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体温计》乌尼

51、第五十一章

　　本来像仙人这样的住宿生得有请假条才能出校门，可是一中管得不严，到了高三后仙人也放飞自我了，跟着楚希宥在小西门费劲巴拉爬了半天墙，顺利溜出了学校。

　　下午临近四点的时候肖晓宣布今天请客的地点是在老张家烧烤。

　　楚希宥猛地一下顿住了。
　　他在这里的回忆太多了，怕林焰无时无刻随便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

　　仙人跟着走神的楚希宥一前一后走进店里，说：“听说这里开学初就开了，我还第一次来。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第一次来？”楚希宥问。
　　“是啊，从开学到现在我才出过两次校门，还有一次是因为考试。”仙人说。

　　竟然只有两次。
　　楚希宥被两个人天差地别的时间流速惊住了。

　　自从开学以来，楚希宥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密度一下子被林焰给压缩成了很多倍，不仅遇到的事情很多，连激动、紧张、高兴、悲伤、懊恼、委屈——所有的情绪也是翻倍地来，让他觉得时间是不是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其实不过才两个月。

　　仙人和楚希宥一起进去环视了一周，肖晓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了，她挥挥手招呼他们过来。
　　他们走过去，仙人疑惑地问：“我们没来晚啊？你怎么这么早到？”

　　平时他们三个无论是出去玩还是出去参加比赛，肖晓永远是最晚的那一个，比楚希宥还晚，在她字典里永远没有早到这个词，有的只有迟到一点、迟到很多、或者完蛋了三种状态。

　　可是今天私下这么轻松的场合她竟然早到了，让仙人很不习惯。
　　“我……”肖晓看了一眼楚希宥，“饿了，想早点吃饭。”

　　其实这顿饭上周就该请了，可是肖晓上周不知道为什么推迟了一周，好在楚希宥的状态也很不好，于是就顺理成章挪到了现在。

　　三个人都坐下来，仙人掏出手机问：“你点菜了吗？”
　　“还没。”
　　“怎么不先点呢，跟我们客气什么。”
　　“……嗯。”肖晓不知道为什么神情有点呆滞。

　　仙人疑惑了一下，在桌面上扫了二维码把手机递给她：“快看。”
　　肖晓接过手机，慢慢划拉了半天菜品，突然破天荒来了句：“要喝点酒吗？”

　　不说是仙人，本来还一直神游天外的楚希宥也吓了一跳。
　　“你喝过吗？”他问。
　　“没有。”肖晓回答。

　　“你……你是不是被这次成绩给刺激到了？”仙人能想到的只能是这个，他一脸怜爱，“我们离高考还有很多机会呢，指不定下一次就能得第一了，或者高考的时候拿省第一绝杀他，这不更爽么，别自暴自弃。”

　　仙人本来还以为肖晓是因为成绩的事情低落，但是说完后她的反应还是不咸不淡。
　　仙人又开始想，肖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魂不守舍来着？上上周？还是上上上周？

　　那时候她的心情应该很好才对啊？物理是全市唯一的满分，其他科目的成绩也都很好，比楚希宥还好，可是为什么就一直是不咸不淡，闷闷不乐的？

　　“喝吧。”楚希宥说。
　　“你也喝吗？”他又问仙人。

　　“啊？”仙人这辈子还一次都没有嘴里沾过酒，他知道楚希宥会喝，但不会在他们面前喝，肖晓估计连酒味都没有闻过，怎么到了高□□而更放纵了呢？

　　“我还是不了，”仙人说，“要是你们喝醉了，我负责善后吧。”
　　“不用你善后，待会儿差不多吃完了你就翻墙回去，住校生不是晚上查寝么。”肖晓说。
　　“那也是快熄灯的时候查，时间还早呢。”仙人说。
　　“……行。”肖晓的嘴蠕动了一下，应该是想说点什么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三个人慢吞吞吃到快八点多，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聊的最多的还是成绩的话题。
　　“柚子，我看你这次空分丢得真多，”仙人说，“最难的都做对了，但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扣分。”
　　“嗯。”楚希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酒喝完了，新开了一瓶给自己倒。
　　“可能那时候脑抽了吧。”他说。

