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杀穿黑夜的曙光》禺玄冥

2、第二章 风师谷

　　“是这样的，我的挚友为了保护皇上中了毒，现在生命垂危，京城里的医师都束手无策，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出诊？”百里噬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爽：“你在来之前，有听说过我的救治准则么？”身边的侍女都开始忙碌着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冷旭愣了一下，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没有……所有人都觉得风师谷是个传闻……”百里噬看着面前的将军，慢慢把药箱背到身上：“既然都觉得是个传闻，为何还要来找？”冷旭咬咬牙回应：“因为你是救他的唯一希望……”
　　“有意思……为了挚友来求一个可能是传闻的医师……可惜，我不接出诊。”百里噬拉了拉自己的狐裘大衣，轻吐了一口寒气：“将军还请……”
　　“百里医师！”冷旭抓住了百里噬的手：“就当我求您了……”手劲很大，攥的百里噬纤细的手腕几乎要变形。
　　“放开！”面前的医师疼得厉害，又挣扎不开，旁边见势不对的侍女立刻抽出短剑：
　　“放开谷主！”
　　“我只是想救人！”
　　冷旭眼眶红了些，百里噬死死往自己怀里收着被攥疼的手腕，蓝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对方，又冰又恨。
　　冷旭看着对方冷冰冰的眼神，咬了咬下唇，终是缓缓松开：
　　“……罢了……风师谷的医师医者不仁心……”
　　“你说什么？！”后面的侍女杜鹃额头青筋凸起，刚想举剑杀对方，就被百里噬伸手拦住：
　　“……你先随我入谷吧。”冷旭强忍住眼眶里的泪珠，百里噬缓缓转身，另一个侍女赶来了马车：
　　“谷主，冷起来了，快些进去吧。”
　　瞥了一眼冷旭，冷旭低头擦了擦似乎要掉下来的泪珠：“踏雪。”乌黑的马儿立刻跑了过来，似乎是感觉到冷旭的悲伤情绪，安慰似的蹭着冷旭的脸，冷旭摸了摸踏雪的脖子，走到侧面翻身上马，百里噬也进了马车，几个侍女把东西收拾好放了上去，便驾车出了村子，冷旭则驾马跟在后面。
　　风师谷谷外，杜鹃拿着一块令牌走到那块写着“风师谷”的大石头前，把令牌塞进了石头下面的一条小缝里。紧接着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样，大石头缓缓地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在可怖的声音下慢慢地扭动了半圈，马车也在大石头扭动完毕后走了进去，没有任何的暗器和机关被触动。冷旭看的惊奇，站在大石头前见冷旭没动的杜鹃没好气地喊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去。”
　　小将军这才如梦初醒，夹了夹马肚示意踏雪随着马车一起进去。
　　谷外的雪静静地又下了起来，但谷内温暖如春，进去后与外面比起来，是另一番天地：
　　两边栽着树木草丛，靠近路边还有不少花，中间还有一条小路延伸到里面，但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百里噬下了马车，几个侍女和几个过来的侍从忙着把上面的药材箱子和锅碗瓢盆都搬了下来，杜鹃走到骑着马看得呆愣的冷旭身边，伸出手：“下来，马给我。”冷旭看了看杜鹃，随即翻身下了马，把马绳交给了杜鹃：“踏雪不亲生人，可能会有些闹腾。”杜鹃摸了摸踏雪的脖子：“谁说的？”踏雪蹭了蹭杜鹃的掌心，高兴地打了个响鼻，任由杜鹃牵着和那些侍女一起离开。冷旭看得无奈，又不好说什么，见百里噬站在旁边，便凑了过去。
　　小医师把随身的药箱递给了闻声而来的牡丹：“帮我拿去放我房间的桌上吧。”牡丹应了一声，又看了看和这格格不入的冷旭，轻声问道：“他是谁？”百里噬转头看了看冷旭，回过头淡淡道：“求药的。”
