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满级法师的我却要追妻火葬场》竹外渡子

88、第 88 章

　　蜃楼面颊微红，轻咳两声，将话题拉了回去：“你今天去哪儿了？”
　　希娅笑了笑，牵过他的手，二人一同向她的帐篷走去。
　　“早上去了趟贫民窟，招了些身体还可以的工人。”她晃着蜃楼的手腕，轻轻地说，“然后去了城郊的村子，清理了那里的污水和——嗯……狼藉。”
　　弗洛瓦皇城临近一片江域。风暴来临时，江水凶猛非常，飞涨的泥水如野兽一般吞没了附近几个村庄。随希娅同去的治水官说，这场风暴为江水冲出了新的河床，大部分被淹没的村子恐怕无法重建了。
　　风暴后的村庄布满死亡的气息。折断的树木、倒塌的房屋甚至都不算什么，被水泡得发胀的尸体才是最令人难受。
　　得到营救的村民也不为劫后余生欢喜。
　　他们哀求希娅想想办法、甚至求她使用“魔法”，使村子、包括在灾难中殒命的村民都回到灾前的样子——希娅对此哑口无言。现如今记载在册的所有魔法都做不到这种事情，即便可以，也需要付出对等的巨大代价。然而这些道理，和失去家园、失去亲人的村民们是说不通的。
　　她只能连哄带骗地，至少让他们先撤离到安全的地方去。

　　归根结底，还是这场反季节的风暴太过蹊跷。
　　弗洛瓦的花神教会有专门测算天气的神职人员。可直到风暴降临，他们都没有发出任何警告。希娅认为是神职人员的疏忽，数次请奏要求皇帝问责，却被有意压了下去。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但和蜃楼在一起的时候，希娅更倾向于让自己的脑袋好好休息一会儿。这些问题只在她提起那些村庄时如大雁一般飞快地掠过，并未让她深陷其中。

　　蜃楼摸了摸她的头发，金色魔力化作温暖而柔和的微风，吹散希娅身上潮湿腐朽的气味。
　　“辛苦了，我从宫里给你带了晚饭。”他说，语气妥帖而周到，“今天晚上就不用回王庭了。早点休息吧，我为你守夜。”

　　“晚饭？”希娅怔愣片刻，忽然反应过来，“噢，对。我都忘了……”
　　她前几天一直在营地与王庭往返。连轴转的日子让她只在饿到极限的时候才想起来吃两口饭；而蜃楼虽然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守在希娅身边，但他在的时候，总会为希娅准备好三餐。
　　今天当然也不是例外。
　　有人关心的感觉要比单打独斗好上很多，希娅有时甚至不太适应这样的变化。她回到帐篷里，看着蜃楼打开他从王庭带来的饭菜，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当然，不是在歌登镇的矿洞；希娅见到他、意识到原来的“蜃楼”似乎消失的时候，其实还要更早。
　　在断头台下，骤然降下的暴雨里。希娅第一次见到蜃楼，心中便隐约产生异样的猜测。
　　不，等等，说起这件事……

　　“阿灵。”帐篷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希娅顿了一下，低声呼唤她对蜃楼的昵称，“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吗？”

　　蜃楼布好饭菜，想了想，说：“你是指……市场前的那个刑场吗？”

　　“是啊。”希娅坐下来，拿起叉子，“那个时候，是不是也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蜃楼眯起眼睛，飞快领会到希娅提起这件事的用意：“你觉得那时候的雨和现在的风暴有关系？”

　　希娅点了点头。除去玫理纱那晚的异变，她其实很乐意向蜃楼分享她的看法。
　　“弗洛瓦皇城的雨季在春末夏初，风暴则集中于夏末。有气候本身的规律在，再加上教会的帮助，王庭总能提前做好准备。”她说，“但这次的风暴在入冬之后……没人能预料到这一点。而且，要形成一场长达数日的自然风暴，温暖的水层和充足的水汽是必备条件之一。皇城干燥寒冷的冬季显然是不符合的。不过除了这些，还有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蜃楼从王庭带来的食物是一份食材丰富的热沙拉。希娅叉了块牛肉送进嘴里，随后拍了拍手，放下刀叉，从她身后拉过来一块移动黑板。
　　反季节风暴这种事，能发生第一次就也可能发生第二次。
　　教会和皇帝指望不上，希娅选择自己琢磨——她本来不知道那场风暴是躁动的魔力导致的，但也因此做出了比蜃楼和焰都要详尽的调查。

