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满级法师的我却要追妻火葬场》竹外渡子

90、第 90 章

　　《不合格皇女》一共有20个坏结局。
　　在蜃楼穿来这里的开始——也就是希娅被推上断头台的时候，故事已经来到四号坏结局的路线了。
　　在这之后，他救下希娅，破坏歌登镇的金矿、揭发“女神之血”的罪恶，都是剧情之外的行动。再后来回到皇城，焰的出现、甚至于希恩的死，都和游戏剧情没有半点关系。
　　只有西郊的庄园是例外。

　　蜃楼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盯着攻略书。
　　他尝试跳出这副躯壳，以玩家的角度思考。
　　如果这一切不是偶然，那么在背后操纵这些的人——包括原来的“蜃楼”，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蜃楼攥紧手指，似乎有什么在他的脑海里隐隐串成一线。

　　“特洛伊木马”是一则古希腊的故事。据说古代的希腊人为了攻打特洛伊城，建造了一只巨大的木马，把士兵藏在里面。进攻时他们扔下木马，假意撤退，任凭特洛伊人将木马运回城里。到了深夜，藏在木马里的勇士出动，打开城门，与城外的希腊人里应外合，最终攻下了特洛伊城。

　　以这则故事命名的第零号结局，恐怕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美好。
　　攻略书记录的结局画面上，希娅捧着女皇赏赐给她的珠宝王冠，露出痴迷与喜悦的神色。这个结局的“蜃楼”不知所踪，而华丽的背景里，并肩而立的先女皇与玫理纱则勾起满意的笑容……
　　等一下。
　　这两个人里，哪个是先女皇？

　　蜃楼动作一顿，快步回到希娅的帐篷里，端来烛台，仔细观察那张诡异的图片。
　　他最后通过装扮才找到玫理纱和女皇的差别。
　　果然，这一切不是他的错觉。
　　玫理纱和先女皇长得一模一样！
　　不对。不仅仅是先女皇……蜃楼放下烛台，大脑飞快地运转。他想起一段记忆，那是“蜃楼”与开国女帝希娅的过去。那位本该在百年前就逝世的花奴希娅，也长着同样的脸。
　　白金色长发、粉红色的眼眸；洋娃娃般精致美丽的五官、甚至如出一辙的微笑弧度，要说这一切只是遗传，未免太过勉强。

　　蜃楼合上书，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如果这样的情况不只是因为遗传，那还有什么魔法能够做到类似的效果？
　　不……仔细一想，导致她们看起来完全一致的主要因素，根本不是外貌。
　　就算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也能从神情举止上看出差异。至于这张CG里看起来跟复制人一样的女皇和玫理纱，只有一个理由能够解释——
　　她们拥有相同的灵魂。

　　蜃楼想到这里，不禁为自己的猜测惊出一身冷汗。
　　不行。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
　　幸好他阻止了希娅前往庄园调查，不然恐怕会走向零号坏结局的发展……但有一点没错，今夜的确是个潜入那里的好时机。
　　他要亲自去看看，弗洛瓦皇帝到底在那间庄园里藏了什么。

　　*

　　希娅回到弗洛瓦王庭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她率先走向苦竹宫。亚纶宫殿的侍者对她的到来并不意外，在希娅简单说明来意之后，便指引她走向书房。
　　希娅跟在侍者身后，粗略瞥了一眼苦竹宫的布置，又垂下眼睛，心照不宣地前进。
　　二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王庭中回荡。

　　苦竹宫的布置与弗洛瓦王庭的其他宫殿都大不相同。花神的存在感似乎被刻意弱化，相关的饰物都被撤走，不能搬动的也被盖上了白布。
　　至于这里的花园，亚纶将它承包给了宫殿的佣人。现在是一块肥沃的菜地。要不是风暴的影响，今年大概会有很好的收成。
　　看来妈妈去世的确给王庭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希娅在心中暗暗地想。
　　要是她还在，大哥绝不敢做这样忤逆神明的举动——虽然希娅现在也不相信神明，但毕竟是弗洛瓦流传百年的信仰，她仍然会精心照顾自己的花园。

　　侍从叩响房门，在短暂的等待之后，一个强壮的女佣拉开了书房的大门。
　　一股茶叶的香气扑面而来。希娅走进门内，发现亚纶正靠坐在窗台上闭目养神，手边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他的书桌上放着厚厚的文件。其上墨迹未干，还有几沓仍是空白。
　　见希娅进来，亚纶从窗台上下来，屏退佣人，另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稀客。”亚纶说，“有什么事？”

　　希娅接过茶杯，发现杯子里漂浮的除了茶叶之外，还有一大把她也叫不出名字的干制药材。甚至不必入口，她已经嗅到药草苦涩的味道。
　　这算是什么喝法……
　　希娅抽了抽眼角，放下杯子，开门见山地说：“我想问问这次风暴的事。”
　　亚纶沉默片刻，从书桌上拿起一沓厚厚的文件。但在他将文件递给希娅之前，希娅开口补充道：“这次的风暴不是单纯的自然灾害。亚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亚纶动作一顿，又将那沓文件放了回去。
　　希娅注意到他的动作，蹙起眉头问道：“这是什么？”

