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情剑组】悲别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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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梦微之》 唐·白居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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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德智知道唐舞麟成功争取到十天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他敢让唐舞麟过去交涉，便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
两人交流了会儿引蛇出洞的计划，便挂断了通讯。
曹德智坐着，无意识间轻抚着手下的多情剑。
——这是他最近才有的习惯。
许久，曹德智才起身，冷笑一声。
“呵。”
“……圣灵教。”
*
曹德智立于半空，手持无情剑，九个魂环从脚下升起，黑光与红光相交互映。
他轻轻挥剑，一道璀璨的剑芒划破长空，剑鸣声声，在车灯的照耀下，一道黑影与他遥遥相望，见了对方，两人都微微眯了眯眼，掩去眼底一丝讶然。
曹德智声音低沉：“是你。暗凤斗罗，没想到，你也加入了圣灵教。”
黑色甲胄覆盖之下，女人咯咯笑了几声，轻快道：“怎么，无情斗罗终于不做缩头乌龟了？”
曹德智不理会她的挑衅，也不想与她多言，脚下黑光闪现，提剑便攻了过去。
黑雾笼罩之下，一道道圣灵教来人的身影浮现出来，从四面八方向曹德智靠拢准备进攻，而暗凤斗罗抬手抵挡住曹德智的剑芒，冷笑一声，却是道：“哼，我们撤！”
从曹德智出现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这只是一个针对圣灵教的陷阱而已，不管那车上定装魂导炮弹是真是假，只要有曹德智在，她也不可能拿的走了。
一道道黑影瞬间后撤向暗凤斗罗靠去，望着这一幕，曹德智却并不在意，他只摇了摇头道：“今天，你们不可能离开这里。”
感受到他声音里掩藏的恨意，暗凤斗罗斗铠下的脸庞浮现出几分恶毒的神情，看着淡然而立的曹德智，她忽然就生出几分想要将这人淡然的面容撕下，看着他痛苦不堪的念头。
她是这么想的，便也这么做了。
暗凤斗罗弯了弯嘴角，笑盈盈地道：“哦？我圣灵教有何德何能让无情斗罗冕下这般挂念？”，望着曹德智，她阴森森地笑了一下，慢慢道：“莫不是……因为唐门的事？”
“……”
暗凤斗罗的目光在曹德智波澜不惊的脸上停了几秒，挑了挑眉，将目光向下，便看见曹德智持剑的手微微紧绷。
心里冷笑一声，兴致顿生。
她慢悠悠地道：“六十多年不见，我都快要忘记你还是唐门的门主了，怎么，原来，我们无情斗罗冕下，心里还有这个唐门吗？”
暗凤斗罗恶劣地笑了笑，终于道：“还是说，你在乎的……只是他？”
“……”
望着曹德智隐忍的神情，暗凤斗罗勾了勾唇，慢条斯理道：“哎呀，那可真是太遗憾了呢。你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没有等她说完，曹德智便厉声打断——
“冷雨莱！”
挡下迎面袭来的剑光，冷雨莱满足地笑道：“怎么，恼羞成怒了？可这，不正是事实吗？况且，我们之所以要这么不择手段的杀掉他，是因为什么？”
曹德智抿了抿唇，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眯了眯眼，看着冷雨莱，他觉得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于是曹德智忽然道：“那云冥呢。云冥的死，也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冷雨莱一愣。
她的身体微微一颤，原本平稳的气息忽然暴戾起来，眼中疯狂之色浮现：“那又怎么样？！是，我就是要他死，我得不到的，也不能让任何人得到！谁都不行！他的身体已经肮脏了，被那个贱人污染了，只有死亡才会让他的灵魂变得澄净，我会一直守护着他的灵魂，让他的灵魂一直都和我在一起，这才是真正的爱情，抛却了世间一切肮脏的爱情！他是我的，永远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听着她几乎歇斯底里的喊叫，曹德智脸色微变：“魂魄？你居然剥离了他的灵魂？！”
