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体温计》乌尼

77、第七十七章

　　过年事宜凭楚希宥的两条微信下成功尘埃落定，林睿答应过年那天会和林焰一起去楚希宥姥姥家过年。

　　林焰还是第一次去别人亲戚家，完全不知道要准备什么，感觉空手去不太礼貌，想要买点什么又不知道老人家喜欢什么。

　　“你带着肚子过去，她做什么你吃什么，多吃点她就高兴。”楚希宥看他一直惴惴不安的样子，安抚道。
　　林焰：“那我买点吃的过去？”
　　楚希宥：“他们俩知道我带人过去，不夸张地说把世面上能买的都买了，你就别给家里填东西，吃不完我们还得原样拿回来。”
　　“那我也不能空手去。”林焰说。
　　楚希宥干脆没理他：“宝贝，姥姥问我你喜欢吃什么，这是我给她写的，你看看还想吃什么？
　　”
　　林焰抬眼一看，楚希宥给他记了满满一大页，鱼类蔬菜肉类都分门别类。

　　“对了！”林焰突然灵光一现，“要不我给他们定个上门做年夜饭的服务？你姥姥姥爷两个人肯定忙活不过来。”
　　“别，”楚希宥赶紧阻止，“他们一年到头没事干，就盼着这两天大展身手呢，别败了他们的兴致。”
　　林焰：“那……”
　　楚希宥揽住林焰：“吃饭的时候你就多夸他们，疯狂夸，吃一口夸一口，这样就行。”
　　林焰：“好吧。”

　　到了除夕当天，林睿说好下午去跟林焰他们会合，然后再一起去姥姥家。
　　临近三点的时候，林睿姗姗来迟，听了楚希宥的话真什么都没准备的林焰一看林睿提着大包小包，一下就心安了。

　　林睿不亏是当哥哥的，给了林焰一个大包装袋：“待会儿这个你给姥姥，说是你准备的，里面是围巾和帽子，她要不收你就说‘您是不是不欢迎我？’，她肯定就收了。”

　　林焰赶紧点头。
　　连话术都一并教会的林睿这才带着两个小孩儿打上了车。

　　车渐渐往熟悉的方向驶去，眼看着离原先的家越来越近，林睿疑惑地看了眼楚希宥，又小心翼翼观察起林焰的神色。

　　“睿哥，我姥姥家在天同小区，就天北小区后面一街道。”楚希宥这么一解释，林睿就懂了。
　　原来两家之前住的这么近。

　　天同小区应该是十几年前建的楼，外面看着有点老旧，但一进单元门，里面好像近些年全都重新刷了漆，亮堂得很。

　　楚希宥站在601号门前正要按铃，林焰的紧张就卷土重来。

　　林焰没怎么见过老人，他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在镇里，小时候还寒暑假都去玩，可长大之后父母就不常带他去了，每次去也都只带林睿去，林焰对亲戚长辈的概念很模糊。

　　待会儿进去，先说什么好呢？
　　说“姥姥好，姥爷好，谢谢你们收留我们过年”还是说“哇，两位看起来真年轻”？
　　他们虽然看似在欢迎，但头上的体温计明显泛冷的话怎么办？
　　一堆紧张砸在心口，以至于楚希宥敲门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像是个屏息的电线杆子。

　　“哎呦，宝贝孙子来了？”敲门声刚响起就立马有人来开门，开门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爷爷，他带着一个老花镜，头发发白，可衣服都是干净又柔软的衬衫加马甲，像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学者。
　　“爷爷！”楚希宥一看到他，立马扑过去来了个熊抱。
　　真稀奇。
　　楚希宥竟然还有这么撒娇的一面。

　　“行了行了，让我来看看其他两个娃。”爷爷在楚希宥头上拍了拍，然后放开他，站在了林睿和林焰面前。
　　林睿从善如流地说：“姥爷好，谢谢您邀请我们来吃饭，祝您新年快乐，寿比南山。”
　　林焰偷偷往姥爷头上瞟了一眼，然后立马低头，也愣愣地跟着林睿说：“……姥爷好，新，新年快乐。”

　　“好好，你们也新年好。”爷爷看着他们笑得一脸慈祥，然后每个人头上都拍了拍，让他们赶紧脱鞋进屋。

　　“今天厨房的主导权被你们姥姥抢走了，他命令我不准进去，你们先坐着，我给你们拿点喝的。”姥爷说。
　　林焰赶紧腾地站起来，“不，不麻烦您了，我自己来。”
　　楚希宥看着这副紧张的样子，笑得眯起了眼，又拉着他重新坐下，“焰哥，他们不会吃了你的，放松点。”
　　可林焰还是像被施了定身术的僵尸一样，肩背笔挺，坐姿一动不动。

　　姥爷去厨房给他们倒水的时候顺便把姥姥也给喊了出来，一开厨房的透明玻璃门，里面萦绕的烟雾和卖力工作的吸油烟机的声音就弥漫开来，当然还有一股股浓郁的饭香味。

　　他们全体都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什么？宝贝孙子们来了？”姥姥在吸油烟机巨大的声响当中大喊，“你怎么不早说，哎呀你这老头子！”

