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束微光》去时影

44、决裂

　　回到家收到学校通知的夏娜愣了一下，她知道自己通过的可能性极大，但还是会为之一颤。
　　是因为马上要出国留学而激动吗？她不明白，李鬼鬼从操场出来后就变得格外冷漠。
　　她们去教室里坐，在学校通知面试结果出来之后很多同学发信息来问她情况，但唯独李鬼鬼一个人靠坐在自己身边默默无言，转笔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夏娜盯着她的侧脸却看不出她的心。
　　她不是没有主动问李鬼鬼，但每次她要回头起身，李鬼鬼便会走出教室，夏娜没有那个勇气追上去，她不知道现在的李鬼鬼是何心态，可能说错一句话便会万劫不复。
　　收到录取的夜晚，李鬼鬼还是没有给她任何关怀，夏娜看了那条录取信息很久很久，打开微信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只有李鬼鬼的好友，聊天框里的文字打打删删，纠结溢满心头。
　　但离别之时，此时不见便是永别。
　　“再出来见一面吗？在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银杏树下。”
　　也是我第一次对你展露心扉的地方。
　　没隔一分钟，夏娜便打开手机看看，约莫过了时间分钟，她也有些累了，早点睡吧。
　　李鬼鬼今天带她骑车也累，她确实不该再打扰她了。
　　她盖好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果然……
　　强烈的震动想起，夏娜激动地打开手机，李鬼鬼说嗯。
　　看着这个答复，夏娜不由得有些失落，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又是一阵震动。
　　李鬼鬼:我在你家门口
　　夏娜刚才的失落瞬间烟消云散，开开心心地出了门。门口，李鬼鬼半倚靠着车子，入神得都没有发现夏娜已经到了自己身边。
　　“上车。”李鬼鬼没有说别的什么，径自上了车，尽管如此，她还是习惯性的伸出手放在车门处的上方防止夏娜磕到。
　　放下手后，便是无尽的沉默。
　　夏娜心里不知道憋了多少话想诉说给李鬼鬼听，但那位司机的存在又让她不敢放肆，只得悄悄地将手向左边靠，牵上了，但李鬼鬼的手却没有任何回应的意思。
　　银杏树林到了，两人默契地走到当初坐的那块地方，时隔两年，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夏娜鼻子一酸，盯着远方的月亮说:“这里是我们第一次交心的地方。”
　　李鬼鬼没有说话，夏娜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闭上了眼，银杏树的气息不算好闻，但夏娜却在这里呼吸到了回忆的味道。
　　她想起李鬼鬼第一次为她出头，那时候潜小可还是风光的大小姐。她想起李鬼鬼发烧她小心翼翼地去问陈小娅她的情况，去她家照顾她因为下雨还留宿了一晚上，第二天便到了这片林子。她还想起了李鬼鬼以为古月桐宇而升起的那些可爱的危机感。渐渐想下去，时间线来到现在，两人渐行渐远，甚至连话都不怎么说。
　　“收到了面试通过的信息，我要出国了。”夏娜有些哽咽地说。
　　“我知道。”
　　李鬼鬼还是低着头，夏娜终于忍不住了，哭出了声:“李鬼鬼，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好吗。”
　　李鬼鬼还是没有抬头，这次甚至话也没说。她知道自己无言是因为一旦看见夏娜她就会哭，会后悔，会让她留下，但夏娜不知道，她看到的只有自己的爱人对自己的无尽冷漠。
　　“一定要做到这一步吗？”夏娜站起身，走到李鬼鬼面前蹲下身子牵起她的手“你考差之后你就变得很奇怪，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晚上又莫名其妙带我骑车，明明我是你那么重要的人，你为什么不能多信任我依赖我一点呢？”
　　夏娜见她还是沉默，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李鬼鬼，我想让我们一起面对未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这一边你不用顾虑什么的。如果有什么大事，我们可以……”
　　“你别说了。”李鬼鬼的声音很沙哑“我没发生什么事，就是单纯对你腻了，想借这次你出国的事情分手而已，就算你今天不找我我也会明天早上跟你说分手的。”
　　“腻……腻了？”夏娜突然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有这种可能，她一直都在替李鬼鬼找苦衷:“李鬼鬼你别吓我，我知道你不是这样子的人，你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对吗？你是不是因为我要出国要离开你生气了？只要你说想要我留下我马上和学校说放弃这次机会，你不要这样子。”
　　李鬼鬼终于抬头，但天色太暗了，夏娜看不出她的眼神。
　　“夏娜，我现在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李鬼鬼，不、喜、欢、你、了。”
　　夏娜？这个名字再她心里久久摇晃而不绝，平时李鬼鬼都会叫自己阿湘的。她怎么突然陌生了。
　　“为什么？是你自己说的，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
　　李鬼鬼嘲讽地笑了笑:“恋爱时说的甜言蜜语你也会信？该说你蠢呢还是说你傻呢？你别那么幼稚了，我对你不过是玩玩而已。”
　　“那你当初为什么从潜小可家里救下我？潜小可那么大的势力你救我就是为了玩玩？”夏娜已经无法管理自己的表情和语气了。
　　“那倒不是因为这个，潜小可好看你也是知道的，我校花的地位岌岌可危啊，那我可不得找个人来衬托我的善良呀，不然怎么保证自己的地位呢？一开始不过是把你当成我的一个绿叶衬托我罢了。”
　　“为什么和我在一起，为什么？！”夏娜没有力气嘶吼，她听完李鬼鬼说话后已经精疲力尽了。
　　“不过是看你还算有点姿色，然后有时候呢也有点可爱，玩完罢了，那次上到你之后我就想甩你了，只是一直不好意思说罢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喜欢你吧？好笑，我什么身份什么可能会看上你。”
　　夏娜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还好你这次要出国了，终于可以甩掉你了。”
　　夏娜一下子跌坐在草地上，缓缓开口:“李鬼鬼，你知道吗，我来之前想的是，只要你想要我留下，只要你说一句爱我的话，我就当你之前的一切不搭理和冷漠当做没有发生过，和你一起读完高中。李鬼鬼，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头也不回的向人多的大街走，打了一辆车回到学校。
　　李鬼鬼忍住自己一次次想要叫住夏娜和她远走高飞的想法，但这是不可能的，起码为了夏娜的前途与安全她不能这么做。
　　她一头摊倒在树底下，眼泪吧嗒吧嗒的滴落散尽，李鬼鬼启唇，私语断断续续散入风中。
　　“对不起……对不起……阿湘……真的对不起……我还是没有让你成为那个我可以拼命保护下来的人……”
　　她结结实实地体会到了隐忍这个词。
　　在收到夏娜信息的那一刻，李鬼鬼再按捺不住对她的爱意了，她真的要疯了。和袁婷莱破罐子破摔吵了十分多钟，总算在袁婷莱那句“你跟她分手”下，忍着所有苦痛出了门。
　　这是夏娜视角永远见不到的苦。
　　夏娜上出租车的时候魂不守舍，一下子就磕到了车顶，又回想起刚才李鬼鬼细节的手。
　　她打开窗，拂去衣摆还残留的银杏叶，远处城镇万家灯火通明，那一段充满光亮的时光即将彻底成为过去。
　　不爱我了又为什么要做那么多爱我的事，我还真的以为有人这么喜欢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