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满级法师的我却要追妻火葬场》竹外渡子

78、第 78 章

　　百合宫中，玫理纱正为某件事大发雷霆。
　　白金色的长发蓬乱，粉色的双眼充血，蓝色的睡袍也变得凌乱。骄矜美丽的公主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的玫理纱，更像是一个从地狱归来的恶鬼。

　　“叛徒！都是叛徒！”
　　她怒骂着，伸手拂落书桌上的杂物。
　　陶制花瓶落到地面，与瓶中的鲜花一同摔成碎片；而希娅送给她的、那盒玫理纱曾经爱不释手的珍珠粉也被摔碎，只留下一片晶亮的粉迹，折射出房间内摇曳的烛光。

　　百合宫的女侍们守在门前，面面相觑。
　　她们认知中的玫理纱一直是个娇贵到有些软弱的公主，虽然养尊处优地长大，却从不会这样失态地发怒。要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拉着哥哥们哭一哭也过去了。
　　可是现在，上一个试图劝解的女侍被玫理纱砸破了脑袋，红的白的流了一地，最后是被人抬出百合宫去的。
　　女侍们不明白玫理纱到底为何癫狂成这副模样，也不敢再上前去，只能守在门前向花神祈祷，希望她们的公主能够尽快冷静下来。

　　直到整个房间都变成一片狼藉，玫理纱才停下摔打的动作，靠着墙面滑坐在地上。
　　她伸出手指，飞快地点了一下眉心与心脏的位置，忽然又想起什么，抬起头、目光如箭一般射向门前的女侍：“雪雾呢？我要雪雾！快传她来！”

　　女侍怔愣片刻，为难道：“公主……时间太晚了，即便现在传信给雪雾骑士，她最快也要明天才能赶到宫里……”

　　玫理纱冷笑一声，白皙的手指捻起一枚破碎的瓷片。下一个瞬间，瓷片擦着女侍的脸颊飞过，钉进墙里。
　　女侍被吓得呆立在原地，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颤抖着下跪告饶。

　　“去传她。”玫理纱冷声道，“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女侍连忙领命离开。
　　对这些女侍来说，现在离开这个房间反而是一种恩赐。今夜的弗洛瓦皇帝不在王廷，玫理纱又下令关上百合宫的大门、禁止女侍外出，将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看她发疯……
　　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下一个被抬出去的人。

　　当然，百合宫的女侍不能出门，消息传播的速度却没有受到影响。
　　苦竹宫、剑兰宫很快得到玫理纱失控的消息。
　　当希娅赶到百合宫的时候，亚纶已经站在宫殿门口。他穿着依旧一丝不苟，只有黑色的短发被风吹乱，居然是刚得到消息就匆匆赶过来的。

　　希娅有些意外。
　　“大哥？”她看了看正颔首挡在门前的女侍，又看了看亚纶，飞快地猜测出了情况，“玫理纱不让你进去？”

　　“你也未必进得去。”亚纶不悦地蹙起眉头，“她从没生过这么大的气。哪怕是指婚的事……”

　　希娅看着他，意味深长道：“你还知道那件事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亚纶眸光微闪，轻哼一声，避开了希娅的目光。希娅不和他计较，越过亚纶，让门口的女侍差人进去通传。
　　她当然可以不顾侍者的阻挠直接进去，但那样容易会刺激到已经失控的玫理纱。
　　百合宫的女侍大多是十几岁的乡绅家女儿。与其说是侍女，用玫理纱的玩伴来形容或许更加合适；但正因如此，若她再失控打伤甚至打死几个女侍，对弗洛瓦皇室的名声会有很大影响——
　　亚纶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才选择站在门口观察情况。

　　在大门前等待女侍消息的间隙，希娅想起玫理纱将女侍砸成重伤的事。
　　震惊之余，一股强烈的违和感在她心中升起。
　　婚约被搁置，现在的玫理纱应该没什么烦恼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她这样失去理智？
　　希娅想不出答案。她在门前等候片刻，通传的女侍终于出来了。

　　“希娅殿下。”女侍低下头，脸色苍白，“玫理纱殿下让您进去……”
　　她将百合宫沉重的大门推开一条缝隙，随后微微欠身，做出邀请的姿态。
　　希娅向女侍颔首，正要走进门内，忽然想起什么，在亚纶身边停下脚步。

　　“您还是早点回宫休息吧，留在这只会让玫理纱更难过。”她没好气地说，“她早就不当你是那个疼爱她的哥哥了。”

　　亚纶面色铁青，却无法反驳希娅。玫理纱最近的确对他冷淡许多，但亚纶只当她闹小孩子脾气，未曾去百合宫探望过她。
　　直到今日目睹玫理纱对他和希娅的区别对待，反倒说明希娅说的话没错——玫理纱的确不待见他了。

　　希娅语罢，头也不回地朝百合宫内走去。
　　在她走进宫殿之后，沉重的石质大门在亚纶面前缓缓关闭。亚纶凝视着那扇镌刻着百合花纹路的大门，直到冰冷的夜风将他额前的碎发扎进眼里，他才回过神来，拨开那缕头发，面色不愉地转过身去。