　　他们都知道考试那会儿正是楚希宥和林焰最“火热”的时候，一想起这个仙人就小声吐槽：“果然早恋影响学习。”
　　本来店里非常吵，烤肉的声音也滋滋滋的，他以为别人听不到，可恰好对面桌安静了一瞬，楚希宥和肖晓就都听到了。

　　肖晓立马斜眼看楚希宥的反应。
　　楚希宥没什么特别大反应，就是把刚倒上的满满一杯都给喝下去了。
　　跟林焰混久了楚希宥也得了喝快酒的毛病，感觉这样才畅快一点。

　　“没早恋。”喝完了他说，“没谈成呢。”
　　“……”
　　仙人和肖晓面面相觑，仙人是尴尬，而肖晓是不知为何的纠结。

　　“那也挺好，”肖晓谨慎开口，“谈得死去活来再分手还不如一开始就没开始呢。”
　　楚希宥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他没说话，光顾着吃肉。

　　“不过肖晓真的可惜了，就差一分，”仙人为了打破尴尬，很明显地转换了话题，“不过全市第二也很牛逼了，不像我，才十几名。”
　　仙人自认为也发挥出正常水平了，可到了高三后果然有很多后起之秀，仙人在一中都排到了第五，在全市更是排到了第十三名。

　　中途仙人去上卫生间，只剩下楚希宥和肖晓两个人，两个人一起碰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肖晓被陌生的酒味辣的整张脸皱成一团纸。

　　楚希宥看着她，突然说道：“为什么一定得分手？”
　　肖晓：“啊？”
　　“我俩就不能长长久久的，为什么前提一定是会分手？”
　　肖晓顿住了。

　　“是我不够格，还是你觉得林焰不够格，还是说我们根本就没有资格提什么长长久久？”
　　楚希宥越说越激动，他知道自己是在无端迁怒别人，可是他忍不住，他就这两个好朋友，他希望至少这两个人是无条件支持自己的。
　　“凭什么我们就得分。”楚希宥又吼了一句。

　　肖晓被他说得表情凝重。
　　她沉默了两秒后：“可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已经都尘埃落定的事了。”

　　是，都尘埃落定了，探究那所谓的如果有什么用。

　　可是楚希宥却说：“但我还是喜欢他。”
　　控制不住，抽身不能，预计还会喜欢很久。

　　肖晓的拳头陡然握得死紧。

　　一瞬间她想气得大骂，下一秒她又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病？
　　人家两个人谈恋爱别人说闲话指指点点是别人的事，她瞎掺合什么？
　　她喜欢楚希宥，但是这辈子不可能跟他好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有林焰以后还会有赵焰，李焰……
　　她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楚希宥好，可她心里清楚，这充其量不过是嫉妒在作祟。

　　搞得自己惴惴不安好几个星期，林焰没来上学的那几天一直担心到睡不着，却也没脸道歉。
　　到头来这算不算是自讨没趣？

　　肖晓静止了两秒，掏出来了手机。
　　“那天考完试我们在教室，你在门口和大朱吵架，大朱说你和林焰有一腿，你还想承认你喜欢他……”
　　肖晓的声音很抖，她慢慢地递出手机给楚希宥。
　　“所以，所以我给林焰发了这些。”

　　楚希宥低头去看。

　　-林焰，我好久以前就想说了，觉得现在是时候了
　　-别再勾引楚希宥，以后离他远点。
　　-你懂我什么意思。

　　楚希宥看着这三行字久久没动。
　　“勾引”两个字像是在挖他肉的匕刃，让他全身的汗毛一下子竖起来，先是觉得火热一片，再是心口拔凉拔凉的。

　　他不太敢想象当时林焰看到这些字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转之对他楚希宥又是什么情绪。

　　肖晓是自己的朋友，四舍五入，让林焰觉得自己变成了第二个小叶的人，竟然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