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情剑组】悲别离 ...
-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鹧鸪天》 宋·晏几道
————————
自我有意识起,世界是黑暗和死寂的。
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在哪里,更不知道我该何去何从,我像是在一片虚无中,听不见任何也动不了丝毫,唯有复杂而强烈却不知名的情绪时刻折磨着我。
在这样孤独的日子里,我似乎是度过了很漫长的时间,又也许只是一瞬。
在那之后,这个令人恐惧的世界突然流泻出了光。
——我听见了声音。
……
"殿主……"
很熟悉,也很陌生,可它的后面,接的却是令我颤抖的声音。
"嗯。"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颤抖。这个声音好像很陌生,却又越发令我熟悉,不知名却强烈的情绪席卷而上,或是欣喜,或是遗憾,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们从何而来,甚至不知道,我又是什么。
可我却不由自主地,渴望着,迫切着,想要见到这声音的主人。
实在是太想了,想的令我浑身上下每一寸骨肉都在战栗,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后来,我听见那个声音失去了沉稳。
"……这是……?"
"……殿主。老师说,他会将多情剑留下来。老师……他托我把它交给您……殿主,老师……他这些年一直都很想您。"
好像是沉重的悲哀,又好像是低低的抽泣。
沉默占据了很久,久到我开始疑惑。
我才终于重新听见他的声音,这一次,我听见这声音是颤抖的,但我不确定,我隐约觉得,这个声音应该是永远沉稳的。
"……好,我知道了。"
下一刻,黑暗破碎了。
我看见了光,和。
——他。
在看见他面容的那一刹,比从前任何都猛烈的情绪铺天盖地的向我涌来,它们清晰的像一根又一根整齐排列的线,可当我顺着它们去寻找尽头,却又发现它们突然疯狂地交织在一起,让我无力分辨。
有什么在那一刻想要脱口而出。
但它从激烈,翻涌,到最后又逐渐平静,平息。
可我在这一刻,分明感知到了世界的真实,我也明白了我是什么。
我是,被他握在手里的长剑。
微弱的温度覆在我的身体上,让我茫然。
真的是么?
我不知道。
*
他坐在桌前,我被他轻轻放在桌面。
这个角度,让我足以细细描摹他的眉眼,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至今我的一切行为好像都是凭着本能,我只是没由来的觉得,如果我现在不这么做,以后大概便没机会了,就……像是从前一样。
……从前?
从前……有过什么?
我试图去回忆,试图去想他,也试图去想"从前",可我得到的只有大片的空白。
但有什么一直在告诉我,它或他都对我无比重要,或许,那就是我的一生。
他突然抬手温柔地放在我冰冷的剑身上,我感受着他手上传来的令我发烫的温度。
他轻轻地抚摸过我,又轻轻地闭上了眼。
我分明触碰不到他,可在这一刻,我就是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情绪,那好像是悲伤,又或是悔恨,又也许,是痛苦。
我不明白,但我不想要他这样。
这个人……他不应该是这样。
*
他带着我走进了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显得有些空旷,我看着,却感到莫名的熟悉。
他走到了桌前,于是我便看见桌上的物品——一壶酒,一些文件和一张照片。
……照片?
看着那张他的照片,我微微茫然地想了想,有什么一瞬间掠过,可我抓不住它。
可那些,却好像是对我而言十分重要的东西。
……我想要想起来。
我看着他将照片小心地拆下,放进里衣内侧,莫名的,一点羞耻忽然爬上心头。
没有等我细细思考,他又拿了那壶酒和文件,离开了这里。
*
夜很深了。
我看见他忽然从梦中惊醒。
苍白的月光透过玻璃映在他苍白的脸上,恍恍惚惚间我看着,竟瞧出几分茫然无措,我突然有些难受。
他不该是这般模样。
他……他……他……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可我固执地觉得。
……他不该是这般模样。
他下了床,提了酒,拿起放在桌上的我,走出了房间。
外面很冷。
可我抬眼望去,他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
风吹在他身上,我明明感觉不到寒冷,却觉得冷得生疼。
我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可他神色如常,慢步走到院子中央坐下,将我轻轻放在石桌上。
他饮了一口酒,呛到了似的剧烈咳嗽,但他毫不在意,又继续长饮起来,我想阻止他,可我又无能为力。
最后等到我无意瞥见他微红的眼角和逐渐失焦的双眸,我才确定,他醉了。
他醉了。
他握住我的手缓缓用力,将头埋进他的手臂里。
我听到他似哭似笑,痛苦着从喉咙里挤出来几个破碎的音节。
它们太过模糊,我努力着想要听清。
最后,我终于清清楚楚地听见——
“……臧鑫。”
“……”
明明是那样低的声音,却好像一道惊雷忽而炸响。
那是……
突如其来的剧痛袭卷而上,它与同样突然从我眼前冒出来的模糊画面交织在一起,使我头痛欲裂。
我隐隐约约看到我的剑身忽然闪烁着蓝光。
有力量驱使着我从它们的纠缠之中寻找着平衡,渐渐清晰的画面和声音令我莫名激动,可当我迫切地想要窥见时,它们忽然停滞。
这一次,我终于明白阻挡我的是什么。
是魂魄的缺失。
这是我无能为力的。
我忽地就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我抬头看向他。
他穿着单薄的衣服,脸庞埋在臂弯里,我看不见他的神情,可心底翻涌的情绪如此强烈,那大概是悲伤,我静静想,他在悲伤。
或许,我也在。
风无声吹在他的身上,却像是利剑扎进我双眼。
他会冷的。我突然想,他会冷的。
我残剩的记忆里,有人站在我的身边为我披上温暖的大衣,轻轻说,你会冷的。
……
我站在他的身边,喃喃道,你会冷的。
……站?