　　*

　　百合宫内，玫理纱见到赶来的希娅，眼前一亮。
　　“希娅！”她赶走那些女侍，将房门紧锁起来，高兴地对希娅说，“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

　　希娅拍了拍她的后背，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房间：“玫理纱，发生什么事了？”
　　她在来的路上问过女侍，玫理纱的失控几乎没有任何征兆。据女侍所言，玫理纱早上起来在花园里散步、下午邀请了几位贵族小姐喝茶，后来送走了人，又小憩了一会儿，再醒过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发起狂来。

　　这很不对劲。
　　好在玫理纱现在已经稍稍冷静下来。她听见希娅关心的声音，动作顿了顿，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她。
　　“我梦见了……我梦见妈妈了！”她哭诉道，粉色的眼眸里满是痛苦，“姐姐，妈妈被关起来了！是——是爸爸做的，还有那个红发的大魔法师——”

　　希娅面色一变：“你说什么？”

　　玫理纱吸吸鼻子，捧起她的双手，认真地说：“这是真的！请你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希娅定了定神，一边审视玫理纱的神色，一边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但是，梦见？你……空口无凭，玫理纱，我们需要证据。”

　　“你不知道吗？啊，你不知道，希娅。”玫理纱小声而快速地说，尽管希娅将她的手抽开，但她依然维持着将手悬空的姿势，看起来有些诡异，“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经常梦见妈妈……她对我说的所有事都是真的！我本以为妈妈已经转生了……但不是这样的！她是被爸爸关起来了！她被她的爱人背叛了！她生不如死！”
　　玫理纱说着，语速越来越快，语气也愈发激烈。话至最后，竟然变成一串梦呓似的低语，只叫人觉得她精神失常。

　　希娅心中震颤，却没时间去细想玫理纱话里暗藏的讯息——因为她这个妹妹，又显现出发狂的征兆了。

　　“骗子，都是骗子！”玫理纱自言自语地说，同时开始在房间内漫无目的地踱步，“这样的人怎么能登上皇位？叛徒，叛徒罪该万死，而那个红发的大魔法师，也应该被处以极刑！”
　　她没有穿鞋，光脚踩在满地的瓷器碎片上。希娅想拦住她，可平日几乎不怎么锻炼的玫理纱这时不知哪来的力气，不光挣开了她，还一把将她推得远远的。
　　“咚”的一声，希娅撞到墙上。不知是因为撞击还是玫理纱发言的冲击，她只觉脑袋嗡嗡作响，思绪一团乱麻。

　　妈妈？托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情……
　　而玫理纱踩过地上的碎片，在房间里焦躁地转了一圈，又将注意力转回到希娅身上。
　　“希娅！”她提着裙摆，踉跄地走向希娅，所过之处留下一串鲜红的脚印，“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妈妈曾经那么疼爱你……所以，你也一定会救妈妈的，对不对？”

　　希娅回过神来，连忙扶住玫理纱，安慰道：“当然，玫理纱——可你得先冷静下来，不要伤害自己。救妈妈的事，需要从长计议……”

　　玫理纱望着她，嘴唇张了张，粉色眼眸深处翻涌起某种希娅无法读懂的情绪。
　　“好，好吧。但是，姐姐——”她看着她，认真地说，“不要告诉那个跟在你身边的白发男人。不要相信他。他跟爸爸是一伙的！”

　　白发男人，难道是指，蜃楼？
　　希娅瞪大眼睛，没明白玫理纱提起他的用意：“你不了解他……”

　　“不！我了解！”玫理纱大声地反驳她，“我要远远比你了解他——”
　　她说到这里，愤怒地拂下墙上的挂画。然而最令希娅不解的是，玫理纱那双充血的眼睛里竟然出现嫉妒的情绪——
　　她在嫉妒她？难道是因为蜃楼吗？可是，怎么可能？他们之前根本没见过面……

　　好在玫理纱虽然失控，却没有将情绪迁怒到希娅身上。她发泄似的踩碎那幅画，随后站在原地，倏忽陷入诡异的平静。
　　沉寂的气氛持续了一会儿，玫理纱转动头颅、看向希娅，主动打破沉默：“你不相信我吗，姐姐？那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我知道你会把今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他。所以，我们就赌那个男人不会让你去救妈妈——”

　　“够了，玫理纱！”希娅忍无可忍地打断她，“这些事与他无关，我不会告诉他的。你先冷静下来，今晚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谈，好吗？”

　　玫理纱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明天了。”她说，“明天，我会忘记这一切的。所以，希娅，请你一定在今晚答应我——你要去那座庄园，救出妈妈，以你的名字向我起誓，好吗？”
　　她的语气是恳求的。
　　希娅动了动嘴唇，正要张口，却见玫理纱脸色一变；下一个瞬间，她倏忽失去意识，睁大眼睛，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紧闭的房门被人强行踢开，女侍匆匆进门，上前搀起失去意识的玫理纱。而希娅似有所觉地回过头去，果然看见蜃楼站在她身后，表情凝重。
　　在蜃楼身后，紧蹙眉头的亚纶越过他们两人，跑到玫理纱身边，蹲下身子确认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