　　一位套着围裙，手腕的袖口拉上去，明显是做饭做到一半的奶奶跑出来，虽然是在准备年夜饭，可她的衣着非常得体，上身一件新中式的针织毛衣，下面是休闲西装裤，脖子上还有一串珍珠项链，脸上是精致的妆容——围裙一脱，立马就能参加老人们的茶话会了。

　　“姥姥~”楚希宥又扑过去，给姥姥一个熊抱。
　　“来了来了？是不是饿了？”姥姥摸摸楚希宥的脸，给他帅气的孙子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又无情地把他扔掉，站在了两兄弟面前。
　　“姥姥，他就是我说的同桌，叫林焰，这是他哥哥林睿，”楚希宥爬过来介绍道，“您可以叫他们大林小林。”

　　“哎呦这都是哪来的帅气小朋友？”姥姥看着他们喜不胜收，都笑弯了眼，“谢谢你们能过来陪我们这些老头子，你们这一来啊，屋子都变通透了。”

　　林焰又偷偷摸摸瞧了人家的体温计，发现两个人都是红彤彤的橘红色，这才暗自舒了口气。

　　林睿礼貌地问了声好，然后把准备好的礼物都给拿了出来。
　　老人家一看他们还费心思准备了礼物，口头上教训了几句楚希宥，但好在没有拒绝，而是兴冲冲地拿在手上观察都有些什么。

　　“姥姥，您这里是围巾和帽子，您看合不合适，不合适我去给您换一套，”林焰说。
　　“哎呀，谢谢谢谢，小朋友费心了。”姥姥说。

　　林睿看她高兴，又拿出手里另一个方盒子，“这里还有一个小型体测仪，是给您两位一起用的，它可以测体重测体脂，还可以量血压，连上手机之后您没事还可以跟它聊会儿天，它会根据您当天的情况安排相应的运动和食谱。”

　　这个机器虽然小巧但一看就价格不菲，姥爷和姥姥明媚的脸都同时一皱，看着十分肉疼：“哎呀，你个学生买这么贵的干什么？我们还用不好。”

　　林睿坐下来，拿过姥姥的手机操作了几下，语气柔和地解释道：“没关系，我给您设置成了老年模式，以后有什么不会的您随时给我打电话，或者打给小林也行。”
　　两个老人家头对着头，观察这个小玩意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林睿又按了几个键：“来，姥姥，您叫一下‘起来了，小皮’。”
　　姥姥：“啊？起，起来了，小皮？”
　　机器马上闪了两下红光，然后机械音响起：“您好，我是小皮，谢谢您将我唤起，请问您是我的主人吗？”

　　因为女儿是研究人工智能的，所以两口子对这突然响起来的机械音适应良好，他们戳了戳手机又戳了戳机器，问林睿：“它能陪我们聊天吗？”

　　其实一台主打体测的小玩意儿并没有聊天这项功能，但林睿给它小小动过手，于是说：“可以的，小皮话挺多的。”

　　一听这个两个老人家就都高兴了。

　　姥姥观察完了这个又看向林睿买的围巾和帽子，眼睛亮晶晶的，把围裙一脱，饭也不做了：“老头，你接着帮我炒个菜，这围巾喝帽子是驼色的，我得换身衬它们的衣服。”

　　姥爷点点头，拿起被扔在地上的围裙套在了自己身上，“好好，这帽子你带上一定很好看。”

　　林焰一直以为老人家们都对衣服啊，打扮啊不感兴趣，可是楚希宥的姥姥就好像很不一样，她对新来的围巾和帽子爱不释手，又自豪地对林焰和林睿介绍了自己满柜子的衣服和整整齐齐码起来的化妆品，让他们三个人坐在沙发上等自己换衣服。

　　姥姥进自己的卧室根据围巾和帽子的颜色和款式换了身新衣服，然后手叉腰潇洒地走出来让他们三个评价。
　　“好看，姥姥最美！”
　　“姥姥您真年轻~”
　　“楚神这么帅原来都是遗传的。”
　　三个人非常捧场，虽然对时尚都没有太多造诣，但称赞都是真情实意的。

　　姥姥脸上泛起了孩童般的兴奋，她进进出出，换了无数身衣服，干脆直接来了场时装秀。

　　换到后来，姥姥累了，他们也累了，外面开始响起稀稀拉拉的炮竹声，姥爷终于满头大汗地跑出来：“终于好了，你们都洗手上桌，我们开饭喽。”

　　楚希宥上去帮忙摆盘，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十几个菜品，基本全都冒着氤氲的水汽，好似把客厅都催热了。
　　林焰看着丰盛的一大餐，仔细看去好像基本上都是自己喜欢的，姥爷还在厨房捣鼓着什么；姥姥爱惜地把帽子脱下整理到了衣柜里，林焰看着这些，不知为什么，眼底突然有点热。

　　好久，好久没有这么……这么踏实的时候了。
　　林睿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快去洗手，吃饭了。”
　　“嗯，马上。”林焰哑着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