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袖》萧落木

49、【番外】 他和他的故事

　　很多事情，选择了，也许会难过，但是我从不后悔。

　　比如离开鬼绝，比如进入百花楼，比如成为蝴蝶公子的玩物。

　　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我要这样做，包括已经跟在我身边三年的胭脂丫头。

　　当年救她也许只是出于一时的兴趣，看见山匪正在屠杀她的家人的时候，顺便就出手了。那时候也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这么好心去救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人，也没有去多想。现在我明白了，那是因为胭脂的眼睛。当那些山匪的刀挥到她的面前的时候，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冰冷和倔强，在那个瞬间，她的眼神像极了夜醒蝶，那只时时在我的梦中萦绕着的小蝴蝶。同样的坚强干净，坚强到让人忍不住想让她落泪……也许就是这样，人很多时候做一些事情是不需要原因的，就像小蝴蝶喜欢把这些归结为缘分。那个时候离开鬼绝已经有些时间了，大约也是觉得寂寞了，单纯的不想一个人而已。

　　离开鬼绝，除了因为我的野心，也因为她的执着。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和夜罗绝封君兰一样，明明那只是一个渣滓一样愚蠢狠毒的女人，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过他们，他们却要那样护着封彩音。就如同他们不理解我为什么不能为活着的人活着。

　　我从不怀疑有一天我亲手杀了封彩音，也从不怀疑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亲人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如果封彩音死了，他们也拿我没有办法，而小蝴蝶，总有一天会原谅我的。所以，我选择了离开。

　　带着胭脂在江湖上徘徊了几年，找到了我的几个名义上的姐姐弟弟，一支小小的力量就这样在我的手中慢慢产生。我知道，只要假以时日和外界的助力，我必然会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而这个助力，在我看到蝴蝶公子组织的一次暗杀的时候，找到了。我知道当年就是蝴蝶公子就是凭借一己之力杀入鬼绝，废了兰叔的一双腿……虽然夜罗绝是后来才赶回来的，但是能够在高手如云的鬼绝里伤了副阁主还能全身而退，这个蝴蝶公子果然是我可以暂时依托的人。

　　“请给我一个机会，我想伺候公子。”我看着那个花白胡子的人，柔顺地说。

　　没有人能够拒绝我的容貌，我很顺利地成为了蝴蝶公子，那个时时刻刻带着面具的男人的人，或者说是一件玩具。

　　蝴蝶公子总是用冷漠和了然的眼神看着我，同样是叫蝴蝶，夜醒蝶给我的是安心和放松，而这个蝴蝶却会让我不由自主地戒备。

　　最让我担心的，是这个蝴蝶公子虽然外界盛传他喜好男人，也收纳了不少美丽的男子，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对我的容貌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喜欢，甚至在人后，他都没有碰过我。

　　侍寝是必须的，但是这个词语仅仅只是字面上的意思，服侍他入睡。每一个夜晚我都是守着他的床，静静地看着他入睡。

　　我不是没有想过在这个时候杀了他却而代之，但是总觉得蝴蝶公子并不是一个会相信我的人，他不可能全无防备，我必须首先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做的，才可以下手。某一个夜晚，一只无意间蹿过他的床的老鼠瞬时全身漆黑地死去时，我突然很庆幸自己当时没有马上动手。

　　飘香公子封君兰当年是用毒的圣手，他毫无保留地把技巧都传授给了我们，我选择了毒，小蝴蝶却选择了医。我问她为什么，她却只是狡猾地笑着说不想和我学一样的东西，省得没有我天才被打击了自信。

　　蝴蝶公子身上的毒却是我所不知道的，连我也没有把握是不是解得开他的毒。最可怕的是，他不知道练的是一种什么邪门的功夫，下毒不用毒，因为他的本身就是毒。只要他想，他可以毒死任何碰触他的人。知道了这些以后，每一次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亲密的动作的时候，我都不由得提心吊胆，却还得装出毫不知情如无其事的模样。

　　当我正愁着怎么对他下手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蝴蝶公子竟然会做恶梦。

　　百花楼上一任的主人是个美妇人，没有人见过她的容貌，只知道她武功高强性格狠毒多变，唯一的喜好就是吃少女的心脏来保持自己容颜的不老。后来在百花楼和南阳王府的斗争之中被玄靖逼死。我没有想到那个变态兮兮的女人竟然是蝴蝶公子的母亲。

