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烈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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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安德烈靠在床头，偏头看向窗外。天空一片灰暗，风夹杂着雨丝刮的越发厉害了，这确实奇怪，伦敦虽有雾都之称，但并不会连续下如此久的雨。
尽管窗户都关的严丝合缝，但滞闷的空气对身体也不好，可外头湿冷的气流对脆弱的肺部更是一大重创。
他只好压下胸口的紧迫感，关在房间里太久也不是个好事，等到这场雨停了后，让西瑟带他出房门透透气吧。
听他的管家说，这几个月里伯爵府上的纷争频繁了起来，自从较小的那名养子的心脏手术成功后，伯爵夫人无一时不想找名由让伯爵把他们扫地出门，但伯爵碍于颜面并没有这样做。
不，那个老东西只是为了得到贝妮艾尔夫人这位公认美人的青睐而已，贵圈很乱，这他还不知道吗。不过按常理说，舔狗到最后一无所有，就让他敬请期待伯爵如何把自己作没吧。
不过嘛…心脏手术成功了……
那两个小孩真是好运啊，他轻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在男孩整齐的衣衫下，原本该是白皙的胸口处却横着一道狰狞的疤痕。
安德烈凝视着空中飞舞的细小尘埃，默默的想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后，侧身过去，按下了床头搁置的唤人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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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晚时分，这场延长了不少的雨终于停了。安德烈坐在轮椅上，由西瑟轻声的推出房外，尽可能的绕过府中所有人，到达庭院里一处最为偏僻的地方。
“云层相对之前薄了不少，明天极有可能会放晴。”他仰头看着浓重的夜色，轻声呢喃道。
“少爷，虽然雨停下了，但夜里的风依然寒冷，不能在外面呆的太久——”
“我知道，西瑟。不会太久的，”安德烈笑着转头看向管家，余光却不经意瞥到一撮金色的影子。
“嗯……稍微有点冷呢………西瑟，麻烦你去帮我拿件披风，好吗？”
“是的，少爷。”
管家离开后，此时的庭园只剩下一片寂静。或许，还有沉闷的心跳和刻意放低的呼吸声。
“请出来吧，二位，除却这片夜空和花圃，这里没有其他人了。但如果二位介意那顽皮的风儿的窃窃私语会泄漏什么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总不能把风堵上罢。”
安德烈戏谑般的说完这些后，斜后方的花丛微微颤了下，像是不小心被风拨动了似的，而后两个男孩便如鬼魅般的出现在他眼前。
“夜安，安德烈大人。”其中一位微笑着说，从两兄弟前后的站姿与展现出的态度来看，他猜想开口的就是哥哥，那位让整个伯爵府上传言不断的‘聪慧博识并打算夺取伯爵财产’的继子。
“二位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先说，我只是一个病痛缠身的私生子而已，若是想指望我在伯爵面前帮你们说几句好话，那还是请尽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啊，我们并非此意，”男孩笑了笑，安德烈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唔……这次冒然前来，只是想询问您一个问题。”
“我曾经在书中看到，夜晚和清晨的冷空气容易引起不适，对于空气品质更加敏感的，比起传染性强的肺结核而言，这些症状更象是哮喘较容易拥有的，您觉得呢？”
安德烈猛地抬眼，对上了那双堆满笑意的红眸。这番话象是刺激了他的情绪，他眉头蹙紧，双手也攥住了轮椅扶手，胸口剧烈的起伏，脸色发白。
突然，他象是缓不过气来一样，手死死抓住了胸口，指尖由于过于用力而泛白。他颤抖着痛苦的喘了几口气，眼神逐渐涣散，嘴角处还有几丝未咽下的血液。
此时，一旁的路易斯焦急的抓住了哥哥的手。男孩脸色一变，他原本只是想诈一诈这个在伯爵府中一直潜水的私生子罢了，但如果真的把人诈死了，阿尔伯特的计划势必要改变……
那颗聪明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在得出结论后，两个男孩上前去察看还在轻微抽搐的安德烈。
而待他们足够靠近轮椅后，眼前本该奄奄一息的人却猛地出手抓住哥哥的手腕，并用力将他拉到身前，另一手握住他的脖颈，在动脉处轻微的摩挲。
“哥哥——、你，你要做什么？！”路易斯被安德烈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而后看见哥哥被挟持，他怒意骤起，全身紧绷展现出攻击的姿态。
“哦哦，看来弟弟也不是柔弱之辈嘛……你们兄弟可真是，有趣。”
安德烈定定看着眼前人的眼睛，恍惚间，他似乎在那血色的眸子里看到了一抹坚定。
……他有预感，这两个小孩长大后肯定又是一群怪物。
男孩看着眼前的贵族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样，兴味索然地放开他后，随意的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打发他们离开。
“无论你们想做什么，请随意吧。”
“好的，安德烈大人。祝您有个美好的夜晚。”男孩转身走了几步后，突然想起什么，停下离去的脚步：“是左眼喔，对吧。”
。好象被摆了一道呢，安德烈无言的想着，他的左眼确实天生在视力上有些残缺，但还不到影响正常生活的情况。
不过，抛开别的不提，那个孩子的观察敏锐和思考之灵活，确实是难得的天才。可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刚才缺失兴趣也是因为他察觉到了那抹情绪，再联系上那孩子平时的所作所为，原来也是出于对于这个‘糟糕的阶级世界’的厌恶啊。
