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海港的风》里世界和全糖咖啡

3、黑色幽默

　　罪案调查局内的气氛并不好，调查结果让事件陷入艰难的地步。新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和以前如出一辙，死于窒息，毫无理由、毫无线索、毫无痕迹的窒息。

　　关于小琳提的心理暗示也有了回馈，他们的设想完全被心理专家否定。专家表示，心理暗示也好，催眠也罢，并非适用于每一个人，其对人、环境都有着极高的要求，在没有任何针对性方案的前提下，闯入陌生的房子，并一次性成功催眠一大家子，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对不同的人进行心理干预，都会事先做好详细的针对方案，哪里可能如此随意，说暗示就暗示，还是批量暗示。至此，小琳的调查也以失败告终。

　　两个调查方向都走到了死胡同里，的确让人颇为丧气。不过，好在调查也必非毫无发现，蛛丝马迹之间，还是有迹可循。从现场调查可以清晰地发现，被害人虽然都是在家中遇害，但是被害地点各有不同，分布在家的各个角落，从侧面论证了凶手入室后，是以逐一击破的方式，将被害人杀害在不同家的地点。由此，凶手人数、凶手身份、入室方式都为查案拓宽了不少思路。

　　另外，在凶器环节，调查员姜涛给了一个特别的建议，然而也正是这个建议，让调查局陷入为难。

　　“你能肯定你的调查结果吗？”马建立看着报告，心情复杂。36区如此刺目地出现在报告之上，勾起他久远的记忆。在他的印象中，这个神秘之地自己应该去过不止一次，然而每一次经历过后，他都会告诫自己，下一次或者说永远，也不要再踏入这异族聚集的区域。

　　“我没有百分之百的肯定，只有直觉。”姜涛毫不避讳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我听说36区有一间器具供应商店，能提供各种世间难觅的奇怪器具，我想去那儿调查调查，或许能获得一些线索。”

　　“36区！”老队员冯果，人称老冯冷笑一声：“小朋友，你想去36区调查之前，有没有了解过这个区域？那可不仅仅是龙潭虎穴之地，而是有去无回之所。”

　　姜涛年轻气盛，大声说：“调查人员的职责应该……”

　　“老冯申请特批令。”队长打断姜涛的话，在几秒的纠结后终于下命令。

　　“36区？”冯果有些不可知性对看向队长。

　　队长的表情从未如此严肃，虽然忐忑，但是对于寻求真相的决心还是促使他下了命令：“对，去36区调查。姜涛去申请特批令，其他人也都去准备一下，随时准备行动。”

　　“是。”众人领命。

　　“散会吧。”队长摆摆手，示意众人散了。

　　看着队员们陆续走出去，老冯才缓慢动身，走到队长身边轻声问：“要不要叫上阿保？”

　　队长沉思良久，半晌才抬起眼皮，无奈道：“叫上吧，毕竟他对那里的地形比较熟悉。”

　　“知道了。”老冯点头，没再多言，出门去找阿保。

　　特批令申请花了一番周折，最后处于案件考略，上头还是决定批准他们进入36区调查。同时，也对他们的行动做了特别批复，仅限于调查，不能擅自有其它行动，且时间只有半天。

　　获得特批后，大家立刻行动起来。调查局特别指定一辆专车给特别调查队使用，于是马建立、老冯，小琳、姜涛、以及特调来来的年轻人阿保，一行六人坐上一辆SUV，匆匆赶往36区。

　　行动前，所有人都在一份机密文件上签署姓名，他们须对此次行动终身保密，绝不允许泄露该行动的任何信息，如有违规将受到内部最严厉的纪律处分。

　　收下所有签署好的文件，交付给上级，队长看一眼众人，表情严肃地说：“请各位务必记住，进入该区域后，以保障自己安全为第一要务，同时，在该区域所见到的任何事物，本次行动的所有信息，都不要向任何一个人泄露，务必牢记！”

　　“是，队长！”众人异口同声回答。

　　就在调查人员驱车前往36区的同时，另一个人也正直奔36区某一区域。他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家立于36区核心位置的器具供应商店——黑色幽默。

