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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冰沙与威士忌 ...


  •   莱姆斯眯着眼睛看坐在眼前的唐克斯,她穿着酒红色的皮衣和黑色的紧身牛仔裤,头发是明亮的泡泡糖粉色——标志性的烟熏妆,打扮得像所有的年轻时髦女麻瓜。九月的天气反常地热了一波,因此好像在咖啡店里吃沙冰也不算太出格的行动,现在的伦敦还不会像冬天一样起雾,工厂的排污也很快就被风吹跑,摄政公园的草地已经变黄,但是苹果树和梨子树倒也是果实累累的样子,时不时还有盛装的骑警走过去。

      “昨晚怎么样?”唐克斯在用勺子戳面前的红色碎冰。

      “还行。”莱姆斯谨慎的回答,昨天临时调整了排班,由他在神秘事务司门口值夜,唐克斯因此决定请他吃沙冰,这家店的口味确实不错,细密绵软,还浇了各色的糖浆和切好的水果,口感也不像是从罐头里倒出来的,“阿拉斯托找你去干什么。”

      “据说狼人部落那边有动静。”唐克斯看起来有点严肃起来,“斯克杰林很紧张,决定组织所有人看卷宗。”斯克杰林,傲罗办公室的现任主任,有一头黄褐色长发和灰白斑驳的浓密眉毛,看起来活像是一头老狮子。

      “啊,看卷宗。”莱姆斯有点想笑。

      “新傲罗的日常了吧。”唐克斯撅着嘴唇笑,黑眼睛亮的发光,“我刚进来的时候看了一年的卷宗。”

      “让你自己看还是?”莱姆斯问她。

      “阿拉斯托每周给我讲一次。”唐克斯耸了耸肩,“开始的时候让我自己看,后来就是他挑卷子给我看了。”

      “他对你很好。”莱姆斯开始笑,“有的人那时候连档案室的门都进不去。”当然是被放到了实习傲罗等待队列里的小天狼星。大部分的食死徒在第一次巫师战争的时候看起来都还有些冠冕堂皇的身份,凤凰社当然需要傲罗办公室的档案里埋藏的重要信息,大部分他们需要的卷宗都得靠复制咒语之类的东西夹带出来,主要做这件事的人是本吉芬威克。他提过那个时候还是年轻傲罗的金斯莱沙克尔似乎发现了这件事,但是装作一无所知,现在他们的境况和第一次巫师战争相比看似还要糟糕,比如他们还是要尽可能的给自己的行动保密。

      唐克斯眨了眨眼睛。

      莱姆斯心里想,她浑身都在发光。

      事实上他很难不想当年在宿舍里说胡话的场面——六月份夏天的晚上,闷得要死,詹姆魁地奇训练完,回来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拨了插销把窗户全推开,放凉风进来,那时候小天狼星正在詹姆买回来写情书那张过分笨重的写字台边站着,和彼得在研究活点地图。莱姆斯洗漱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詹姆反坐在椅子上,抱着椅背在和小天狼星比划,他大概是用了六楼的盥洗室,乱七八糟的黑头发四处翘起来,“莉莉-伊万斯好像又好看了一点。”

      “是么?”小天狼星抱着胳膊靠在窗台上,黑色长发垂落在胸前,灰眼睛闪光,恐怕只有詹姆才能让他有耐心听这些胡话。然而十七岁血气方刚的少年人确实也没什么好聊的,他们的宿舍聊天总是充满着各种各样的性幻想也不奇怪。

      “她的腰。”詹姆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莉莉伊万斯的腰确实好看,沙漏型的弧线,然而詹姆在谈论这些东西的时候也很少有淫邪的态度,更多是一种单纯而狂热的赞叹,这让他没那么糟糕。

      “你看女孩子只看腰吗?”小天狼星笑着问他,他一直很帅,并且自知,“不看看腿?”

      “脚腕。”詹姆看起来傻笑了一下,“脖颈、头发、后背、皮肤、眼睛,天哪她真得好美——而且她今天对我笑了一下。”

      莱姆斯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听不下去,但是现在却难免不陷入詹姆描述的声口中,仿佛那个夏夜里的闷热空气和谈论这件事的当事人都还活着,他本来应该已经差不多结束对话,默默走开,但却只能坐在原地,仿佛被黏在椅子上,含笑盯着唐克斯看。

      实在是太糟糕了。

      小天狼星漫无目的的走在格里莫广场的走廊里,手里拎着一瓶奥格登堡陈年火焰威士忌。他在酒窖里找到的,可能是阿克图勒斯或者是博洛克斯的旧藏,但反正奥勒恩不能喝酒——小天狼星找到它的时候上面结的霜都已经落了一层灰尘,它被好好的保存在冷冻咒里,高纯度的酒精在零下的温度中也不会结冰。

