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满级法师的我却要追妻火葬场》竹外渡子

79、第 79 章

　　“别担心。”蜃楼注意到希娅的目光，轻声安慰她，“只是帮助睡眠的小型魔法。玫理纱现在的状况，让她睡一会更安全。”
　　希娅抿着嘴唇，不置可否。

　　玫理纱沉沉睡去，百合宫的禁制也被亚纶下令解开。他不只是玫理纱与希娅的哥哥，弗洛瓦王庭的内务大权也握在他的手上；只要他想，完全可以率领卫队强闯百合宫拿下发狂的玫理纱。
　　但亚纶并没有那么做。
　　他只是站在百合宫门前安静地等待——直到蜃楼赶来。
　　百合宫的大门是被蜃楼打开的。他在通讯石上收到了焰的讯息，必须强闯进去。
　　至于亚纶……，他甚至因为蜃楼强行闯入，差点对他拔剑相向。
　　他这时候倒比希恩更像个正常人。
　　蜃楼回忆着这一路上发生的事，忽然想起玫理纱方才撞见他的眼神。

　　他不确定希娅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是，玫理纱的目光让他感到有些不适。
　　或许是因为她太狼狈了，蜃楼从未见过她这副样子。可他心中还有一份似曾相识的既视感，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人、类似的目光——
　　黄金中的记忆倏然浮现在脑海里。
　　蜃楼忽然意识到，在他夺门而入、与玫理纱视线相撞的瞬间，这位公主，露出了和记忆中花奴希娅相似的冰冷神情。

　　……
　　不，不。这怎么可能呢……
　　蜃楼为自己的揣测惊出一身冷汗。弗洛瓦的开国女帝已经逝去三百多年了，怎么看也不可能和现在的玫理纱有什么关系……

　　不待他细想下去，希娅冷不丁开口问道：“蜃楼，你是什么时候学会那种魔法的？”
　　“我给你的技能书上应该没有记载那种东西吧。”

　　蜃楼回过神来，看向希娅。
　　他的直觉一向敏锐，恰如此时此刻，他从希娅心不在焉的语气中读出一丝怀疑——大约是今晚在百合宫发生的事情让她心有余悸，她变得有些敏感。
　　“你在怀疑我吗？”他顿了一下，诚实地回答，“这是——”

　　希娅微微一怔，连忙打断他：“不，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
　　她说到这里，自己也变得困惑起来。玫理纱狼狈可怖的样子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扪心自问，希娅的确没办法当做无事发生。
　　她在怀疑他吗？
　　是他，还是那个十恶不赦的“蜃楼”……
　　不。又或者，他们本来便是互相捆绑的、命运的共同体呢？
　　“我……”希娅不敢再想下去，只得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吗？”

　　蜃楼牵起她的手，认真地说：“如果你想说的话。”
　　明明前一秒还在被希娅怀疑，他的表现甚至有些过于体贴了。

　　希娅有些愧疚。她倒宁愿蜃楼追问下去，可他总是那样尊重她的想法，反而显得她太过卑劣。
　　于是她低下头，张了张嘴唇，轻声说道：“对不起……”
　　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思绪。

　　蜃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
　　他不知道这个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见整间屋子一片狼藉，地上除了饰物的碎片、还有鲜红的血迹，便料想到希娅今夜大抵不太好过。
　　他不想给她太多压力。
　　至于焰发给他的消息、那件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完成的事情——

　　蜃楼垂下眼睛，关心地问：“时间不早了。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这里交给我就好。”
　　希娅看着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她的眼底确有疲惫的颜色。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疾风裹着豆大的雨点拍在百合宫的花窗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这样恶劣的天气，一时半会是回不去剑兰宫了。希娅被女侍领着，去了百合宫的客室休息。

　　蜃楼则在送走她之后，回到了玫理纱的房间里。
　　雨下得太大，王庭医师暂时无法赶来这里。
　　亚纶取来药箱，正在给玫理纱包扎脚上被瓷器碎片扎破的伤口。
　　房间被女侍们简单打扫了一番，已经不再是一片狼藉。而玫理纱躺在铺好的床上，呼吸均匀，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明天早上，她就能恢复正常吗。”亚纶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蜃楼停顿片刻，没有立即回答他。他向他微微颔首，随后走到房间外，从口袋里取出通讯石。
　　希娅的问题倒不算空穴来风。
　　他的确不会什么让人昏睡的魔法，那是焰在通讯石里教给他的。
　　在蜃楼看见百合宫上空的异象之后，焰连接到他的通讯石，和他取得了联系。
　　当然，蜃楼能避免和亚纶的冲突、堂而皇之地闯进百合宫里，也得多亏焰从中周旋。焰在名义上是弗洛瓦皇帝请来的大魔法师，姑且算得上是他的代理人；而亚纶从不会质疑皇帝的决定。
　　当他从通讯石里听见焰的声音，便收起了剑，跟在蜃楼身后，沉默地走进百合宫。

　　现在，焰的声音从通讯石里传来：
　　“你可以告诉他今晚发生的事情。也许亚纶能够成为你的盟友。”

