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满级法师的我却要追妻火葬场》竹外渡子

86、第 86 章

　　“等等。所以。”蜃楼愣了一下，飞快地反应过来，“那天晚上的刺客，调遣的其实是神明的力量？”

　　阿忒菈曾经也算是希娅的门客。但如今他成为致使达木兰宫无人生还的刺客，这样的关系，剑兰宫自然是能撇就撇的。在这方面，蜃楼作为当场唯一的目击证人，特地留了个心眼——他并没有直接指出阿忒菈的身份，只交代了他的长相特征；至少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这样的行为能为希娅争取一丝喘息的机会。
　　如今除了他和希娅，没人知道那个刺客的身份。焰当然也不例外，他所作的假设并未与阿忒菈的过去串联起来，但也更加客观。

　　焰摸了摸下巴：“可以这么说。我看了你提交的目击报告，他能击碎‘蜃楼’的结界，虽然也有你学艺不精的问题；但作为一个普通武士，要以蛮力击碎一个魔法师布置的结界，完全是不可能的。”

　　“……也不是很普通吧。”蜃楼说，“希恩也不是他的对手。”
　　若说战斗方面，已死的希恩其实称得上弗洛瓦皇室子弟中的第一人。当然，在“女神之血”摸爬滚打数年的希娅也不弱；但希恩手持宝器，如果较真起来，拥有那张巨弓的他，对上大魔法师都有一战之力。
　　这样的人，偏偏死在毫无魔法天赋的阿忒菈手上。

　　焰不置可否。他偏了偏头，将目光投到蜃楼身侧的书架上搜寻了一会儿，然后取下一本厚厚的书籍。
　　蜃楼注意了一下，发现那是一本神典。他对这个世界的信仰体系了解不深，除了无名之神、花神维洛尼亚，其他的完全不了解，连法芙娜的名字都是第一次听说。
　　但神典他还是知道的，这算是一本神话界的百科全书了。和他原本的世界不同，这个世界的所有神明都是互相联系的；像这样一本厚厚的神典，介绍的不单是神明自己，还有祂们所处的位面、彼此的因果，因而具有相当可观的体量。
　　其中或许有关于法芙娜的线索——蜃楼以为焰是要在这里查阅，却没想到他似乎对这本书非常熟悉，随手翻了两页便找到了线索。

　　“在弗洛瓦帝国成立之后，初代女皇为了控制百姓的信仰，焚烧过不少类似的神典。”焰喃喃自语道，“这也致使花神以外的信仰在帝国迅速衰落……但魔神法芙娜并非如此，你看。”

　　他将那一页展示在蜃楼面前。蜃楼眯起眼睛，费力地解读着纸上的文字，终于在数分钟后，明白了焰的意思。
　　这一页讲述的只是魔神法芙娜的诸多故事之一。
　　传言法芙娜最开始是一位十分多情的女神。某次在魔网中的惊鸿一瞥，让她爱上了一位天赋极高的大魔法师。于是她取下自己的一只眼睛，将其打磨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让其入世，并隐瞒身份与大魔法师相知相爱、生下一子。
　　然而好景不长，异族的掠夺者侵略了他们的故乡。省略其中困难种种，大魔法师最终在法芙娜的帮助下摆平了这一切，在废墟之上建立起了新的智慧之国。
　　拥有了女神的青睐、又权力加身的大魔法师，本能成为万民景仰的人间之主。
　　但在幸福美满的结局之前，他做了一件前所未有的蠢事。
　　这件蠢事不光葬送了整个王国，也让法芙娜震怒，从此再也不愿眷顾这片背叛者的焦土——这是在弗洛瓦帝国成立之前发生的故事，也就是说，法芙娜信仰的消失与花神无关，只出于祂自己的选择。

　　“可这跟那个刺客又有什么关系？”蜃楼不解道，“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法芙娜没理由再眷顾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

　　“不需要和他有关系。或者说，恰恰相反，刺客是最无关紧要的一环。”焰笑了一声，不以为意地说，“只要足够忠诚，换条狗来也是一样的效果。”

　　那还真是条狗。
　　蜃楼在心底感叹，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问道：“和刺客没关系……难道是和希恩有关系？”

　　“恐怕是这样。”焰耸了耸肩膀，这个话题他倒是没有避讳，“老皇帝本想把他送得远远的。没想到在那之前，还是有人出手了。”

　　所以，“流放”还真是一种保护？蜃楼意外地想。
　　焰的说法与他在案发当晚的猜测不谋而合。最重要的是，这个答案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他一直不觉得弗洛瓦皇帝有偏袒几个孩子中的任何一位，事实上，自希娅回宫，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机会也就那一次晚宴而已。那次之后，他没有在任何一个孩子的宫中吃过饭或谈心了；不说蜃楼，王庭中的大臣恐怕也看不出他到底偏心哪个孩子。
　　由焰出手的栽赃打破了这种平衡。
　　尽管希恩本人认为是多年前陷害希娅的事情败露，但这很难说得通。他丢了五年的纽扣，皇帝没理由在希娅回归之后才想起这回事来；决定他被判刑的关键因素，恐怕，还是出于“保护”。