　　“如果你不爱杀戮，就把脑袋藏在被窝里；如果你不爱血腥，就不要随便踏入无人管辖的36区。”这些直白毫不掩饰的威胁，在36区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油腻的地上、电线杆上、窗户、招贴海报、甚至于路边死人的脸上。

　　每天、每个角落，各种犯罪暴力事件持续上演，未干的血迹、垂死的眼睛、暴露数天而无人问荆发臭的尸体……残酷与残忍早已成为习惯，无法刺激这里居民的任何感官。

　　36区没有同情，能够在这里存活的生命，会比任何地方的人更加顽强，更加意志不容动摇，也更看透人世间的残忍本质。

　　天阴着，阳光透不下来。博克明随意走在街道上，有个抢劫犯从他身边飞速跑过，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尖锐的哭喊声，博克明没有回头，从对方咒骂的话语里就能听出，那是一个不明情况误入这异族区域的可怜虫，今天只是经济损失，明天又不知道会丢掉什么。因为好奇而入局，愚蠢的人总是特别喜欢蜂拥而至。

　　没有同情，同情等于自杀，这是杀手的法则。

　　昨天中年人尸体还停留在夜灯下，瘦的几乎只有皮和骨，菜色的脸孔在阴冷的天色下异常恐怖。爆裂的眼睛张大的几乎占据半个脸孔，鼻孔也大张着，像一个正待完成的呼吸动作戛然而止，再无下章。博克明没有细看，他很清楚那人不是饿死的，而是被勒死的，大致情况应该是在和其他饥饿的居民争夺食物之时，被人背后偷袭，丢了性命。没有食物就会丢了性命，有了食物也会丢了性命，两难。

　　36区有太多贫穷的地方，和许多贫民窟一样，人们为着温饱而苟延残喘。这儿也有富人区，贫富差异是以中街为分割，左边是贫民区，右边是富人区，而器具供应商店——黑色幽默恰巧居中，贫富各占一半。

　　“黑色幽默”的名字与店铺的经营并没有太多关系，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店主人正在看一部奇怪的喜剧，于是他便非常随意地给自己的店取了这个还算突出，实际毫无意义、毫无内涵的名字。

　　下午刚过两点，阴天顺变，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店主人打算关店回家休息，顺便刷完一部六十集的连续剧。他穿过柜台，走到门口，按下电动卷帘门，门“吱呀吱呀”下降，快速把外头的光线隔绝，铺子立就更暗了。

　　“回家。”老板哼着一段小曲，回身准备关灯，从后门出去。突然，一股寒意侵来，他惊讶地发现，店铺里一直正常运营的空调突然失效，另一种冰冷的分子正一步一步侵蚀着店铺里每一处角落。

　　店主人是36区的常住居民，见过很多大场面。他能够在贫富交接处开店，可见，他也是有厚实底子和强大靠山的妙人。波澜不惊，店主不动神色地继续自己的关店事宜，拿过墙上的遥控器先把空调关了,关掉入口的照明，又把几件老物件搬到角落，然后才保持着习惯性的笑容，径直向柜台后方走去。

　　按照面积算，其实这件铺子并不大，三十平的范围，底部放一座玻璃柜台，两侧则是置物架，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物件。店主人几步便走到了柜台外，那个坐在柜台里的黑衣人一目了然，老板也不惊，只笑笑说：“先生，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吗？”

　　“有什么东西可以杀人于无形？”那个人冷冷问。

　　“杀人于无形的东西多了，不知道您需要什么式样的？”店主人偷偷挪到墙边，在一张矮桌下方的凹槽，取到一把小枪，藏在手里再次向来人靠近。

　　“窒息。”随着话音落下，对方转过椅子，冷冷看向老板。

　　“博……博克明！”店主人惊叫着向后退了数步，枪差点脱手掉到地上。

　　“窒息。”博克明重复。

　　“窒……窒息。”店主人额头渗出冷汗，吞了吞口水问：“你……你是在调查S城的连环杀人案吧？”

　　博克明挑眉：“看来，新闻并没有对36区封锁。”