      他其实忘记了自己到底能喝多少,但是记录应该是一瓶半这个东西,据说结果是他拉着詹姆在戈德里克山谷波特家客厅的壁炉前踉踉跄跄地跳舞,那绝对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场面。

      但无论如何他现在确实可以喝一点,九月的伦敦居然这么冷了,在下午的时候那个顶楼的房间还有点闷热,但是现在已经有了隐隐的寒气。

      他抹掉瓶子上凝结的水珠,随便找了个杯子,把威士忌倒了进去,喝了一口。

      口感像他想象的那样,又甜又冷。

      他刚刚振作过一次,把房间彻头彻尾的打扫了一遍,清理了吊灯上的蛛网,衣柜上的灰尘,龙头上的水垢,浴缸里的污渍,但是重新看到被打磨的发亮的栗色地板上一团黑头发,也难免不有一点挫败感。

      杯子里粘稠的浅琥珀色液体也总是在提醒着他什么东西。

      玻璃杯的底座上是鳞甲分明的吞尾蛇浅浮雕,当初柳克丽霞姑姑似乎是送了他和雷古勒斯一人一对,他很早就打碎了一只,但是雷古勒斯那一对好像被他保存得很好。明明是不那么值钱的小玩意儿。

      小天狼星叹了口气,用魔杖给自己做了点冰丢进杯子里,搅碎那一小片平静的浅琥珀色。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好。”至少有一些值得高兴的事情不是么?唐克斯略带点紧张的跟他描述莱姆斯——小天狼星环握着那只敞口杯子的金边,这种话就算是事后回忆也值得发笑。

      说实话他不知道跟谁说这件事,其他人都太忙,可能没有空关心凤凰社里发生的这些细小而微妙的好事。比尔韦斯莱可能知道,他们就此交换过眼神,可能还有爱米琳万斯,可惜他们不熟,而她知道太多,所以小天狼星只能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一边喝酒一边偷笑,像个蠢货。这种事情就不要去和巴克比克说了,它呆的地方是以前他父母的房间,即使已经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也并不是为了这种事发笑的好地方。

      事实上他都能猜到莱姆斯会怎么回答,饱经风霜的狼人会低低的叹气,杂着银丝的栗色头发垂落到眼睛,“她不知道我能有多坏,”然后抬起脸,在头发后面狡黠的微笑。这是他和詹姆以前很是欣赏的幽默感,因为莱姆斯在女孩子那里风评极好,仿佛谦谦君子,只有在他们面前才会展现出难得的幽默感。

      唐克斯跟他讲整件事的时候在用小叉子戳面前玻璃碗的草莓,无奈的用手把落下来的一绺粉红色头发绕到另一边的发髻里,“他也太过无懈可击了一点。”

      “怎么,你对中年男人的生活有什么幻想吗?”小天狼星那个时候还不准备喝酒,在外甥女面前醉醺醺得也不成样子,所以端了一杯暖融融热滋滋的黄油啤酒,“他们都是一群懒鬼,做事情瞻前顾后战战兢兢,能不承担责任就不承担责任,逞英雄不是什么好事,懦弱一点才是正常的。”谁像他一样把生活搞得一团糟啊,还要被表姐耳提面命抓着打扫卫生,他巴不得巴克比克的羽毛粪便和死老鼠骨头把格里莫广场12号二楼他父母以前的房间埋了好。

      “我见过普通的中年男人。”唐克斯的眼光很坚定,“莱姆斯和他们不一样。”

      “怎么,他眼睛里有光吗?”小天狼星往后仰,把凳子的前两条腿翘起来,“有欲望的人才有松动的地方,一个人无懈可击也就意味着他是个行尸走肉。”

      “这是什么舅舅的感情课堂吗?”唐克斯往草莓碗里挤了点奶油,“阿尔法德舅公也这么解决你的人生疑惑?”

      “我当初要是听进去了舅舅的话。”小天狼星扮了个鬼脸,“孩子可能都有哈利那么大了。”

      “只有一个小孩好像还是家里有点冷清。”唐克斯笑眯眯的,现在的小孩子可真是不得了,“像韦斯莱家那样生七个又有点多。”

      小天狼星觉得自己不太吃得消这个话题,但是无论如何他对唐克斯和莱姆斯,不支持也不反对,但是也并不介意给外甥女女过分的热情泼点冷水,免得她真得到手了又意识到不是她想的那么一回事,“所以你想好怎么跟安多米达交代了吗?”

      “为什么要交代。”粉红色头发的变形马格斯得意地微笑,“她十八岁就跟人私奔了。”

      哦,他忘了,唐克斯是安多米达的女儿。

      小天狼星握着他冰冻过的威士忌酒杯,在幽暗的房间里摇摇举起,他一向是那个态度,人应该坦诚的直面自己的爱欲,并堂堂正正地去争取。

      不过他的老朋友莱姆斯并不是那么一个坦诚的人,但他是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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