我后知后觉低下头。
我站在地面上,看着入目半透明的身体。
……这是我。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我本能似的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眼前他,却在即将成功的前一刻停在半空。
他身体的温度穿过薄薄的衣服,渗透空气仿佛传到我停在他身边指尖上,又沿着我的指尖流过我的四肢百骸,几乎刻进骨肉之中。
我忽然冷静。
我不知道现在的我算是什么。
……那么,这样的我,就算触碰到了他之后又能做什么?
无用功。我闭了闭眼,无用功。
我转身走进房间里,那件在我记忆中犹为清晰的大衣突然闯进眼里,我停顿一会儿,取下挂在墙上的它。
何其熟悉。
我没有确定的记忆去证明,但我知道这是他送给我,一定是,不需要记忆,心底溢出的热意便是最好的证明。
我试着将它轻轻披在他的身上。
我的指尖微微抖动,不受控制地擦过他的后背,温热的触感让我浑身发麻,手下的动作本能地一重,未等我有所反应,他低低闷哼一声,忽然抬头。
我毫无防备地撞进他微微失焦的双眼中。
我们都愣住了。
他不确定地低声叫道:“……臧鑫?”
身体总是先我一步做出反应。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牢牢地抱住了他。
手下与胸膛上的温度都炙热得让我难受,可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抱得更紧,仿佛想与他血肉相融。
他忽然挣扎着抬头,我没有来得及躲开,只能与他对视。
他的面容近在咫尺,他轻轻开口唤道:“臧鑫……”,湿热的气流尽数拂过我的脸,微微的痒
意便似爪轻轻挠过我的心。
我却痛苦的闭上眼。
我倒底无法与他相拥。
他反应过来抓住我的手,低低唤道:“臧鑫……别走……”
我竟听出一分央求。
我想要抽手的动作一顿。
我竟听出一分央求……
我……我……
我咬了咬牙。
我抽出被抓住的手,我轻轻捧住他的脸。
他微微失焦的眼里倒映着我模糊的影子,他的面容我一览无遗——他的眉目,又或者是……他的唇瓣。
我看着,却只能低低道:“……等我。”
我最终还是压下了心里疯狂叫嚣的念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低低地重复道:“……等我。”
我的身体开始淡化,他有了些无措,叫道:“……臧鑫……!”
我徒劳着伸出手,也只能低低地重复着那两个字:“……等我。”
我最终闭上了眼睛。
……等我。
信我。
*
我好像失去了很久的意识。
等我再一次睁开眼睛,便立刻感觉到了不同。
如果说先前我的记忆像被迷雾遮覆,那么现在这片迷雾虽然没有散开,却好像更淡薄了些。
更重要的是,我从我虚无的身体里,感觉到了久违的力量。
感受到身体里多出来的东西,我迟疑着想,我缺失的魂魄,好像是回来了。
没有等我思考更多,他的声音忽然传来——
“……连您也没有办法吗……?”
我抬眼看去,他微微垂着头,散落下的一些发丝在他额间投下大片的阴影,我不太能看清他的神情,可我却莫名的想要抱一抱他。
他对面坐着的女人令我感到亲切,我看着她露出些为难,摇了摇头道:“我的能力只能治疗生人,对魂魄……并没有什么作用。”
我突然记起了她。
她是,圣灵斗罗,雅莉。
我的心有些烫。
如果……如果我记起了别人,是不是意味着,我也会记起……他?
或许是现在我的魂魄受创太重,只要能够有时间恢复……
……
等我回神的时候,恰恰见他面上难掩的激动——
“……冕下说的……当真……?”
