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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桃花笑春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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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酒类似于米酒,甜丝丝不呛人。
楚安舞注意到这一点给自己满上一大杯,因为降级呀的拒接,因此只倒这一杯。
灌满一大口,没话找话:“你刚才说你昨天也去喝酒啦?因为阿辞的事?”
想想也算个引子,微微颌首。
“那阿辞的事应该解决了吧。”
“差不多了。”
她想米酒应该不会醉,便放任她一口又一口。
“那你能说说是怎么解决的吗?”
姜寂遥说不清当时的状况,含糊说:“素和他们虽然都用了不同方法,可还是道理说通了吧。”
楚安舞又灌下一口,拂去嘴边酒渍打趣:“我还以为你们是划酒了呢。”
“其实……”突然异口同声道:
姜寂遥先反应过来
:“你先说吧。”
“其实这个计划是心血来潮吧,我也不知道要不要道歉,毕竟都缠那么就久了,道歉还不太好意思呢,但要是不道……你说吧”
又灌下一大口。
“我一直都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对于楚安舞的情商,她一向没抱有希望。
“是别人告诉我的。”
意料之中。
“谁啊。”
“素和。”
这倒是把她吓了一跳,在她记忆中素和也不是敏感的人,
“她跟我说要勇敢一点,爱一个人不丢人。”喝了一口继续:“所以我才这样的。”
“那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姜寂遥最害怕的结果出现了,她在沉默。
良久才缓缓开口:“书上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书上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书上还说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青天。
这些看懂了有吃不透,关于这个具体说法太渺茫,我又没什么文采,只能说一个。
你。”
一个你字,无头又无尾。
她浑身在微微发抖,酒罐子已经空了大半,她确实没心,但真的有人完全没心吗?
姜寂遥想,可能她在害怕吧,在害怕这不是爱,这么多的时间扑了个空,就像戏一场独角。
又害怕这是爱,今天借着道歉的名头说出来,结果却不是想要的。可以逃避吗?之前或许可以但是柳空一闹,几乎是把她夹到人前。
这情感细腻绵密,要让一个没有文采又没有经历的人来说,确实太过为难
。
姜寂遥又问:“那如果……”
她的话还没说完,楚安舞总算机灵一回,打断她说:“会死也说不定。”
姜寂遥一愣,她才吐出舌头笑道:“开玩笑的啦。”
晚风吹开她脸颊红晕,就算是米酒,对上一杯倒的人也无可奈何。
两个女孩都没发现,依旧闲聊。
砸砸嘴,闭上朦胧的眼,楚安舞说:“我还挺羡慕你们的。”
姜寂遥理理被风吹乱的发梢:“每个人都会把,说不定我们也在羡慕你。”
“……”她仿佛有千万话语反驳,可终究没说出口。
酒罐空之时,方陌倾踏月而来。
少年皱起清秀的眉,想要责骂但于心不忍,化作一声声叹息。
姜寂遥知道这个场景不适合她出现,自觉找个理由溜掉。
他当然不会拦着。
起步坐向姜寂遥的老位置,她旁边,放缓语气询问问:“怎么喝酒了?”那件事他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她只要安心等,等明年春暖花开,等黄道吉日。
先前父皇给他跟他说了许多,也给他看了许多人,可是到今天他同意的速度简直不正常,不过没关系,结果是她想要的就好了。
是的他要成婚了,已经不小了,之前太忙,现在稳定下来就可以承担。
他想等过两天再说,他不擅言辞,还是等她知道后找他,他才全盘托出吧。
他向来都是如此,准备好一切然后等她来找。
酒的作用叫她慢了一拍,她摇摇晃晃微醺问:“你怎么来了?”
“事情都解决完了,就到处看看,刚好到这。”
“哦。”没想到还有后劲,红霞已经晕染开一大片,渐渐开始模糊。
方陌倾不爽问:“怎么喝起这个来了?”