　　牡丹似懂非懂地拿着药箱离开了，百里噬转了半身看着冷旭：“跟我来。”随后转头往右边的小路走去。冷旭大步追上：“这就是你们风师谷吗？看起来和外面完全不一样。”百里噬带着冷旭走着：“风师谷是北疆的一个奇迹，不管外面什么时候，这里面依旧温暖如春。”冷旭看着两边的花草和树，觉得很是惊奇：“这环境那么好，怎么没被占领？”百里噬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冷旭：“外人不得问起这些事情。”冷旭被百里噬认真又冰凉的眼神盯的一抖，无奈干笑两声：“好好。”
　　百里噬收回目光，继续走着：“……你说你的挚友中了毒，那有没有说是什么毒？”冷旭愣了一下，回想起那张纸条，有些懊恼：“来信上没有提……”百里噬回过头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冷旭：“……那你来这求什么？”冷旭干笑两声：“那个……我是来求百里医师出诊的……”
　　百里噬转头快步走开：“抱歉，不接，请回。”
　　冷旭连忙追上去：“哎哎，百里医师。”
　　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百里噬会这个样子，但是冷旭心里清楚，要是不早点让悯秋得到治疗，那……
　　突然，旁边朱雀园内发出病人痛苦的嘶吼，百里噬身子一抖，立刻循着小路进了朱雀园，冷旭一愣，也连忙跟上。

　　朱雀园内，两个侍女惊慌失措，屋内是因为用错药而发出不断嘶吼和痛苦哀嚎的病人，百里噬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奇怪的的味道，像是正确的配方没用在正确的病人身上：“怎么回事？是不是用错药了？”病人口中吐着黑血，百里噬立刻靠近，托起病人的头平放在地上，又拉了病人的手臂使其躺在地上，随即费尽力气撕开了对方的身上的纱布，然后从身上拿出一套装着各种长短粗细的皮质银针套，摊开后迅速对着病人身上几个大穴进行封锁，紧接着用掌心力度对其进行推腹，迫使对方把刚刚喝进去的药全都吐了出来。
　　混合着黑血的药水有着浓浓的胃酸味，冷旭皱起眉头捂住了鼻子，两个侍女被吓得瑟瑟发抖，百里噬处理完后，管理朱雀园的园长——兰，才姗姗来迟：“谷主……”百里噬抬起眸子冷冷地盯着兰：“擅离职守，导致病人喝了不该喝的药，你差点就让一个病人的去见阎王。”兰吓得面无血色，连忙跪在地上：
　　“属下知错……属下知错……”随后用力磕起头：
　　“属下下次不敢了……”百里噬稳定了病人的情况后看向那两个侍女：
　　“过来收拾了，药方三不加荷叶，研成粉后冲水给他喂了。”
　　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直到把头都给磕破，鲜血染了一地，可百里噬甚至连个正眼都没给过兰：
　　“一会把这收拾了，收回兰的名号。”
　　随即起身，跪在地上磕头的兰愣了愣，往前猛扑一下抓住了百里噬的衣角，那身白狐裘上不仅多了黑血和药汤秽物，下摆也多了两个脏兮兮的手印：
　　“谷主！谷主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百里噬没说话，从暗处出来了两个带着黑色半面面具的侍卫，一把抓住了兰，将其拖走，兰还在不断嘶声尖叫，额头的血滑过脸，平添了几分可怖：
　　“谷主！谷主！你不能这么对我！！谷主！！！”
　　百里噬脱下了被弄得脏了的狐裘，身边立刻有侍女过来接过：“谷主。”百里噬请叹了一口气：“摘了名号给桂吧，以后桂就是朱雀园的园长了。”随后慢慢往外走，没有了狐裘大衣的百里噬看起来非常瘦削，甚至看起来比刚刚几个女子还软弱无力。
　　冷旭跟着百里噬：
　　“你们的规则这么残酷吗？”百里噬带着对方来到了青龙苑，苑外的大门大开着，进进出出的全是侍从和侍女，不时能看到几个戴面具的侍卫进出：
　　“……兰之前犯了很多次错误，我已经原谅过很多次了，只是这次，属实太过分了……”