冷雨莱冷笑一声，道：“那又怎么样？！”，顿了顿，冷雨莱忽然喃喃道：“只要他能永远和我在一起……我只要他能够永远和我在一起……”
曹德智掩去眸中寒意，冷冷道：“你已经疯了。”
“……疯了？”，冷雨莱喃喃道：“疯了……是，我是已经疯了……”，她抬头，忽然瞥见曹德智冰冷的神情，微愣，忽然怨恨道：“……我不只要我疯……我还要你疯！你这种人，整日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看你歇斯底里的模样……一定十分有趣……”
曹德智微微皱眉：“……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冷雨莱冷笑着，低低道：“曹德智，云冥的魂魄已经被我们抽取了，你不妨猜猜……多情斗罗的魂魄，又在哪里？”
“……”
曹德智持剑的手顿时攥紧，眼底怒火乍现，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颤抖，他的周身魂力忽然大涨，一向平稳的气息有了片刻紊乱。
“难道……你们……”
冷雨莱享受的看着曹德智愤怒的模样，恶狠狠笑道：“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
曹德志站在周身几乎控制不住的狂暴的魂力里，一字一句道：“……你怎么敢……”
“你们怎么敢？！”
冷雨莱哈哈冷笑着，尖锐的笑声疯狂的刺激着曹德智的神经：“这有什么不敢的？”，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她又笑道：“对了，你不妨再猜一猜，他被剥下魂魄，意识混乱的时候说了什么？”
“……”
“怎么，不说话了？这不是很好猜吗？”，冷雨莱恶劣地笑着，悠悠道：“说起来，在那种意识混乱不清的时候，他喊的居然还是你的名字……你们的感情还真是深啊。”
“不过……他受着被十二级魂导炮弹挫灭，被强行剥离魂魄之苦的时候，他心心念念挂念着的无情斗罗你，又在哪里？”
“……”
曹德智气息陡然一滞，他咬牙切齿道：“……闭嘴！”
“怎么，这就恼羞成怒了？我有说错什么吗？话说回来，如果当时你在唐门，我们的计划也不会这么顺利，至少，他也不会死的这么轻易啊。”
“哈哈哈哈所以啊，曹德智，真正害死他的，不也是你自己么？”
“……胡言乱语！”
曹德智一剑斩去，但他这强力的一击，在冷雨莱眼中却是漏洞百出。
这一剑不出意外落了空，冷雨莱反手一击，重重击退曹德智。
“……”
不理会冷雨莱的嘲讽，曹德智闭了闭眼，微微平复心绪，无情之心在他的控制下渐渐发挥作用，压下心里一切杂乱思绪。
感受着曹德智身边渐渐平稳的气息，冷雨莱眼神闪烁几下，再度开口道：“怎么，难道你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死活吗？真是可怜他那一腔……”
没有再等她继续说，曹德智不为所动，冷静着开口打断她的话：“……道是无情却有情。”
领域释放，将冷雨莱牢牢控制住。
感受着曹德智强大的气息，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眸，冷雨莱嘴边笑意微僵。
她终于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是大陆巅峰强者之一的极限斗罗——无情斗罗。
她也终于明白自己刚才做了多么愚蠢的决定。
但处在这个领域之中，她便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
会议室里，众多高层正在商议对圣灵教交易的事项。
“别的我都可以不管，我只有一个要求。”
曹德智整个人都藏在阴影里，以至于他现在显得阴森至极。
他骤然出声，引得众人皆望向他，连陈新杰也侧目望去，不免心下一惊。
这么多年，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一向处变不惊的无情斗罗露出这种神情。
曹德智语气寒凉，幽暗的双眸盯着跪在地上的冷雨莱，里面刺骨的寒意和隐藏的疯狂令冷雨莱不禁打了个寒噤，她听见曹德智一字一句道：“……让他们立刻把臧鑫的魂魄还给我，否则，时空神梭和这个人，他们一个也别想完整的要回去。”
“……”
*
圣灵教最后还是答应了联邦的要求。
这是显而易见的，毕竟无论是时空神梭，还是身为四大天王之一的黑暗凤凰，对现在的圣灵教来说都不可缺少。
他们表明会公开承认对史莱克城的袭击也承诺了联邦其他的要求。