　　“没什么。”亚纶也皱起眉头，飞快地揭过这个话题，“希娅，你的职责是治理灾害，不要多管闲事。”

　　“是，所以我正在追查这场风暴的成因。”希娅反驳道，“皇城从没在冬天出现过这样的天气，我认为这场风暴是人为的。”

　　亚纶没有说话。那双与希娅如出一辙的黑色眼瞳正在冷淡地审视着她。
　　希娅垂下眼睛，心想先来找她这不可一世的大哥果然是错误的决定，正想起身离开，忽然听见亚纶开口——
　　“你确定你能接受这一切吗，希娅？在我们几个孩子之中，你对母亲的感情是最深厚的。”

　　希娅沉默片刻，抬起头来冷静地望向她的哥哥。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的大哥比她大四岁，是唯一一个妈妈在成为女皇前生下的孩子；也是他们四个孩子之中，陪伴妈妈最久的一个。
　　可他却在怀疑他们的亲生母亲……
　　蜃楼作为局外人，会怀疑到女皇头上还算情有可原。可亚纶和她一样，是知晓妈妈为人的孩子。
　　他又为什么怀疑自己的母亲？
　　难道真如玫理纱所说——爸爸是背叛者，而原来的“蜃楼”彻底蛊惑了他们吗？
　　“你也觉得这一切和妈妈有关？”希娅不解地问道，“可她明明希望弗洛瓦和平富饶。”

　　亚纶眯起眼睛：“也？还有其他人对你这么说？”
　　尽管希娅没有回答他，但对亚纶来说，猜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困难。
　　既站在希娅那一边、又拥有这样头脑的人，只有那位白发的大魔法师了。
　　亚纶有些意外。他曾以为那人是为了权力才留在希娅身边的。知晓弗洛瓦皇室的秘辛只会动摇她夺嫡的决心，如果蜃楼要希娅毫无顾忌地前进，隐瞒这一切才是明智的选择。
　　不过，他没有这么做。
　　那他是出于什么才留在希娅身边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希娅的声音将亚纶的思绪拉回现实，她依然蹙着眉头，脸色并不好看，“大哥，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亚纶只好暂时收回他作为哥哥的考量，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有一点我要纠正你，希娅。皇城并不是从来没有在冬天遭遇风暴……在二十四年前的冬天，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希娅瞪大眼睛：“什么？！可是书卷上没有任何记载……”

　　“因为有人刻意将这场风暴从历史上抹去了。”亚纶说，“那时候你还没出生。风暴发生在女皇加冕礼的前一天，自那之后，母亲的性格就产生了很大的变化……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一直对魔法师协会讳莫如深吗？”

　　希娅回答道：“他们似乎在暗地里用人体来实验魔法。抛开魔法式微不谈，协会最终的没落，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不人道的传闻。”
　　她对协会的认知多数来自年幼时妈妈的讲述。
　　弗洛瓦女皇对协会十分厌恶，在希娅面前也从不遮掩这份情感，甚至为此教她认识协会的制服样式、人员构成，只为警醒希娅远离他们的余孽——后来被希娅拿来做实蜃楼的身份。
　　倒不是她有恃无恐。希娅很清楚，魔法师协会并非“没落”，而是被母亲有意取缔的；所以她拉着蜃楼撒谎，即便有人质疑，也不敢拆穿他们。

　　“不仅如此。事实上，弗洛瓦的每一代掌权人都十分痛恨协会的存在。”亚纶垂下眼睛，浸泡着药物的茶水在烛火下微微荡漾，“但母亲——她是个矛盾的人。在她还是皇太女的时候，我亲眼看见她为协会提供大量资金，帮助他们完成有关弗洛瓦皇室的研究。”

　　“弗洛瓦皇室的研究？”希娅有些不敢置信，“皇室有什么好研究的？等等，难道是……”

　　“我们的血脉本就是一种很好的研究方向，希娅。”亚纶抿了口茶，抬眼看向她，神情平静得有些诡异，“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弗洛瓦皇室的每一个孩子——包括我们，全都拥有魔法天赋吗？就算是玫理纱……她学不进去也不是因为天赋，更多在她的懈怠而已。”

　　听到这里，希娅的掌心已经冷汗涔涔。
　　她终于意识到这一切正如蜃楼所说，没有那么简单。
　　她不得不从头开始审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要这样追溯起来，希娅曾经作为皇女受到的宠爱与瞩目，或许也是某种裹着蜜糖的毒药。
　　“但是，那些研究的结果……”希娅联合自己的回忆，迅速反应过来，“……在协会会长失踪之后，已经和机构一起被妈妈烧掉了。”

　　“会长失踪只是对外的托辞。”亚纶补充，“他其实死了。是母亲亲手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