　　黑板上钉着皇城的简易地图，希娅用白垩块做的粉笔画出了受风暴影响的大致区域。
　　“正常的风暴轨迹是在不断运动的。”希娅偏了偏头，不解地说，“可这一次，它几乎静止在王城……直到彻底消亡为止。我怀疑这不是自然形成的风暴。可如果是人为的话……能制造出辐射整个皇城的巨大风暴，至少得是……”

　　“至少得是？”

　　“至少得是大魔法师级别的存在了。”希娅顿了一下，将自己的推论说下去，“现如今弗洛瓦王庭的大魔法师除了你，就是那个红发法师。所以，我怀疑这一切跟他有关。”

　　蜃楼听完希娅的推论，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怎么说……不愧是在原剧情里拳打希恩脚踢亚纶的女王大人……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她竟然光靠推测就把事实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吗？

　　希娅观察着蜃楼的神色，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了。
　　她早知道蜃楼有事瞒着她，但也是最近才琢磨出来，这事儿大概率和皇城的风暴有所联系。
　　能让蜃楼和焰苦恼的事，以她的能力大概率帮不上什么忙。希娅只想调查清楚风暴背后的成因，倒没想到顺藤摸瓜查到了焰身上。
　　她叹了口气，坐回原位，拿起叉子开始吃她的沙拉晚餐。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蜃楼这几天的行动都没瞒着希娅，她知道他和焰没少见面。说是和焰脱不开关系，可蜃楼八成知道内情，一直没向希娅提起。
　　“……”蜃楼磨蹭到她身边，他在思考哪些是可以透露给希娅的信息，“那是魔力引起的风暴。你是对的，希娅。这样的事，大概在之后也会发生。”
　　如果不彻底解决盘旋在弗洛瓦王庭上方的那股力量，这样的风暴会再来几次也未可知。

　　“魔力？”希娅疑惑道，“谁的魔力？”

　　“不清楚……”蜃楼心事重重地回答，“如果波动就能引起风暴，应该是很强大的力量。皇城之内，除了我和他，还有谁是那样强大的魔法师呢？”
　　虽然焰主张那是法芙娜的力量，但他毫无证据，蜃楼并不准备告诉希娅这个猜测。
　　况且如果事实如此，那就更没有把希娅牵扯进来的必要了。只是他同样好奇，希娅也有个不输于焰的聪明脑袋——以她对弗洛瓦王庭的了解，她又会做出怎样的推测呢？

　　“魔力、风暴……”希娅低下头，咬着叉子思考了一会儿，表情忽然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她大约是思考出了一个不愿意相信的结果。难道也是法芙娜吗？蜃楼困惑地想着，一边倒了杯花茶递送过去，一边问道：“你想起什么了吗？”

　　“嗯。”希娅点了点头，慢吞吞地说道，“我有和你说过吗？我的妈妈……弗洛瓦的上一任女皇陛下，就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风系大魔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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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蜃楼端着茶杯的手震了一下。
　　那还真是虎母无犬女啊……虽然玫理纱好像是个例外。

　　“风暴发生的那天晚上，玫理纱失控了。而最开始的那场暴雨——就是你来救我的时候。”希娅回想着，语气沉重起来，“……那个时候，我也不太清醒。隐约记得，我仇恨很多人，想让他们都来为我陪葬。”
　　只是当时的希娅太虚弱了。在机关的桎梏下，她没有能力去做出毁灭的举动。
　　但在百合宫的玫理纱不同。没有卫兵看守，她打伤了她的女佣、将自己的房间弄得一片狼藉……

　　“可是在‘女神之血’的时候……”蜃楼下意识提出疑问，随即反应过来，“噢，那是在霍斯菲尔德，不是皇城。”
　　在“女神之血”时，希娅也曾被仇恨短暂地控制一段时间。当时霍斯菲尔德的气候并未发生异常，这倒是从反面再一次论证了那股神秘力量与风暴的关联性。

　　希娅抿着嘴唇，捏着叉子的手停在半空。这样的推论让她难以接受，有些失去胃口。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救灾，如果没有充足的体力，她就只能耗费更多的时间。
　　想到这里，希娅又叉起一小块番茄送进嘴里。
　　挂着皇城地图的黑板矗立在她与蜃楼的面前。希娅一边吃饭，一边观察那副挂画，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站了起来。

　　蜃楼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很快有了同样的发现：
　　这场风暴的中心并不在弗洛瓦王庭。

　　按照蜃楼原先世界的概念来讲，这大约算是一场“台风”。至于台风中心，也就是台风眼区，有个非常奇特的性质。
　　台风眼区的风力极小，且天气晴朗，不会受到任何风雨的影响。

　　至于发生在王庭的这场人造台风的风眼，就在皇城西郊——
　　那座先女皇为爱人修筑的庄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