　　“呵呵。”店主人尴尬笑，心脏急速跳动，他正试图让自己快速平静。

　　“窒息。”博克明第三次说出这两个字。

　　怎么回？店主人内心激烈挣扎，他明白，自己必须小心回答这个问题，否则，今天这小小的店铺就要成为他的葬生之地。且不说博克明背后的组织在36区有多出名，光这位主的行事作风，就让店主能捏出几辈子的冷汗。冷酷、乖戾，稍有不如意，就宁可把对方销毁，也懒得听多余解释的家伙，万不好惹。

　　“说。”博克明懒得再重复。

　　“其实我也有注意新闻……那个……”店主人擦去额头冷汗，强笑：“我觉得……我觉得，有点像无线丝干的。”

　　“无线丝？”博克明皱眉。

　　“无线丝是一种‘隐形特制丝’，它比头发还细十二倍，丝面被特质成虚线的图案，以保持其张力，它几乎无痕，就算特别注意，也未必能发现它的存在。虽然这种丝极致纤细，但是它有极强的韧性，坚固度可比铁丝。”店主指柜台右边一只放行的木盒：“桌子上就有，最近是个热门款。”

　　“哦？”博克明感觉有点好笑，这还能成热卖款。

　　店主人藏好枪，小心走过来，一边解释道：“这玩意最近在36区非常流行，很多女孩子都来买。她可以挂吊坠、串珠啥的，用它串的饰品，能使物品产生一种浮游的效果，能产生很多有意思的效果。比如你戴个耳坠，看不到挂钩，耳坠就像浮在你耳边；或者脖子上的挂坠，像是身体的一个点缀……”

　　“哼。”博克明冷哼，毫无兴趣。随手打开桌子上的木盒，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有东西的。”店主人快步过来，从一边拿过手电，打开，一束蓝光打进盒子里，一排细密的线赫然呈现。“这是特质光，能照出线，还能把线的光束做放大处理，否则，就得动用显微镜找线了，呵呵。”

　　“取一根。”博克明冷冷说。

　　店主人取过一只镊子，在一瓶白色液体里润了润，然后从盒子里成功镊出了一根，持续用手电的蓝光对其照射。

　　博克明接过镊子，离开蓝光，果然空无一物，进入蓝光，则可以看见一根约20厘米长，极细的丝线。光线里，它细如蚕丝，质地透明，并看不到所谓的虚线纹路，的确适合做一件杀人于无形的凶器。

　　蓝光有些晃眼，他稍稍晃个神，便会捕捉不到丝线，必须紧紧看着，才能逐渐看清，倒是不负其无形的特质。博克明抬头，忽然冷冷问店主：“用它杀人，真的能让伤痕隐形？而且她的长度也有限，勒脖子的话，稍微有点短了。”

　　“杀人这是咋不清楚。”店主连忙解释说：“这玩意韧性极强，虚线纹路设计为两边拉长留出了很多空间，据说这个线最长能拉到原来的三倍，而且不会断裂。”

　　“我试试。”博克明说。

　　“好。”店主人立刻拿来一副手套和一副眼睛递给博克明。

　　“工具挺多。”博克明讽刺。

　　“都是套买！”店主人尴尬笑：“手套涂了特殊物质，可以捏住无线丝。”

　　“嗯。”博克明戴上眼睛，店主人替他打开一侧的小按钮，眼睛看到的事务立刻晕了一层蓝光。接着，博克明戴上手手套，结果老板递上的“无线丝”，握住两头，开始拉扯。

　　果然，这丝绸的韧性极大，在博克明持续的拉扯中越来越长，很快，就被拉到了原来三倍不止的长度，才拉不动。线完全没有被拉断的迹象，更重要的是，这线在手里的质感像是握着坚硬的铁丝，并不是毫无触感的存在。

　　“不会断吧。”店主人在一侧说。

　　“嗯。”博克明用线在柜台边刮了下，留下一条浅浅的痕迹。“它能恢复道原来的长度吗？”

　　“这不能，拉长了就是拉长了，恢复不了。”店主人回答。

　　“明白。”博克明摘下眼镜，脱了手套放在一边，它看着柜台上的划痕又问：“既然它能在木头上留下痕迹，为什么尸体上却……”他话还没说完，竟然发现那条浅浅的痕迹竟然慢慢变淡，最后消失了。