但比起他自身的行动，这些动作更象是接受了谁的委托一样。先进入伯爵府，接着有意引起伯爵夫人和次子的危机感，故意放出风声给好嚼舌根的女仆，在街上举手投足间尽是贵族的姿态帮助平民，最后在今夜试探他这个私生子的态度是否会影响计划。
很聪明，很厉害，很无聊。这是安德烈的评价，不过这计划的结局他也猜了个七七八八，约莫是把伯爵府搞没诸如此类的情况，反正只要不影响到他就不出手。
嗯……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委托，那么委托人是谁呢？他的脑海中渐渐浮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随后西瑟的到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夜里的温度逐渐下降，他便决定先回房休息。
于此同时，佣人房里，其中一张床上，年长的男孩望着天花板也在思索。
“这么快就丧失了探究的兴趣吗……这个安德烈大人，倒是不按常理出牌。”他想了想，侧头看见路易斯的睡颜，终究还是选择先休息。
“明天编排计划之时，再次从阿尔伯特大人那里试探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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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晚上，长廊尽头的卧室。
安德烈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书，西瑟在一旁泡茶，不时为他按摩一下姿势久了而有些酸涩的关节处。
明明是平静的夜晚，安德烈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恶寒，好象即将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长廊上传来一阵骚动，西瑟出去看了后回报，是佣人指示那两个孩子擦拭烛台而后被阿尔伯特看到，之后女仆便匆忙离开了。
长廊重归寂静，安德烈却觉得不对劲。这股奇妙的第六感使他忽略了长廊另一端脚步离去的声音。
“西瑟，带我出去看看，不用轮椅。”
在管家的搀扶下，他缓慢的走出房门。长廊上毫无人迹，心里的那股违和感却越来越强烈。终于，‘啪——’，一声清脆的火花声响起，他猛地抬头看向墙壁上镶着的烛台。
“西瑟，快去看看那盏烛台，抱我上去。”管家举着他的腰身，使他能不那么费力的察看。在看清烛台被动了什么手脚后，安德烈瞳孔骤缩，在进了房后连忙叫西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发生了什么吗？少爷，怎么突然要收东西，要是想离开的话明天早上再整理就行了——”
“呵，明天早上再收拾？怕是今晚就成了焦炭吧。”
他有条不紊的指挥西瑟收拾了些重要且便于携带的东西，接着便让管家抱着他从后门的方向离开。
在经过伯爵夫人的房间时，他们作了一会停留。
管家此时仍一头雾水，直到他听见佣人楼里传来的尖叫声与楼层中越发浓重的烟雾味。
烟味使安德烈再度咳嗽起来，不过他无暇顾及这些，此时脑中只有出逃的路线与分析这计划背后的安排。
不管怎么说，在烛台中加水，使其遇热膨胀产生小爆炸的方式引发火灾着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而佣人楼里的尖叫，想必就是那两个白癡往枪口上撞的愚蠢行为所导致的吧。
他们很快就顺着后门到达了庭院，此时整栋宅邸已经明显的起火了，周遭的居民也在前院忙着灭火的事宜。
……
真是令人不怎么愉快的计划，安德烈如是想，不过能够脱离那群疯子也是件不错的事。
很快的，民众在火场间看到了三人的身影，随后阿尔伯特便带着两个孩子到了庭院。
“……以及我的弟弟，威廉·詹姆斯·莫里亚蒂，以及路易斯·詹姆斯·莫里亚蒂。”
喔，现在搞不好火场里面的伯爵都还没化成灰呢，你就这么光明正大义正言辞的说他是你那倒霉亲生弟弟，嗯……
真棒。他面无表情夸奖，接着让西瑟带他到一个人群中不那么显眼的地方。
果然，下一秒，那个男孩——喔现在应该称呼为威廉，目光就准确看向他们的位置，正好对上那双平淡无波的蓝色眼睛。
威廉心头一动，接着看到安德烈不为所察的递了个眼色，在一旁的阿尔伯特察觉到之前隐没在了人群中。
过了一段时间，等火势稍歇后，威廉他们被安排在附近的一处旅店里歇息，并请了医生照看路易斯的伤势。
“注意擦药，再静养几天就行了。”
等到医生离去后，威廉看向了门外的一处角落。
“那么，无关紧要的人也离开了呢，安德烈大人是否可以现身谈谈了呢？”
话音刚落，他们就看见西瑟搀扶着男孩从暗处走出，朝着他们微微一笑。
“哎呀，真是失礼呢。在没有和阿尔伯特兄长请安的情况下就贸然打扰，这是我的过失。”
“你……怎么过来了。”阿尔伯特嘴上压迫感十足的问着，身体却微微倾斜把另外两个孩子护在了身后。
“……是我的疏忽。”他默默的看着这护崽的举动，莫名有些牙酸。
“看来阿尔伯特兄长不太想见到我呢。怎么，比起认养的兄弟，兄长反而更讨厌我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呢，还是说您也和他们一样……”他故意放慢语速，拖长最后一句的音节。
“对于我私·生·子的身份有所顾忌？”
没等他回答，安德烈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反正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我来只是想通知一下，我将要离开英国。”
“跟各位相处的时间很愉快，嗯我很开心。那么再见，各位，祝我们有个美好的未来。”
嘲讽意味十足的说完这些后，安德烈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管家带上了门，隔开了里面和外面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烈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