并且，他们会马上归还多情斗罗的魂魄。
……
曹德智看着着手中一团虚弱的魂魄，闭了闭眼，压下心里恨意与怒火。
感受到这团魂魄中熟悉的气息，曹德智终于忍不住喃喃道：
“……臧鑫……”
魂魄微微闪烁，忽然从曹德智手中掠出。
曹德智一惊，刚要去抓，却见这一团魂魄闪烁着光，融入了多情剑之中。
“……”
*
雅莉将手放在多情剑上，片刻，她睁开了眼睛，望着雅莉眼眸中的复杂之色，曹德智心下一紧，开口道：“……怎么样？”
“多情斗罗的魂魄的确在里面。”
“……”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曹德智轻轻“啊”了一声，还没等他说话，雅莉却又道：“但他的魂魄受创太严重了。”，雅莉抬眼望向曹德智。
“就说他留在多情剑里的那部分魂魄。没有受到保护的魂魄是很脆弱的，多情斗罗的魂魄之所以能在十二级定装魂导炮弹的余波中留下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本身精神力强大，魂魄足够坚韧，另一部分大概是他的生念太强。”
“他太想活下去了，所以才能在圣灵教抽取他的魂魄时分下一部分融入多情剑中得到保护。”
“……”
雅莉叹了口气，道：“但这是很危险的。魂魄在被抽取的时候本就是最脆弱的时候，他在这个时候选择分离一部分魂魄无疑是引火自焚，能够保证分离出的魂魄不散已然是万幸，但代价，自然是这一部分魂魄受到重创。”
“至于他被圣灵教抽走的那一部分魂魄，”，雅莉顿了顿，最后只能摇了摇头：“被分离掉的魂魄本就脆弱，又受到圣灵教这么多日的折磨，早就摇摇欲坠了，离魂飞魄散不差多少。”
“……”
雅莉叹了口气，道：“无情斗罗冕下，您也知道，这样残缺不全的魂魄，能够保持不灭已然是难得了，至于意识……恐怕是……”
“……”
曹德智放在桌上的手缓缓握紧，他艰难道：“……连您也没有办法吗……”
雅莉摇了摇头，道：“我的能力只能治疗生人，对魂魄……并没有什么作用。”
“……”
曹德智没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看着曹德智这副模样，雅莉终于还是有些不忍，犹豫了一瞬，还是道：“……其实，也并不是全无希望的……”
曹德智一愣，猛然睁眼：“……冕下？”
感受到曹德智声音里浅浅的颤抖，雅莉长舒一口气，眼神又复杂了几分。
“多情斗罗的精神力真的很强，他的魂魄也远比一般的极限斗罗坚韧，最重要的是，他有生念。只要能够有足够的时间温养，说不定有一天就能够恢复。”
“……冕下说的……当真？”
雅莉点了点头，又迟疑道：“但……这个时间是无法预估的，或许只要几个月，又或许……需要上百年。”
“……”
曹德智垂眸，将手轻轻放在散发着幽幽蓝光的长剑上，于是他的指尖便传来一些冰凉的温度。
他动了动手，将长剑抱在怀里，站起了身。
“多谢圣灵冕下，我知道了。但是没关系的，我还有很长的时间。十年，二十年，一百年……总会等到的。”
“……他也等了我六十多年，不是吗。我这残余的后半生，又哪里比得上他风华正茂的那六十多年。”
“如果这样也等不到，再不过，我总是还有下一生的。”
曹德智笑了笑，迎着雅莉复杂的目光，他抚过怀里长剑，又重复道：
“总会等到的。”
*
曹德智从雅莉住处出来的时候，恰好有一抺白色从他眼前划过。
他微微一愣，缓缓抬头。
灰蓝的天空一望无垠，星光似的白点在里面忽闪忽现，漫天飞舞，最后轻飘飘地撒满大地。
落雪了。
……
“……落雪了啊，”，臧鑫抬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这一抹白色在掌心化作一点水渍，忽然偏头看向身边的曹德智，笑道：“老曹！你看，下雪了！”
曹德智站在不远，望着在飞雪之中那道颀长的身影，快步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拂下臧鑫肩上浅浅的积雪，拢了拢臧鑫有些下滑的衣袍，看着微微兴奋的臧鑫，低低笑道：“嗯，下雪了。”
……
曹德智抬手接住一片雪花。
望着掌心一点水渍，他忽然有些无力的垂下了手。
曹德智孤身站在雪里，雪落了他满身。
他等了一会儿，但是什么也没有等到。
已经不会有人像六十年前的他那样温柔地拂下他身上的薄雪了。
——悲莫悲兮生别离。
曹德智长久地沉默着，最后微微有些茫然地抱紧了怀里的多情剑。
感受着怀里长剑熟悉的气息，曹德智闭了闭眼。
“……臧鑫。”
“你看……”
“下雪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情剑组】悲别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