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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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为什么让他去看弗洛瓦皇帝赏赐的黄金呢？
蜃楼思索着答案，离开了弗洛瓦皇帝的寝宫。
焰的推断不无道理，可他并不知道《不合格皇女》的内情。在知晓这一切曾经是个游戏的前提下，蜃楼作为男主角之一，厌倦重复的人生、想要离开这里，这样的说法也是合乎情理的。
然而，这个世界与游戏的关系还没能盖棺定论。
这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问题。
《不合格皇女》到底是否为这个世界的衍生，又或者恰恰相反——这一点才是决定蜃楼本尊逃脱原因的关键。
蜃楼如今没有切实的证据，但结合他对系统的了解，八成是前者。
他认为焰的推论极有可能是正确的。
但是，无名神的传说本身又有个巨大的漏洞……。
蜃楼找出原主留给他的攻略书，仔仔细细地将他留下的注解再看了一遍。
神祇是不能亲自降临人间的，这几乎是这个世界所有教徒默认的守则。所以才有“神迹”出现，还有自称受到神明眷顾的“代行者”降世，这并非弗洛瓦限定的论调，而是所有人都默认的规则。
如果焰的推论正确，那便只能说明一点——
无名之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
毕竟故事在流传的过程中，出现夸大、失真的情况也不少见。可倘若花奴的同行者不是神祇、也不是凡人，那他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被一个凡人少女欺骗呢？
蜃楼留下的笔记并没有揭露问题的答案。
倒不如说，这才符合他的性格。
那家伙还在伪装系统的时候，就有意向他隐瞒一些信息……不论是“蜃楼”的身份，还是务必将希娅推上王位的缘由。
但这是否也说明，这两件看似毫不相关的事情，其实存在着一定的联系？
再加上他在弗洛瓦王庭所见的种种疑点：生死未卜的女皇、态度暧昧的皇帝，甚至盘旋于城堡上空的未知魔力。
蜃楼总觉得有什么在脑海内呼之欲出，可仔细一想，又感到茫然。他掌握的信息太过琐碎，还没有能将它们串联起来的决定性事件。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切同样关系到希娅的未来。
不，不止是希娅。
最坏的情况，是游戏中的所有主角都牵扯其中……。
他想到这里，忽而嗅见一阵草药的芬芳。
蜃楼抬头望去，发现自己正经过皇帝的花园。花园中央的神像被人盖上了白布，而穿着制服的园丁正在整理新采的药草。
他心念一动，停下了脚步。
*
希娅这两天忙于外出，蜃楼自苏醒后也神出鬼没的，几天都见不着人；偌大一座剑兰宫里，似乎只剩下季诺一直停留在原地……为了不让可疑人士混进宫中，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宫殿里，连王庭都极少踏出。
季诺现在应算得上是剑兰宫的“执事”。宫殿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由他决策，希娅和蜃楼因此能有充裕的时间去外界大展拳脚——这也是季诺眼下唯一能够替他们分担的事了。
但他偶尔也会怀念那段风餐露宿的日子。
剑兰宫的侍者来去匆匆，精致华美的宫殿总是空空荡荡；然而现实最残忍的一点却非如此，而是他心里明白，即便一切都朝着最理想的方向发展：等到希娅扳倒哥哥、登上皇位；蜃楼也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时间也不会回溯到他们在废弃神殿里、围着篝火取暖的那个冬天。
人生是一条不断向前的直线。
若不以契约捆绑，人们大多只会在某个节点产生交集，最后奔向各自的尽头……
季诺想到这里，心底竟升起一丝说不明的情绪。他停下擦拭彩窗的手，似有所觉地抚向胸口。
“季诺？”男人的声音打断他的思考，“库房的钥匙在你这里吗？”
季诺回过神来，朝声源望去。
许久未曾见的蜃楼正站在他对面，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窗折射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串破碎的光斑。
季诺愣了一会，连忙从口袋里取出钥匙，送进蜃楼的手里。
“蜃楼先生。您的身体还好吗？”他关心道，“之前昏迷的事……是我给您添麻烦了吗？”
他记着蜃楼当时是听进了他的话，才跑去百合宫找希娅——也正是在百合宫门口出事的。尽管他在七天后便苏醒了，但季诺依旧对此耿耿于怀。
蜃楼接过钥匙，摇了摇头。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季诺。”他说，“我没事的。不过……”
他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了下去：“无名之神的传说，你能再和我说一遍吗？”
