。
殷红的唇贴上了酒杯的边沿，轻轻咽下杯中的酒，一股冰冷又混着辛辣的甘醇从喉间滑下……
看着两人喝过合卺酒，喜娘自是喜上眉梢，又说了些吉祥话才接过谢礼出门而去，一时间房里只剩下两人独对，连一向以花花公子闻名的苏慕凌也不禁有些紧张，看见垂着头的巧旭迟疑着开口：“我先去更衣。”
巧旭闻言脸上又是一红，咬着下唇，羞赧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她的应允苏慕凌脸上难掩笑意，又是盯着她看了一会才起身向里面走去。
巧旭此刻已是心如擂鼓，坐到梳妆台前，一件件地卸去钗环，直到头上身上再无一件首饰，为了掩去心中的紧张只拿着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披散着的发丝，接下来该如何，她只觉得紧张的不能思考。
忽然被一个温热的身躯从身后拥住，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畔，引起她一阵战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却是不敢抬头看他，一个暗哑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娘子夜已深沉。”
巧旭的心愈加难控，握着梳子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苏慕凌看着她微微发颤的双睫像是在撩拨着他的心，一个屏息，将她拦腰抱起。
忽觉身形一轻，下一刻已经被人拦腰抱起，悬空的无助感让她不自觉地伸手环住他的颈项。
苏慕凌爱怜地吻上她的额间，跨步向床榻走去。
将她轻放到床上，一双眸中尽是灼热，巧旭在他的注视下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再也做不出什么反应。
苏慕凌不复方才的温柔，低头吻上她的双唇，带着掠夺好似要席卷她口中的一切，他的呼吸逐渐浓浊，手下一个用劲撕开了她的衣襟，轻咬着她的衣带，手下一抽，褪去她的嫁衣，随即长躯覆上。
唇又回到了她的混着淡淡酒气的香甜，那甜美的滋味冲毁了他所有的理智，让他不能自持，手探向她的裳裙，用力一扯，丝帛迸裂。
巧旭只觉得身下一凉，还来不及惊呼出声就被他盖上的唇悉数吞没。
她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共良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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