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 9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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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之间的纷争并不是凡人能够左右的。
蜃楼不想将希娅置于险境，没有告诉她法芙娜与“蜃楼”的纠葛；可一切又仿佛是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
她最终还是猜出了被弗洛瓦皇室掩藏的真相。
零碎的线索在这个女孩的脑海中逐渐串联为完整的链条。
结合无名之神的传说、被大力推广的花神信仰和弗洛瓦境内异教徒的下场，希娅很快拼凑出当年的真相。
当初的“希娅”不可能有能与蜃楼抗衡的力量。
她能够成功背叛他，必然存在某个新的势力，与她达成了交易。
或以天赋、力量、唯我独尊的诱惑，让那个“希娅”顺应它的想法，将蜃楼推向谷底。
可要是这样，新的问题便产生了。在与蜃楼撕破脸皮之后，她又是怎么全身而退的？
她最后得到了什么？帮助“希娅”的第三势力又是什么？……而且，这些和弗洛瓦对协会的打压、反常的风暴又有什么联系？
希娅想不明白。
白日辛劳的倦意在过度思考之后，姗姗来迟地占据她的身体。她放下茶杯，解开头发在床上躺下，双目望向房间的天花板。
过去的真相尚未浮出水面。但希娅心中所牵挂的，除了她的妈妈，只剩现在的蜃楼。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夺取皇位、帮助蜃楼完成任务作为自己的追求；可在得出这些结论之后，希娅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以她对“蜃楼”的了解，他绝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善良神明。
在这样残酷的过去之下，她的阿灵作为“蜃楼”所要付出的代价，恐怕远不止在完成一个任务这样简单。
……
如果帮助蜃楼意味着彻底与妈妈对立……
她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
次日清晨，在希娅踏上出城的马车之前，季诺捎来一则令人震惊的消息。
“你是说……绽放盛典如期举行，父皇还要在庆典上宣布皇储的人选吗？”希娅瞪大眼睛，讶异地说，“这也太突然了，二哥才刚刚下葬。”
话音刚落，希娅忽然意识到什么，蹙起眉头。
弗洛瓦皇帝已经超过四十岁了。或是因为外族血统，弗洛瓦的诅咒并没有在如今的皇帝身上应验；他本有更加充裕的时间去决定人选。
在这节骨眼上突然宣布皇储，只能让希娅想到一件事——
他的时间也不多了吗？
季诺看着希娅，眼中满是忧虑。
“不论如何，保护好自己，希娅。”他提醒道，“不要做危险的事情，好吗？”
希娅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希恩的死让弗洛瓦王庭内人心惶惶。刺客至今仍未落网，季诺的担心合乎情理；她也该借此警醒自己，不要再以身涉险。
她向季诺告别，前往剑兰宫外。
与此同时，希娅心中总感到一阵隐隐的不安。她从口袋里掏出通讯石查看：一夜之后，魔石上的未读短讯多了不少。希娅逐条确认，却没在其中找到任何有关蜃楼的消息；就连她睡前向蜃楼发送的讯息也杳无回音——
他失联了一夜。
希娅面色一沉，心中的不安逐渐转化为不祥的预感。然而，不待她在这里深思下去，另有一位生面孔的侍女匆匆从门外跑了进来。
“殿下！三殿下！”年轻侍女带着哭腔喊道，“请您去百合宫看看吧！”
跟在她身后赶来的守卫向希娅颔首，露出抱歉的表情，随即扯起侍女的胳膊向外领去：“抱歉，殿下……”
希娅捏了捏眉心，示意守卫放开侍女，又屏退其他人，将那位侍女唤到面前来。
“玫理纱怎么了？”她关切地问道，“她不是还在休养吗。”
说是休养，实际行为却与软禁无异。风暴之夜后，弗洛瓦皇帝将玫理纱以休养的名义关了起来，连希娅也不能去探望。
希娅托人打听过玫理纱的状况。在听说这个妹妹身体无碍、能吃能喝之后，她便放心地忙自己的事去了。
现在算起来，她们大概有小半个月没有见面……
可眼下的情况，好像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侍女低下头、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希娅的神色，似乎在确认她对这个妹妹仍存关心。她踌躇了一会儿，跪坐在地上，颤抖地说：“殿下……我们公主她……今天又变得奇怪了。就、就像那天晚上一样……她只肯见您……”