　　店主人在一侧默默看着，立刻解释道：“这线的一大特点是韧性足、能拉长数倍，另一个特点就是它能修复被它破坏的事物。因为本身极细，造成的伤害范围也极细，所以需修复的范围也不大。”

　　博克明默默听着，突然说：“这丝因为特殊韧性，以及极小的伤害范围，所以，在勒脖子的时候，只是造成窒息范围，却不伤害其它身体部件，所以，被害人虽然是被勒死的，却没有发生舌骨断裂的问题。”

　　“极有可能。”店主人点点头，店主人继续解释道：“这种丝能分泌某种特殊饱和质胶物，当该物质和皮肤或者被伤害事物接触，就能快速修复伤口组织或物品，达到无形的效果，而且它能渗透的很深的修复，并非只是表面。更重要的是，这些物质都会自行分解，被物质吸收，所以才会无法查实。”

　　听了店主人的解释，博克明默默想：因为细，伤口下，仅只是达到窒息，而没有伤害到其它器官，又因为有修复物质的存在，所以死者脖子上及皮下组织都被快速修复，才会达到无伤口的效果。这样一根细丝，杀人于无形，还能隐蔽伤口，果然是件利器。若不是阿克鲁设计的软件够厉害，谁，又能破解其中的奥秘？

　　收回思绪，博克明说：“给我一套这玩意。”

　　“好的。”店主人立刻从一侧的柜子里取来一套“无线丝”套装：“这里面有六根线、一副手套、镊子、特殊药水、眼镜、手电。”

　　“多少钱？”博克明问。

　　“别，千把块的东西，不值钱。”店主人可不敢收钱，他要命，不要钱。

　　“给你。”博克明丢了1000在桌子上。然后问：“这类套装有多少人买过，除了女孩子买来做饰品，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可疑的人来购买过这种细丝？

　　“基本都是买套装，很少有人买单根，因为配合手电看，有点麻烦，还容易掉。”店掌柜默默手下钱，揣进口袋，继续说：“男孩子、女孩子都来买过，还有网上邮购的也很多，实在没办法分辨，也的确没特别注意过。”

　　“购买记录在哪里？”博克明问：“尤其是邮购记录，不敢当你面买，给个临时地点收货倒是不难。”

　　店主不敢违抗，指柜台后的台式电脑：“电脑里都有存档。”

　　博克明正想让他调电脑资料，突然，卷帘门发出“咚咚咚”的巨响，把整个调查生生中断。

　　卷帘门被外面的人拍得乒乓直响，店主人望一眼，微微皱眉，顺手把桌子清理一番，才开口问：“谁啊？今天歇业。”

　　“罪案调查局。”外头大声回道。

　　店主人一惊，怎么把他们招来了，也不敢忤逆，一边往门口赶，一边说：“别敲了，门快坏了！”

　　迅速开门，外头天色更暗了，露出六个人背光的剪影。

　　“罪案调查局。”马建立的脸从拉起的卷帘门后显露，他亮出证件，并同时走店进铺。昏暗的店铺，也不比外面敞亮，马建立问：“天色还早，怎么就关店了？”

　　“没生意。”店主人望着空荡荡的柜台，没好口气回答。

　　“你会没生意？”马建立嘴角冷笑：“想要什么希奇古怪的东西，不找你还能找谁？”

　　“小本经营，都是正经东西。”店主陪笑狡辩。

　　马建立转身，直视着店主的眼睛说：“何掌柜，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办案，办案的风格，你想必也不是没看过没听过。我好不容易得个特批来这调查，你说，我会毫无收获就回去吗？”

　　何掌柜淡淡一笑，有点自我放弃地说：“马队长，您老人家亲自登门我可不敢有所隐瞒。我们在36区做生意，图的是和气生财，您有什么要求，请说，我自会尽力配合。”

　　马队长环顾四周，他清晰地感到有一股寒冷的气息正自慢慢褪去。可惜，此时马建立无心探究气息来由，只继续发问何掌柜：“最近，进过什么新货品没？”