　　我想他儿时肯定受过不少的虐待，不然不会在蝴蝶夫人死去几年之后还夜夜被恶梦惊醒。

　　果然，每一个人光鲜的表面背后，都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苦楚。

　　我上前去抓住他挥舞的手，把他从梦中叫醒。

　　他很警觉，立刻朝我挥掌。我刚刚想闪避开，察觉到他的掌是没有带毒的，于是放弃了抵抗，任他把我推到了角落。

　　“不要碰我，不要让我提醒你第二次。”他躺在床来，冷冷地对我说。

　　“是，没有下次了。”我低着头，看着地上厚厚的地毯，柔顺地说。

　　他开始在房间里慢慢地踱步，这就是每一天我和他相处的模式，不是我看着他入睡，就是看着他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完全无视我的存在。我不能容忍有人竟然可以这样忽视我的容貌。

　　“蝴蝶夫人已经死了。”我试探地说，我在赌，赌这个男人会对我感兴趣，成功了，我会得到他的器重，得到很多我要的消息和力量，输了，就和那只无意间闯进他的地盘的老鼠一样，死无全尸。

　　“死了？”他慢慢地重复，然后冷冷地笑着看着我“你想说什么？”

　　“公子不是已经期待了很久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无害。

　　他突然停在我面前，毫无预兆地将一只小小的匕首扎进我的腿，呲的一声，我感到腿上一片冰凉，继而是刻骨的疼痛……错了吗？就这样输了？我问自己，但是没有敢动。

　　“不要试图揣测我的心思，知道吗？”他还是那样毫无感情地说，尽管他的声音柔和舒缓，带着一种读书人的谦虚顿挫。

　　“是”可惜，如果只是疼痛的话，我可以容忍，我早就已经完全熟悉这种刺骨的感觉了。

　　“不过，你说的没有错”他在我的身边蹲下，点了我身上止血的穴位“我确实是一直期待着母亲死，现在她真的死了，但是那又怎样呢？”

　　“公子其实并喜欢夫人做的那些事，是吗？”我慢慢抬头，直直地看着他，夜罗绝告诉过我，想要一个人相信自己，必须要敢直视他的眼睛“那么公子为什么不尝试着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呢？公子觉得花满袖漂亮吗？”

　　“很漂亮。”他的回答一样很冷淡，即使在看我的时候眼眸里也并没有波澜，但是他却很快就回避了我的注视。

　　“花满袖可不是只有漂亮而已呢……”我慢慢地凑上去，低声说。他已经动摇了，我知道，只要他敢要我，我就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在这件事情上把我腰间的那支匕首插进他的胸口。

　　“是吗？”他还是用那双什么情感也不带的眼睛看着我。

　　“你……为什么不试试看呢”我伸了伸腰，让自己的前襟微微散开，手却慢慢地按住了腰间的匕首。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我，然后甩袖离开。

　　这样都不被我诱惑，这个人难道也是很玄靖一样没有七情六欲的圣人吗？我捂着嘴笑了……既然他不是那些愚蠢的人，那么且让我们把这个游戏延长吧。

　　从那天开始，苏易开始重用我，许多机要的事情也都在我的面前处理。我以为我已经得到苏易的信任了，但是我却低估了蝴蝶公子苏易，他让我在百花楼做一个戏子来帮他联络洛城的一些官宦，收集情报，他自己却利用蝴蝶得到了我的全部资料，甚至包括夜醒蝶和自己的关系。明明已经看穿了我的野心，却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在身体上不断地处罚我，各种各样的理由，各种各样的手段，似乎我的血和不断增加的伤口以及我的沉默和柔顺能让他从中得到快乐一样，但是他却默默地放任我在他的眼皮子下培植自己的力量，甚至我的几次失败他都当做看不见。

　　那时自己太过于自信，以为苏易真的被自己蒙蔽了，在推翻苏易之后，我尽情地把他曾经施加在我身上的折磨全部还给了他，给他喂下了忘川只要他忘了，他死了，我就可以带着他的面具光鲜地出现在世人面前而没有人知道我曾经是用怎样卑鄙和屈辱的手段得到这些的，我还把他那只用毒的右手给废了。但是苏易毕竟是苏易，即使失去了记忆，失去了武功和权力，依然能从我的手中逃走。

　　等他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还活着，那毒没有要了他的命，只是要去了他的一只胳膊，但是他的身边却站着什么也不知道的夜醒蝶。他微笑着看着她，眼神温柔。暗中我捏碎了手上的指环。

　　我知道我输了，我遗憾当时为什么不能直接杀了他而是想留着他发泄我的仇恨。

　　他没有武功也没有记忆，但是我找到他了却不能拿他怎么样，因为他的身边有夜醒蝶！我不想我的小蝴蝶受到他的伤害，也不想她再因为这个‘阿苏’而更恨我。

　　最让我不解的是，苏易竟然承认了是他废了兰叔的腿，还帮助我取得了平阳世子的位置……天下自然不会掉馅饼，我知道苏易暗中有一个更大的阴谋在酝酿着。

　　好啊，既然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既然这一局棋已经开始，先让我们一起搅乱这天下，再看看鹿死谁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