　　“这说不通……”蜃楼抱起胳膊，露出费解的表情，“弗洛瓦的矛盾不是无名之神与花奴希娅之间的问题吗？法芙娜信仰那时候已经没落，这一切跟祂又有什么关系？”

　　焰沉吟片刻，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
　　他口中飞快地吟诵了一串咒语。与此同时，几本书从木质书架中飞出，稀里哗啦地被风吹开，停留在固定的某一页上。蜃楼逐本确认，发现除了他刚才看的故事，还有几本寓言夹杂其中。其中最让他瞩目的，是他曾经在希娅那里读过的一本小说——讲述的是女神爱上一个牧童的故事。

　　“目前能找到的，有关法芙娜那段失败感情的资料非常之少。”焰说，“那段过去似乎被刻意模糊了，只有神典中还有粗略的记载。不过，这样的风流韵事，人类怎么可能让它白白失传呢？”

　　蜃楼从空中取下那本小说。这本书和他在希娅那里看到的不是同一本，恰恰是他之前搜寻未果的下册。
　　紧接上一本的完美结局，这本书中的牧童与女神一同创建了一个新的天国……。故事围绕新天国展开，结局依然美好团圆，跟神典中记录的发展相去甚远。

　　“你是想说，这本小说影射的，就是法芙娜和那位大魔法师的过去？”蜃楼翻着书，接替焰将他的推论说了下去，“如果法芙娜和这本书中的形象一样，白发金瞳……那蜃楼……不，可祂掺和这些事的理由，还是说不清楚啊？”

　　焰说：“其实也没那么不清不楚。想知道祂的理由？你得告诉我蜃楼为什么把他的记忆留在歌登镇的矿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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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蜃楼无奈地想。他并不清楚焰与“蜃楼”的过去，但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蜃楼发现焰的脑子十分好用——许多他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收集到的信息，焰三言两语便能交代清楚。年轻的脑子就是好用，必须承认，如果没有他的情报，蜃楼恐怕要走不少弯路。
　　告诉他也无妨，如果能交换到有用的信息的话。

　　“我初到这个世界时，是没打算去歌登镇的。”蜃楼想了想，说，“但原来的‘蜃楼’指引我去了那里，回收了他留在矿洞里的魔力……我想这一切并不是偶然。这个‘不上不下’的时机，大概是为我准备的。指引灵魂在不同的世界中穿梭不是件简单的事，他在那个时候已经开始筹备这一切了。”

　　焰顿了一下，手掌一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可真是出我意料……我还以为你是贪图蜃楼的力量主动去的那里。”焰说，“结果是他让你去的？……等等，所以你在占据他的身体之后，还能和他交流吗？”

　　“……”蜃楼看着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问换一问，他在等待焰补充法芙娜插手王庭的理由。

　　“好吧，好吧。”焰看出他的意图，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说了下去，“事先说好，我说的这一切都建立在那股力量属于法芙娜的前提上——但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现在没有具体的证据能证明它来自法芙娜。如果今天这些话被捅出去，花园法庭会判我诽谤神明的；所以你得保密，连希娅那儿都不能说，明白吗？”

　　蜃楼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如果牵扯到魔神，那已经不是在希娅能力范围内的问题了。夺嫡已经是一件冒险的事，他不希望她去冒更大的险，不告诉她反而是件好事。

　　“你已经看过神典了。法芙娜和凡世决裂的原因，是祂情人做的那件‘蠢事’。”焰伸出手指，指节敲了敲那本神典的书脊，眸中闪过一丝讽刺，“可惜的是，在目前能查阅到的所有资料里，都没有记载那件‘蠢事’到底是什么。只从它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来看，这大概率是一件十分体现人类愚妄、自大的，糟糕的事。”

　　“你这不是废话吗……”蜃楼无语地说。

　　“你懂什么，我这叫反复强调。”焰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倒过来想一想，既然有人因为做了件前无古人的蠢事被法芙娜厌弃；那也会有人因为干了件史无前例的聪明事，重新获得祂的注视。要我说，初代女皇希娅，就是那个聪明人。”

　　焰话音刚落，忽然听见“咣当”一声，蜃楼侧目向声源望去，发现一直在默默注视他们的图书管理员此刻面色惨白。似乎是被焰的推论震撼，他手里拿的那本掩人耳目的书也掉到地上。
　　而焰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给蜃楼递去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