　　“新货品那可多了，不知道队长指哪件？”何掌柜故意装不懂。

　　“少给我装蒜，外头新闻你听说了吧？你知道我想找什么东西。”马建立突然掏出枪，抵着何掌柜的额头，他的举动惊呆了在场所有人。“老掌柜，这个区的制度你比我清楚，我今天就算在这里开枪，你说会有人管吗？”

　　“嘿嘿，马队长，你打死我有什么用呢，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的消息……”店掌柜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马队长对着他小腿就是一枪，痛的店掌柜坐到地上，抱着腿嗷嗷直叫。

　　众人一惊，没想到队长上来就出狠招。

　　“再装傻充愣，我就打另一只脚了。”马队长表情冷漠，冷冷看着地上的掌柜：“快点说，到底是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呀？”何掌柜抱着腿叫唤：“我最近进得东西可多了，如果真要和外头杀人案有关系的，那……那……可能……可能就是无线丝。柜台上那个盒子里有的是，你们自己去看看，那是串珠用的，我不保证是你们要的东西。”

　　马队长递给颜色给姜淘，让他去取。

　　“用旁边蓝色的手电照，否则看不见。”何掌柜提醒。

　　“这线不照看不见。”姜涛在柜台那头吐槽。众人便围上去啧啧称奇。

　　“这玩意36区女孩子用来玩DIY珠子的，你看看有没有用。”何掌柜稍稍恢复精神，松开抱着的腿，慢慢从地上爬起，拍着屁股上的灰，对马建立说：“马队长，下手不要那么狠嘛，我这假肢很贵的。”

　　“切。”马建立看透一切，不以为然，看着姜涛手里的无线丝问：“什么人买过？”

　　“都有，邮购，亲自上门购买，电话预定。这玩意不值钱，到处有批发，不是特殊物品，就是个线。我知道的就这些，其它我真没法回答你。”店主人拍拍身上的灰，看看外头天色又暗了一层，于是低声提醒道：“天快黑了，马队长，您们开进来费了不少时间，开出去还得费事件。”

　　马建立皱眉望去，果然外头的天色正急速黑下来，他心里有些忐忑，竟然忘记还有糟糕的天气变化。

　　“嘿嘿，队长，天色已晚，小人必须关店了。”何掌柜阴冷一笑，话音才落一秒，忽然四周一黑，没入一片黑暗之中。

　　待众人适应黑暗，已经在一片空地之上，早没了“黑色幽默”的踪影，他们的车也不见了踪影，更诡异的事，此刻，外头的天色已经极黑了。

　　“阿保，把手电筒给大家。”马建立警惕地看着四周，下达命令：“大家听好，不要慌张，聚在一起，不要走散了。阿保，带路。”

　　“老冯，这怎么回事？”姜涛小声问老冯。

　　“36区每天会有一个段时间保持黑夜状态，这个时间，中央控制系统会把所有道路进行重排组合，所以这里的交通路况每天都在发生着改变，如果不是非常熟悉的人，到了这里是很难走出去的。”

　　“黑色幽默也是通过路况变化消失的？”姜涛好奇。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老冯警惕地看着四周。

　　“阿保怎么会知道路况的？”姜涛继续问。

　　“因为阿保是从这里出去的呀。”老冯笑笑，神经更为紧张。

　　几个人快速聚在一起，一路摸索着往S城的方向前行。

　　默默走了近3个小时的路，突然，马队长等人停了下来。此刻，天色开始慢慢泛白，雾气未散，依稀可以看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阿保看一眼来人，心知是专门靠打劫发财的匪类，他立刻提醒大家小心，并示意众人就近躲入一幢楼内。他希望那伙人能自行离开，否则，一场恶战就在所难免，若对方还有隐藏的帮手，以他们这几个人的力量，是极难抗衡的。

