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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足足64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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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苏珊·沃特被发现时躺在床上,身中64刀,手脚都有捆绑痕迹,最后被剪刀剪断心脏冠状动脉。”
会议室。
墙上映着一张照片。死者睁着眼睛,脸上全是划痕,完全辨认不出原本的样子,松垮的睡裙被血染透,肥胖的躯体皮开肉绽,相当骇人的惨状。
“有性 | 侵痕迹吗?”
“没有。”西里斯摇头。
“没有?”布雷司显然很意外。
死者临死前受过很多折磨,药物,匕首,绳索,通常来说,这些都被视作性虐待的信号,尤其是刀具,凶手往往利用它们作为性行为的某种代替,死者被捅了这么多刀,却并没有任何性侵痕迹。这简直不可能。
剪刀不是件常见的犯罪工具。
是邻居最先发现的。
每天清早沃特太太都会六点半准时出门拿报纸,期间会和遛狗的邻居打招呼。但那天早上邻居却没有看见她的身影。与此同时牧羊犬似乎闻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气味,一直朝着那栋房子狂吠。善良的邻居为了表达噪音扰民的歉意,上前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她推开门走进去,试图呼唤沃特太太,却没得到任何应答。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忽然头顶一凉,血水从天花板滴下来。
“所以,凶手事先不认识死者,否则就会知道死者的生活习惯了。”布雷司皱眉,“如果前天夜里杀人,那么次日清早就会被邻居发现。”
“那也不一定。”陆曼容冷静道:“凶手或许就是想被我们发现也说不定。”
李菲儿倒抽一口冷气,“变态?”
“单看这64刀,难道不是变态吗?”布雷司摇头叹气,“而且,菲儿,这么多年来我们遇到的变态还少吗?”
西里斯咳了一声,打断下属们闲聊的苗头,“死者身份是什么?”
“死者是居住在NO.1城区第三大道的家庭主妇。丈夫沃特是保险公司的普通职员,还有两个孩子在上学,分别是十岁和七岁,就是这些。”威尔合上档案夹,懒洋洋倚着椅背,“应该只是普通的入室盗窃案。否则我想不出多么深的仇恨,才会对一个普通家庭进行如此惨无人道的折磨与报复。”
“第一,目前为止只有沃特太太遭到了折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凶手针对的是沃特一家。”陆曼容冷淡道:“第二,威尔调查员,我以为你应该知道的,85%的谋杀案,在我们调查之前,看上去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威尔噎住,狠狠瞪着她,刚要开口,就被西里斯打断。
“全组注意,前往NO.1第三大道57号公寓,正式立案调查。”
* * *
整个公寓早已被包围。
亮黄色的警戒线外,人山人海。
“SI-Group陆曼容。”黑发女子出示证件,警察点头放行。
“oh......”
布雷司脸色变了,似乎强忍住了某种胃部抽搐,深吸一口气,“我得承认,曼容,即使这些年来我见过很多了,但这次真的震惊到我了。”
满墙的血。
甚至天花板和吊灯上也有,地毯被足足6000毫升的血液浸泡了一整晚,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已经有人撑不住吐了。
布雷司显然也有点吃不消,举着手机走出去,“菲儿,死者社会关系调查有结果了吗——”
整个房间只剩陆曼容和诺亚。
“血迹溅射边缘不规则,床板有抓痕,可能是死者挣扎时留下的。房间很整齐,死者生前是个很称职的家庭主妇。”陆曼容冷静分析道。
她绕着整个房间踱步,即使身处如此恶劣的环境,女子依旧没什么表情。
直到看到墙上的照片,她顿住了。
照片上的女人身材微胖,双手交叠站在邮筒前,五官轮廓清晰可辨。
“……是她?”
银发少年显然注意到了主人的不寻常,他扭过脸来,刚想开口询问,却见她眼瞳蓦地震动,脚腕一软。
布雷司正好挂断电话从外面走进来,长出一口气,“走吧,先回事务司。西里斯说法医鉴定报告出来了,我们先听听检验科怎么说。说真的,我不想再在这鬼地方待下去了——”
“我认识她。”
布雷司愣了一下。这才看到扶着诺亚勉强站稳的陆曼容,一张脸苍白得吓人。
“什么?”
“我认识死者。昨天在第三大道,她的钱包被偷了,我帮她抢了回来。”
* * *
“妈妈,我要妈妈——”
警署陷入一片混乱。
死者家属情绪显然很不稳定。
恐怕谁都无法接受至亲一夜之间死于非命,还是那样的惨状。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什么都查不出来?”男人嗓音饱含悲痛,“我的妻子那样惨死,你们却告诉我,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请冷静,先生。”警员满头大汗,“我们正在全力调查。请相信我们,一定会找出杀人凶手的——”
争吵中混杂着孩子的哭声。
还是那么小的孩子,刚刚经历了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年纪,带着满分试卷回家,却再也听不到母亲的表扬。
陆曼容泡了杯咖啡,速溶咖啡迅速将清澈透明的白开水变成苦涩粘稠的液体。她捏着银匙搅拌了三圈,忽然开口,“诺亚,我在你心里是怎样的人?”
“温柔。”
“温柔?”似乎得到了一个始料未及的答案,陆曼容愣了一下,继而摇头,“对孩子的眼泪完全过敏的人,也能被称为温柔吗?我从不觉得孩子可爱,只是觉得他们吵闹烦人。”
西里斯匆匆赶到,“菲儿,昨天在第三大道被抓的那个小偷,调出他的所有资料。”
“没问题。”李菲儿叹气,“他确实有嫌疑。这次的凶手太令人发指了。”
“那今天就先这样。”西里斯低头看表,“明早七点,事务司集合。”
“是!”
被血腥的场景折磨了一整天,所有人早已精疲力尽,西里斯刚发话,大家鱼贯而出。
整个事务司陷入安静。
傍晚的夕阳飞快下落,尽管还没完全落下,却已经不再是白天了。
陆曼容正要走人,余光忽然瞥见一个身影。
银发少年安静坐在大厅角落,落日在灰色的天空中,像沉海的巨轮。
“你不走吗?”
犹豫片刻,陆曼容终于开口。
从今天起他就不再属于她了,至少从财产所有权的角度。顺理成章的,他也没有了再住在她家的理由。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少年侧过脸来,浅灰色的瞳孔注视着她。
又来了。
那种莫名又该死的怜悯。
陆曼容移开视线,“诺亚,你是打算以后每天晚上都待在这里吗?”
“陆,这里有充电设备。”诺亚显然误会了她的真正意思。
“算了,跟我回家吧。诺亚。”
“晚上想吃什么?刚刚开会的时候,我就想吃土豆披萨了。”陆曼容走出大厅,却听见身后没有任何脚步声跟来。
扭头看去,却是一愣。
银发少年依旧坐在窗边,安静地注视着她。
她头一次觉得事情有些脱离自己的掌控,“你不想跟我走吗?”
“不是的,陆。我只是认为,您不太想让我跟您走。”
她闻言愣住,脑海忽然浮现昨晚种种。原来她如释重负的样子,全都落在了他的眼里。
“你误会我了,诺亚。”她面不改色道:“再怎么说,也是我把你买下来的。你是我的,诺亚,你当然应该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