季诺不太明白蜃楼为什么突然提到神明。但他不疑有它，还是耐着性子重新与蜃楼讲述了一遍无名之神的传说。
虔诚的花奴、慈悲的神明。在血与火的战争之中，他们开出一条铺满鲜花的道路。
这和弗洛瓦境内流传的版本没什么区别，只是被信仰的主角从花奴变成了无名之神。蜃楼抱起胳膊，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之前不是还说过另一个版本吗？”
季诺说：“您是说，花奴为了获取神明的助力，抹去祂的真名——这个故事吗？这并不是被记录在册的正典。即便是在异族之间，这样的歪理邪说也是要被打成邪教的……”
蜃楼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看着季诺，忽然问道：“你很了解异族？”
季诺愣住，翠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但蜃楼似乎没有追究这件事的打算。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季诺的脑袋，随后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包草药，塞进他的手里。
季诺接过草药，吃惊地发现这些都是非常珍贵的药材。
即便是他在达木兰宫的时候，也只见到过几次风干的藏品。蜃楼带来的这些无比新鲜，显然是不久前刚采撷下来的。
他不解地看向蜃楼，却见对方伸出食指，在唇前轻轻比了个“嘘”的姿势。
蜃楼说：“你最近总是忙剑兰宫的事情，应该好好补补。”
他没有告诉季诺这些草药是从哪来的，但季诺知道他早晨去了皇帝的寝宫。
弗洛瓦皇帝是个不甚笃信花神的人，他的花园里有许多名贵的草药，却时常被园丁拿去私下兜售。蜃楼手上的这一袋，大约也是从那个园丁手里买来的。
他去了皇帝的宫殿一趟——竟然还记着给他买一包药草吗？
季诺张了张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总以为自己与蜃楼的交点已经过去了，今后大约也没什么他能帮上的忙了；却没想到即便他已经失去价值，蜃楼依然记得照顾他的感受。
可他还能拿什么回报他呢？
季诺垂目看着药草，眸光变幻几回，终于下定了决心。
“蜃楼先生。”他叫住准备离去的蜃楼，鼓起勇气问道，“您……为什么突然问起无名之神的传说呢？”
蜃楼回过头，颇为意外地看着他。
“你……”他有些迟疑，“这件事和你、和希娅都没有关系。不要多问比较好。”
“不，有关系的。”季诺说着，语气严肃起来，“……我的母亲，是无名之神的信徒。她信奉的教义……就是花奴背叛的版本。”
这番话无疑是个重磅炸弹。
季诺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才向蜃楼坦白，可与此同时，他又心虚地别过脸去，不敢看蜃楼的表情。他知道蜃楼对这个世界的神教一知半解，可他前脚才说那是“歪理邪说”，后脚就交代他的亲生母亲就是那歪理邪说的信徒——蜃楼没当他在胡闹就很不错了。
可蜃楼还真没有当他胡闹。
他看着季诺，讶异之余，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他其实没有那么震惊，或许是因为早就产生过相关的设想：格拉斯王国信仰爱恋之神，与无名神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可季诺却十分了解那位神明的故事，这绝不会是巧合。
问题的关键就出在他那个神秘的生身母亲身上。
游戏中对她的交代不多，仅从剧本的只言片语上看，她似乎是个和季诺一样的边缘角色。
女人年少时因容貌被格拉斯国王看中，但性格淡泊、无甚追求，从不争抢国王的宠爱，直到生下季诺。
她唯一出手争抢的东西，是被送到弗洛瓦充当“质子”的名额。
季诺是被她亲手送到异国他乡的，这在当时绝对称不上是一件好事。尽管他后来因祸得福，躲过了弗洛瓦对格拉斯王室的屠杀，但任谁看都只是阴差阳错的巧合罢了。
蜃楼记得这个情节。
被生母亲手推开的季诺引起了他的共鸣，他一度以为季诺是和他境遇相似的，“多余”的存在。
但事实或许并非如此。
《不合格皇女》所展示的剧情只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揭开真正的秘密需要循序渐进。而他现在要弄清楚的一点是，游戏中的主角，到底为什么会成为“主角”。
如果游戏剧情是由“蜃楼”本尊刻意引导而来的结果——
那么，季诺与阿忒菈，就不应该只是可攻略的“男主角”而已。
他叹了口气，走到季诺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他说，“和我一起去看看弗洛瓦皇帝赏赐的黄金。”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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