“……”等一会还是没说话,当他以为楚安舞不会回答后,她才晃晃悠悠说出:“壮,壮胆。”
“怎么你要打虎?”无奈苦笑,这个回答也太儿戏。
只见那个绯红小姑娘,啄着头呼吸好大几口空气,疯狂吐出:“我原本是想道歉来着,我缠了大殿下那么久,
也该正面对你说出来,但是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胆小得紧,只敢偷偷跟着您,也看不出来什么暗话,做出一些惹殿下不开心的事也不稀奇。
所以今天早上听说柳空的事,便想着殿下是不是也受困扰许久,所以殿下……”
方陌倾正想打断,肩头传来重量,醉酒的少女倒着他肩头,说着最后三个字:“对不起。”
布料被泪水打湿,他想,可能是她太紧张所以有些激动吧。
可她接下来哽咽哭腔说出来的话却是:“殿下,我知道我没才华,既没有素和聪慧、没有阿辞貌美、没有听苏有用,就连刚来的寂遥都比我成熟的多。
殿下,我知道我什么都不起眼,而且体弱多病,简直就是个没有用的药罐子,和谁待在一起都是拖累。
殿下,我不知道我这到底是他们说的爱,但我知道的是我真的,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您。”
渐渐缓低,最后像是一只小兽在梦境里低喃。
不可否认她是自卑的,如同她说的那样,身份、才华、相貌在那一群人中丝毫不起眼,就连言听苏也可落下一个神医名头,而她只是别人口中,不要脸不要皮的病秧子。
方陌倾不善言语,准确说是方家直系都不善,唯一好点的可能就是方匪君。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那个姑娘的?连他都不知道,只知道刚开始对她的印象并不好,然后顺手救她一次,但他只是提了一嘴,再加上她家里人不可能找不出,只是时间问题。
嗯,有些傻。不对!是很傻,被卖了都给人家数钱。
楚安舞从小身体就不好每次出门都轮不到她。
一次乞巧花灯游,好不容易才偷偷溜出去,身边没有任何随从,也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她只认胆子大,还没怂过。
就在那里她看到了来巡查的方陌倾。
他被从小训练,十几岁便可以处理公务。
之所以来这里一半是因为奖励,毕竟还是个小少年,一半算是体察民情,好为之后去各地游走做铺垫。
他们两个都是极少出宫的人,自然免不了一顿好奇,楚安舞对铺子上的小玩意好奇,方陌倾对人好奇。
热闹的地方向来不安生,角落里布满流民,扑在过往人的脚边,苦苦哀求。
“求求啦!给点吃食吧……”
“我的娃子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啦……”
“大人们能不能带我走,我愿意为奴为婢……”
“……”
一声赛过一声,在阴暗!潮湿的小角落。
官府只给他们划了那么点地方,要是让他们乱窜那还了得。
楚安舞就差点被吓到,她看着往里面走的方陌倾,暗骂一句傻子。
她想不出他能做些什么,给些吃食?给些钱财?最好的不过是给份工作,可他可以做到吗?就算可以,每一个人都要那样吗?
可以救下没一个人吗?
不认识那个小少年,那个时候只是在心底给他贴上一个老好人标志。
方陌倾走到他们跟前,又退了半步才没有叫人扑在他脚下,他拿出一个荷包,鼓鼓囊囊。
楚安舞撇一嘴:“切,没新意。”
少年颠颠荷包说:“回答我的三个问题,你们至少可以饱餐一顿。”
回答三个问题就可以吃下东西活下去?这可真是一比划算的买卖。
他们肯定没什么异议,甚至都在眼冒绿光催促。
少年怜悯一笑:“你们打哪来?”
“最西边战火之地。”
“为何弃它而来?”
“战火连绵,民不聊生。”
“若是没有战火你们该如何?”
“安居乐业,其乐融融。”
说完,少年按照约定唤来随从,朗声道:“去最大的包子铺,把钱买完为止。”
随从问:“那肯定不够。”
方陌倾反问:“包子那么贵吗?”
随从连连拱手称:“非也非也,公子平日不出门,不清楚物价,在下的意思是,您这银钱,买下铺子都没问题。
”
方陌倾展眉大喜:“那就多跑几家。”
站在暗处的楚安舞没看懂这个操作,这几个问题都是什么破问题?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方陌倾使唤走顺随从后,往暗处一叫:“阁下可有要事?”
他只学过几招防身术,高手是肯定对付不了的,但楚安舞实在是太明显了。
没有隐藏气息,哪哪都是破绽。要发现实在是太容易了。
楚安舞年纪小见识也短,大步跨出,直接打个招呼:“公子好,小女子名叫楚安舞,是丞相家女,敢问您是?”
丞相家?想来就是那个打不得了骂不得的“药罐子”。
他对她有印象还是在闲聊时,丞相死死缠着国师询问她的命数。
国师每次都回:“天机不可泄露。”
丞相又说:“我自认我家姑娘没有大出息,只是希望平安随顺一生即可,这也算天机吗?”平凡人的命运即使说开也没什么吧。
然而国师还是摇摇头曰:“桃花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