我便见圣灵冕下点了点头,又迟疑道:“但……这个时间是无法预估的,或许只要几个月,又或许……需要上百年。”
“……”
他垂眸,将手轻轻放在散发着幽幽蓝光的长剑上,我便感受到他指尖上传来的温热。
他动了动手,将长剑抱在怀里,站起了身。
“多谢圣灵冕下,我知道了。但是没关系的,我还有很长的时间。十年,二十年,一百年……总会等到的。”
“……他也等了我六十多年,不是吗。我这残余的后半生,又哪里比得上他风华正茂的那六十多年。”
“如果这样也等不到,再不过,我总是还有下一生的。”
他又笑了笑,迎着对面坐着的圣灵冕下复杂的目光,他抚过怀里长剑,又重复道:
“总会等到的。”
“……”
我说不清心里翻涌的情绪。
他的这些话一句接着一句闯到我的脑海里,令我怔神之间又头痛欲裂。
碎片化的记忆似针扎进我的脑海里,我却依旧拨不开那片浓稠的雾。
可我不想要他等我。
等待的一生太久了。
我们也已经好像错过的太久了。
我很想他。
……我好想他。
*
后来,我一直被他带在身边。
时间越发久了,我便也越发强大,记忆点点滴滴拼凑,我想起了很多,或人或事或物,我也终于清楚地记住了我自己的名字——臧鑫。
可唯有关于他的记忆仍旧落满了灰,它们像是被锁在我灵魂深处的宝物,等待着一把钥匙解封。
我其实隐约能感受到那把钥匙是什么。
……
直到现在,我也还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
他总是需要与一些奇怪的生物战斗,我的记忆告诉我那些是深渊生物,同时也告诉我它们的危险。
但他总是可以从容面对,好像不论有多危险,他也总能做到冷静,云淡风轻地看着你,理智去面对。
我爱极了他这般样子。
这才是他本该有的样子,他本该如此。
……可,我又不知为何恨极了他这副样子。
……
不管白日如何劳累,他每晚都会将剑仔细擦拭,然后看着剑出神,这时候我们总是四目相对,彼此却又都不出声——其实我是想要说些什么的,可是一来不知从何说起,二来,他也听不见我的言语。
久而久之,我们好像便都习惯如此。
直到……
深渊入侵。
他面对了两个比从前任何深渊生物都强大的对手。
我听见他称呼他们为黑帝和化帝。
他们很强大,很多人都死在他们手下,他们出现后不久又来了很多强者,甚至有一位与他不相上下的强者,但深渊生物也越来越多,最重要的是它们不会死亡。
这无疑是用人命去填,到底是无济于事的,于是我便听见他们商量着要启用封印,阻止那这次入侵。
可时间太过紧迫,在这种情况下,深渊又怎会放任封印启动,这样的机会何其珍贵,那黑帝和化帝也绝不会看着封印启动。
他决定争取时间。
我知道他很强,他大概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强的一个,若是单打独斗,那两个敌人未必是他的对手,可是以一敌二,还是太过于勉强了。
他落入了下风。
我听见那个叫黑帝的狞笑道:“血一,今天你是在劫难逃了!”
凌厉的攻击已到他的面前,他却被化帝牵制着脱不开身,也无法立即挣开牵制抵抗,封印大阵只差一步便可完成,可他们拼着这份危险竟也要杀掉他……
千钧一发。
周围有人声此起彼伏。
“血一!”
“无情冕下!”
最后是……
“……曹德智——!”
曹。
德。
智。
我仿佛突然惊醒。
零星破碎的记忆好像是在此刻被无形的线牵起,慢慢拼凑,无数画面如流星从我眼前飞逝。我来不及细想,强大的力量突然迸发,仿若挣开牢笼。
我的眼前光影交错,碰撞声骤响,本能驱使着我挥剑挡下攻击。
周围一片惊呼。
“……那是……多情斗罗?”
“是多情斗罗冕下!”
“多情冕下不是……?”
我微微茫然,顺着他们的视线,我看向自己——我略显透明的身体悬在半空,九个魂环在我身上浮动,长剑被我持在手中,我终于记起了它的名字,多情剑。
与这份熟悉的力量相伴而来的是战斗的本能,我下意识轻吟道:“……多情自古空余恨。”
领域展开,黑帝与化帝顿时在诧异中僵住,尽管不过短短瞬间,可封印大阵已经完成,众深渊生物嘶吼着被迫撤退。
我终于有时间回头去看他……去看,曹德智。
他站在我身后不过几步,我们四目相对,神情尽入对方眼中,他喃喃道:“……臧鑫?”
我微怔,涌上喉咙的话语还尚未出口,姗姗来迟的剧痛竟令我一时失声。
我的眼前骤然黑暗。
咚——
是剑砸到地上的声音。
……
*
我好像又陷入了沉睡。
但这一次,我却听见了声音——
“……圣灵冕下,”他停顿了一下,终于问道:“不知……如何……?”