　　等了约15分钟左右，那个人始终不曾离开，而天色已经完全恢复，雾气也即将散去。马队长等的有些不耐烦，他默默将枪上膛，藏进口袋内，径直走了过去。

　　越走近此人，越觉得眼熟，虽然他穿着奇怪的服装，可是他的身影却如此熟悉。终于，记忆角落被唤醒，马队长心里一惊，大叫不妙，箭步上前，拍向那人的肩膀。

　　才触碰到对方的肩膀，那人却像碎了的花瓶一样四分五裂地掉到地上，只有一颗头还完整，赫然是老冯！

　　马队长大惊失色，明明都在一起，老冯怎么会落单的？无法犹豫，他快速掏出枪，环顾四周，赫然发现一侧巷道有人影闪过。他才要跑过去查看，满身是血的小琳被丢了出来，而身后他们藏身的地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马队长火速把小琳拖到一侧，然后冲回旧楼，才步上台阶，就看见阿保被一个体格十分健壮的男人顶着脖子，压在墙上，已经快要断气。而一侧，姜淘一动不动地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不知生死。

　　“MD！”马队长举枪，毫不犹豫对着劫匪额头打去，可是，子弹竟像打进棉花里一样卡在对方的太阳穴，再无其它反应。

　　阿保已在生死边缘，救人万般火急！

　　马队长脑子飞速运转，回忆着36区可能遭遇到的各种怪异族类，突然，灵光一闪，既然朝皮肉开枪不管用，那么，就对另一个地方下手。

　　就是这了！马队长再次举枪，朝着对方最薄弱的地方——眼睛，连开数枪，立刻两股血柱喷射而出，溅了阿保一脸。彪形大汉因疼痛松开双手，捂着冒雪的双眼愤怒嗷叫。

　　幸运的阿保掉到地上，因为长时间缺氧而捂着脖子干呕。马建立无暇顾及，慌忙上前探着姜涛的气息，还算平稳，只是晕过去而已，这才放下心来。

　　阿保大口喘着粗气，艰难爬起，同马队长一起快速把姜涛扶出楼道，此刻小琳也已经苏醒，腿虽然严重受伤，性命总算无碍。

　　“队长我们这样很容易会被干掉，赶紧离开。”对36区熟悉的阿保果断跑到马路上，拦下一辆紫色的出租车，丢下身上所有的现金，大声说：“载我们去黑色幽默。”他之所以做这个决定，是因为他知道，在如此危险的区域，作为两边通吃的黑色幽默，应该算是较为安全的所在。而且，他们的车就停在黑色本子门口，只要找到店铺，就能找到那辆车。

　　“请吧。”司机收下钱，闲定地耸耸肩，司空见惯。

　　此时，马队长扶着姜涛，带着小琳也已赶到，纷纷钻进了出租车内。

　　司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瞥一眼楼道里冲出来的大汉，嬉皮笑脸说：“你们怎么不把他干掉？”

　　阿保扯下脖子上的金项链，丢给司机，大声说：“你开紫色的出租车，说明你是私营车，你只想赚钱，我们不想逗留，赶紧开车。”

　　“爽快人。”司机看见金项链，眉开眼笑，立刻发动出租车飞驰而去：“放心，保证安全送到。”

　　“等等。”马队长突然呵住。

　　司机一个急刹车，众人差点被撞上座椅。

　　马建设火速跳下，一边向前跑一边说：“我马上回来。”他快速跑到不远处，用外套把老冯的头包进去，心理一阵酸楚，默默说：“一起来的，一起回去。”然后在彪形大汉的追逐下，在此钻入车内，扬长而去。

　　车后，是已经失心疯的彪形大汉，耳际传来他的怒吼和咒骂。

　　车子疾行，所有人都沉默着，悲伤蔓延，胸口堵塞，无法言语。

　　一个小时后，等出租车载大家回到黑色幽默的门口，他们的车还在，店却早已经打样了，何掌柜也早跑得没了踪影。队长看着黑色幽默的门面，百感交集，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36区本不是他们该进入的地方，这里的神秘和恐怖今天不过是上演了冰山一角而已，却让他们每一个人都经历了无法规避的痛苦。

　　后来，抱着老冯的头颅离开36区，马建立想，他再也不想去那该死的36区了。可是作为罪案局调查员的他们，若以后还需要登录这一片区域，又该如何回避呢？无解，他也不想再细纠，他只能希望，所有人和36区再也不要有丝毫瓜葛，再也不要有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