希娅心下一沉，连忙将侍女扶起来，低声问道：“她伤人了？”
侍女摇了摇头：“公主摔摔打打的，弄坏了很多东西。但这次没有伤人，只把自己锁在房里，说非要见到您不可……”
……
完全是圈套。
希娅抿了抿唇，低垂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晦暗的颜色。
当一个人被情绪支配的时候，往往会忽略身边反常的事物。玫理纱发狂的那一夜，希娅关心则乱，未曾产生过怀疑她的念头；可有了蜃楼、亚纶的提醒，她再次反刍那天的记忆，忽然发现更多的疑点。
那夜的玫理纱，与其说是发狂，倒不如说更像是直接换了个人。
那根本不是她认识的妹妹。
希娅记忆中的玫理纱胆小怯懦、安于一隅。她不一定毫不在乎女皇是否枉死，但她一定更关心自己的安危。她这个妹妹，没理由放着父兄宠爱的好日子不过，冒险提起女皇的事……
她身边上一个性情大变的人，还是灵魂被置换的“蜃楼”。
难道，玫理纱也遇到了这种事吗……
“我不是医师，而且她被禁足了。”希娅想了想，无奈地说，“你不去请示父皇，来找我吗？”
“这……”侍女愣了一下，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她的演技看起来有些拙劣；又或许是因为在希娅心里，怀疑的种子已经发芽。比起担心她阴晴不定的妹妹，希娅更想弄清楚心中那股强烈不安的源头。
见侍女陷入沉默，希娅叹了口气，正想离开，忽然感应到口袋中的通讯石有所震动。
她停下脚步，拿出通讯石确认信息；面色几经变化，最终抿着嘴唇，一声不吭地将魔石放回口袋里。
蜃楼的信息姗姗来迟，但希娅无法评断它的好坏；只知道这一次即便明知陷阱，百合宫她也是非去不可了。
只因蜃楼在回信中告诉她，如果他的推论没错，希娅朝思暮想的母亲，应该是回来了——
如今就在百合宫里。
他没有阻止或是警告希娅不要接近百合宫，但也没有阐述这一切的缘由。只是简短地告诉她这件事，然后说：“西郊这边有我，你不必担心。去见你想见的人吧，这一切马上就会结束了。”
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他要回去了吗？可父皇明明还没宣布皇储人选……
窗外清晨的日光透过窗户照进希娅的眼睛，却被她半垂的、浓密的睫毛挡住反射。许久未见的混沌在希娅漆黑的眼底再现。她低下头，望向自己垂落的双手。
在与蜃楼心意相通之后，她很少注视无名指上那枚漆黑的指环。
现在，希娅再次将目光投向它，忽然发现，它已经不再是虚妄的光环，几乎凝为实体。
连接蜃楼的锁链依然安静地飘浮在空气中，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粗壮、沉重。
这使得希娅产生一种荒谬的联想：
这条锁链的强度，难道是根据她与蜃楼的感情变化的吗？……只要他们之间的感情愈发深厚，这锁链是否可以成为不可抗力，让他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呢？……
这念头很快便被她按捺下去。
比起胡思乱想，希娅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先回去吧。”她对那位侍女说，“我换身衣服就去看玫理纱。不过，百合宫周围应该有看守的卫兵。我不确定……”
“啊！这一点您不用担心！”侍女眼前一亮，连忙起身向希娅行以感激的礼节，“那些卫兵已经被陛下调去西郊……百合宫现在可以直接进入。”
“西郊？”希娅疑惑地重复，“他们不回来了吗？”
侍女只以为希娅是担心被卫兵发现，解释道：“皇城西郊似乎发生了地震。陛下派大殿下率兵去那里维持秩序……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请您放心。”
希娅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心中却震荡不已，久久不能平复。
皇城西郊……不就是庄园的位置吗？
风暴之后，又是地震……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最重要的是，蜃楼现在还不在她身边。
一切种种似乎朝着不妙的方向发展。尽管才答应季诺要保护好自己，她还是必须去做冒险的事。
只不过这一次，希娅明白自己尚有选择的余地。
她向侍女许下承诺，而后目送着她离开剑兰宫。在确认侍女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后，希娅脚步一转，走向皇帝寝宫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第 9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