　　青龙苑是所有侍女侍从的住所，男女分开，两人一间，侍卫的房间则位于苑后的小屋。百里噬的房间也是双人间，只是没有人敢与其一起住。苑外靠近朱雀园的那一侧有个如同龙一样的突出，盘旋在每个楼层外侧，像是楼梯，但从入口看进去，却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冷旭看着青龙苑，有些好奇那个长相酷似龙的突出物：“那是什么？”百里噬带着对方走到突出物前，门口左边垂着条绑着牌子“壹”的绳子，小医师拉了拉，本来黑漆漆的门口内却垂下一个可容纳多人的空间，用木头和叶子做的，还用了不少花作为装饰，看起来很精致。百里噬转头看向冷旭：“你多重？”冷旭看着百里噬，犹豫了一下：
　　“你问这个做什么？”
　　“防止你把我的花滑梯坐塌了。”百里噬没好气地回答：
　　“到底多重？”
　　“呃……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们这有别的路上去吗？”
　　“没有。”
　　百里噬白了对方一眼：
　　“算了，你还是进来吧。”
　　于是，冷旭在懵逼的情况下被百里噬伸出手抓住，拉进了花滑梯。冷旭的耳朵有些红，这是他第一次抓别人的手，虽然对方是个男人，但那掌心的手却是小小的，软软的，比女人家的手还要嫩，好像一捏就会捏碎。花滑梯里面的右边有几条绑着牌子的绳子，小医师拉了拉一个写着“伍”的牌子，滑轮梯慢慢升了上去，吓得冷旭一抖，松开了百里噬的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百里噬打了个哈欠，没好气地回答：“滑轮梯，顶楼有大型滑轮拉着，只要拉牌子就能去想去的楼层。”说完，就看到冷旭好奇地在摆弄那些牌子，百里噬嘴角抽了抽，一下抽在对方手背上，疼的冷旭缩回手“嘶”了一声。与此同时，花滑梯也带着两人到了五楼。
　　小医师带着冷旭出了滑轮梯：“你说你来这是为了救挚友，可你连你挚友中什么毒都不知道，你怎么救他？”百里噬走到一间门前，打开了门，里面凌乱的厉害，书籍和家具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衣服被拽了好几件出来丢在地上，窗台的花盆里的花也早已枯萎。百里噬一边走一边把地上的东西踢到一边去，冷旭只能跟着百里噬开辟出来的路往里走：
　　“所以在下想要请百里医师出诊，去京都为在下的挚友治病疗伤。”百里噬捡起了一本书，放回到了书架上：
　　“我向来不接出诊。”
　　“就不能破例一次吗？多少钱我都可以出。”
　　冷旭紧跟着对方，然后弯腰捡起那一本本凌乱散落在地上的书，一一放到了书架上。
　　百里噬看着对方，并没有说话，只是谈论起了对方的年龄：“你多大？”冷旭顿了顿，转头看向走到窗台前的百里噬：
　　“十又有八。”
　　“……好小。”
　　百里噬把花盆收了起来：“想必你的挚友与你也相差不大吧？”冷旭点点头：“悯秋才十七，比我小一点。”百里噬沉默了一会，然后瞥了一眼冷旭：“……都好小……”
　　冷旭疑惑。
　　小医师走到床边，把掉在地上的薄被捡起来抖了抖：“……我大你五岁，今年已经二十有三了。”冷旭呆呆地看着对方，走近百里噬，像是不敢相信地捏住那张一脸懵的脸一顿揉搓：“可你这看起来最多只有十五六——”话还没说完，就被暴躁的小医师一脚踩在脚背上，疼的冷旭松开百里噬抱着脚软倒在地上：“要断了要断了……”百里噬继续收拾着被子和枕头，脸上被对方刚刚的行为弄得红红的：
　　“今天很晚了，你在我房间睡吧，我去别的房间睡。”说完便直起腰：
　　“别乱动我的东西，不然我断了你的手脚筋，让你再也做不了将军。”百里噬指了指屋内屏风：“后面有洗漱间，你自己洗洗干净再上床，饭菜的话等会会有人送到房间，爱吃吃不爱吃别吃。”
　　说完便走到门口，打算离开，冷旭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趴在床上，语气示弱了不少：
　　“那你能答应我出诊吗……”
　　百里噬打开了门，听到对方的话后思考了一下，随后走了出去：“看我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