静默了一会儿,我听见圣灵冕下温和的声音:“多情斗罗的魂魄还在。”
我恍恍惚惚好似感觉到他如释重负的呼气。
“但还是之前所说……只能等。”
“……无事,多谢冕下了。”
……
突然寂静。
窒息似的感觉一拥而上,像是忽然沉入水中,我只觉得遍体生寒,黑暗无边,望不见尽头,似有坚硬的锁链缠上我的手脚,拽着我坠入更暗更冷更绝望的深处。
我试图挣扎,却始终无济于事。
……可我不想就此长眠。
我还没能和他好好说上一句话。
我等了这么多年,我甚至还没能和他好好说上一句话。
我忽然开始挣扎,我竭力开始挣扎,我徒劳着向同样黑暗的上方伸手试图在茫茫的沉默中抓住什么寻找到一点生机。
……
我抓住了。
不。
是他抓住我了。
……
“……臧鑫……”
“臧鑫……”
“……臧鑫!”
……
我突然惊醒。
入目不是黑暗,身体也不再寒冷。
我闭了闭眼。
……我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
*
曹德智推开门,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微微垂眸。
深渊的战役一结束,处理好了后续,他便直接下了雪山,一路不眠不休带着多情剑赶到雅莉的住处。
他虽然不清楚魂魄,但他也知道受了重创的魂魄强行凝聚绝不是什么好事。
他必须立刻确定臧鑫的魂魄没有事才能安心。
算下来,他也已经要七天没合过眼了。
哪怕是极限斗罗的身体被他这样连日折腾,也要受不住了。
曹德智看着手中的多情剑,眼前又浮现几日前臧鑫的模样。
“……”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臧鑫了。
六十多年对生命悠长的极限斗罗来说也是有些久的。
……尤其是在思念中度过这六十多年。
他不敢说臧鑫的面容在这六十多年里依旧清晰如旧,他也承认当臧鑫骤然回头他们四目相对互相直视着对方面容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怔愣的。
可当臧鑫的虚影突然消失,多情剑咚地砸在地上,他却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或许已经模糊在时间里的面容忽然就如此清晰,曹德智承认他想他。
是那六十多年,也是现在。
他忽地疲惫了。
快七日,曹德智终于弯下腰伏在桌上,闭上了眼。
……
曹德智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们武魂并不排斥,他们年少相识,一同修炼,后来年少成名,共同进退。
梦里的他没有去血神军团,没有离开唐门,没有与臧鑫分别,没有错过这六十余年。
梦里的他们在少年风华正茂之时互通心意,此后岁岁年年,相伴余生,最后共赴黄泉。
一生无悔无憾。
……
互通心意啊。
有些事情他们都清楚,只是话到嘴边,望着对方熟悉的眉目,最后又缄默了声。
后来世事无常,便又再无回头之日,搁置着,便沉下去了。
兜兜转转,最后疼的痛的悔的翻来覆去的夜夜辗转反侧的,还是自己。
……
曹德智醒了。
他这一觉睡得有些长,天色也已经暗了。
曹德智睁眼的时候便是一片黑暗。
抬手揉了揉眉心,他站起了身,肩上披着的衣微微下滑,他拉了拉,走到墙边开了灯。
适应了黑暗的环境,骤然面对强光让他有些不舒服,曹德智微微眯了眯眼,待到眼前清晰了些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在入睡之前,好像是没有披这件衣服的。
“……”
曹德智骤然转身。
微微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臧鑫站在他方才坐着的椅子后,背靠着窗外的黑暗,面容迎着温暖的灯光。
“……”
曹德智好像是突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宕机似的停住了,却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走了两步。
臧鑫走了出来,他们互相望着,臧鑫便慢慢地又向前走着。
曹德智猛地回神。
他试探似的叫道:“……臧鑫?”
臧鑫没有回答,他们隔的本就不远,臧鑫便朝前走了几步,猛地抱住了曹德智。
“……”
是一片寂静。
曹德智却感受到了臧鑫身上熟悉又令他安心的气息。
“……老曹。”
臧鑫感受着曹德智身上的温度,又抱紧了些,喃喃道:“……老曹。”
“……我回来了。”
“……”
曹德智的头靠在臧鑫肩上,他好像终于回过了神,垂在腿边的双手微动,却又茫然着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最后轻轻地回抱在臧鑫身上。
“臧鑫……”
臧鑫微微放开,二人的面容近在咫尺,呼吸都几乎交融在一起。
他动了动唇,最后只轻轻道:“……老曹,我想你了。”
曹德智看着臧鑫的眼睛,他本来觉得自己或许不该这样沉默,可当他真的看着臧鑫的双眸,他又发现自己好像只能沉默。
“……”
他最后道。
“臧鑫。”
“……我也想你。”
我想你了,所以,我回来了。
以后,也再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