　　“可他和希娅是竞争关系。”蜃楼并不赞成他的提议。

　　“对弗洛瓦的皇室子弟来说，最大的问题其实并非夺嫡之争。”焰解释道，他的声音从通讯石里传来，带着浓浓的鼻音，似乎非常疲倦，“你就告诉他，这件事不解决，哪怕登上皇位，也只会成为某个人的傀儡——这样就足够了。”

　　“等等，傀儡？”蜃楼顿了一下，敏锐地抓住焰话中的关键，“如果希娅夺嫡成功，也会变成那样？”

　　焰沉默片刻，压低声音说道：“这点，等我回来再说。这段时间你看好希娅，别再让她接近西郊的庄园——不行，我太累了，得先睡一会儿……”
　　说罢，不待蜃楼回答便切断了通讯。
　　蜃楼感觉莫名其妙。
　　再？焰怎么知道希娅去过西郊？
　　……所以弗洛瓦皇帝和焰都不在王庭，焰又知道希娅今天去了西郊的事，难道他们也去了皇城西郊吗？
　　他不解地想着，将通讯石收回口袋里，回到玫理纱的房间。
　　在他和焰通讯期间，亚纶已经包扎好玫理纱的伤口，现在正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蜃楼推门进来，亚纶抬起眼睛，那双与希娅相似的眉眼里透露出一丝隐秘的关切。
　　“怎么样？”他问道，“玫理纱突然失控……不是她自己的原因吧。”

　　蜃楼意外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会怪罪她。是魔力波动的问题，今晚的天气也受到了影响。”
　　蜃楼的身体对魔力的感知十分敏锐。
　　事实上，自从走进百合宫的那一刻起，他就能看到王庭上方那股神秘的魔力正在朝着玫理纱的方向涌去。
　　希娅和亚纶因为能力问题无法察觉那股力量。但这是理所当然的，否则弗洛瓦皇帝不会大费周章地把焰请来这里，这是只有大魔法师才能解决的问题。
　　至于焰在短讯中传授给他的咒语，其实有两条。
　　让玫理纱陷入沉睡只是其中之一；另一条是个快速隔绝魔力的结界咒语——和焰在皇城布下的传送阵禁止结界类似，本质是防止不明的魔力渗透进来。在百合宫布置它，则是为了保护玫理纱不被那些神秘的力量侵扰。
　　蜃楼在百合宫找到希娅之前，已经完成了后者；因而使得玫理纱的状态不再进一步恶化，不至于攻击与她共处一室的希娅。

　　“魔力波动……？”亚纶拧起眉头，“可玫理纱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
　　自然界中亦有魔力流淌，其中不乏一些会影响天气或人类意志的、躁动的力量。这是魔法常识，亚纶清楚这一点，但他也了解他的妹妹。
　　和她的哥哥姐姐们不同，玫理纱在魔法方面已做了十年的学徒，直至如今都没有拿到魔法师认证。这意味着她对魔力的感知力十分薄弱，不该受到类似的影响。

　　“天赋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是‘被选中’的人。”蜃楼说，这些话其实正是不久前焰在通讯石中向他说明的内幕，“弗洛瓦皇室不是有个传说吗？拥有白金色头发、粉红眼睛的孩子，是天定的继承者，会在未来成为皇帝。”

　　亚纶反驳：“可那只是传说。历代继任者中，也有不是如此形象的人。”

　　“那是因为那一代中的‘天定’继承者提前身故了。”蜃楼不紧不慢地说，“你在王庭生活了二十多年，难道就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亚纶陷入沉默，放在腿上的手指逐渐收紧。
　　过了半晌，他轻叹一声，竟然同意了他的说法：“你说得对。这些事，希娅也知道吗？”

　　蜃楼反问他：“你这是在关心她，还是在打探情报？”

　　“当然是关心。”亚纶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屑，“虽然希娅接替了希恩的位置，但这点程度，还不足以成为我的对手。”

　　好吧，这倒是很符合他对亚纶的刻板印象。
　　“她还不知道这件事。”蜃楼说到这里，想起焰刚才对他的叮嘱，于是旁敲侧击地问道，“可是，你呢？即便知道会有危险，你还是想争做储君吗？”

　　亚纶眯起眼睛，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
　　窗外电闪雷鸣，床上的玫理纱仍在酣睡。他站起身，将窗帘严丝合缝地拉好，又替沉睡的玫理纱掖好被子。
　　等到做完这一切，亚纶才压低声音，开口对蜃楼说道：“不，你弄错了前提。”

　　他说：“正是因为知道这背后的代价，我才选择踏上这条道路。权力、名誉，万人之上的虚荣感固然诱人。但我更清楚，这个位置如果换其他人来坐，只会让他尸骨无存——就像这三百年来每一个英年早逝的弗洛瓦皇帝一样。”

　　说得倒是好听，成为皇储的好处也是照享不误。蜃楼轻嗤一声，不以为意：“可你怎么笃定自己不会呢？”

　　亚纶抱起胳膊，身体向后靠上沙发，理所当然地说：“我并不笃定。但我能确保自己不会不明不白地死去，这样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